这可是宣德炉啊！
一旦被收藏家拍下，需要小心擦干净放到展柜上，天天细细端详的文物！
但是现在，被顾千寻装石子玩？
败家子！
鲁岩的视线被宣德炉吸引，石子从细嫩的掌心滑落，啪嗒一声落在里面已有的石堆上，带起细碎的尘土。
“很喜欢这个炉子？”
鲁岩点点头，反应过来以后立即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个炉子好归好，但已经是小沈爷的东西了。”
沈慕川很是赞同他的看法，“有点自知之明。”
“呵呵。”鲁岩转了转眼珠，好心地提醒道，“少夫人，这炉子用来装石子……着实有些，暴殄天物啊。”
闻言，顾千寻将手里的石子扔到一旁的袋子里，笑问，“不然用来装什么呢？”
“装……”
不能装啊！这么珍贵的东西，必须得摆放得体，小心保养才是。
“少夫人，您这是对我之前误会你的事情，表达不满吗？”鲁岩神情变得严肃，双手抓住自己的膝头，将单薄的西裤抓出褶皱来，他看向沈慕川，真诚道歉。
“小沈爷，我知道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文物丢失那个案子，完全是我受了别人的蛊惑，所以才误会的少夫人，只是我知道消息的那天，刚巧是您回来那天，为了避免别人误会，我才……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鲁岩捶胸顿足地说道：“也怪我这把老骨头，一遇上文物的事情，就着急得不得了，失去理智，凭借沈少夫人的身份，哪里需要盗窃文物呢？”
顾千寻好以整暇地看着沈慕川，眼神示意。
“厉害啊小沈爷。”
“好戏还在后面。”
沈慕川笑笑，将话接起来，“她的确不需要，因为想要什么我就会给什么。”
鲁岩擦擦额角，微低着头应和，“是、是。”
“我今天找你来，是另有一件事需要你确定。”
“小沈爷请说。”
一份文件，扔到了鲁岩面前，白纸黑字写着转让合同，签字处字迹潦草，有些难辨姓名，但鲁岩一看就认了出来。
鲁志成。
歪歪扭扭，几乎不成笔画，像是初学者照葫芦画瓢写出的，鲁岩不止一次训斥儿子的字如同狗爬，将珍藏的大家字帖拿出来给他练也没用，几个孤本甚至被他偷偷卖掉。
鲁岩颤抖着将里面的页面翻开，只一行，就差点让他晕了过去。
“小……小沈爷，这……这是？”
“欠债还钱。”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整齐划一，鲁岩顺势望去，脸色一白，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这……这……”
四个人，前后左右将两人高的柜子抬到了鲁岩面前，上面摆放的瓷器均被小心的用特制木盒固定住，赫然就是他家里的展柜！
“合同看清了？”
沈慕川缓缓开腔，松开袖腕的纽扣，漫不经心地说道：“都知道鲁大师家里，有众多珍贵古董，但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失窃多年的博物馆珍藏。”
一滴冷汗顺着鲁岩的额头滑落，砸在地上，悄然无声。
咚。
鲁岩不知是脚软，还是毫无骨气地求饶，滑跪在地，对着沈慕川叩头道：“小沈爷，我错了……我不该鬼迷了心窍和人联手污蔑少夫人！我这就去将真相说出来，请你……请你饶了我吧！”
早知道沈慕川会从危险重重的雨林里回来，打死鲁岩他也不敢对顾千寻出手。
“我都是被人蛊惑的！是任少清！他说如果帮他这个忙，就可以将我儿子调到任氏当个经理挂闲职！我没办法啊小沈爷！”
鲁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自己的无奈，儿子三十好几，还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当父亲的没办法才使出下下策，见沈慕川不为所动，鲁岩将目光转到了顾千寻身上。
他向前跪走两步，“少夫人，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吧！只要我澄清，您一点损失都没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想要什么我都给……”
眼看鲁岩的手要抓到顾千寻的裙角，沈慕川抬脚一踢，鲁岩失去重心，往后倒去。
视线上扬的瞬间，鲁岩看见沈慕川站了起来。
压抑着怒火的清冷语调，从他身侧滑过，一路到了展柜前，“你当我是两三岁的小孩子？”
清脆的碎裂声怵然响起，回荡在空旷的房内，鲁岩循声望去，上好的明瓷在地上成了碎片。
“私藏文物？”沈慕川一笑，将另一个瓷器也依样摔碎。
鲁岩身子猛然颤抖，好像砸碎的不是瓷器，而是他的骨头一般，每一个都价值不菲的古物，被沈慕川轻描淡写地损毁，没有丝毫怜惜。
“好听吗？”
沈慕川将展柜上的瓷器砸了个稀巴烂，在地上堆成小山，他接过旁边保镖递来的手帕，轻轻擦拭手掌。
鲁岩已经傻了，古董无异于他的第二条命，是他的全部家当，现在因为一个败家子成了抵押给别人的物品，还被当着他的面摔烂，沈慕川还问他好不好听。
反抗的念头暴涨，鲁岩缓缓抬头，却在触及到沈慕川意味深长的注视后，尽数熄灭，他支支吾吾回答道：“好……好听。”
“好听就是好古董。”
沈慕川绕过脸色苍白，几欲昏厥的鲁岩，走到顾千寻身边对她伸手，“沈少夫人不想要却被人硬塞来的，也只配听个响。”
冰冷彻骨的提醒在鲁岩耳畔回荡，“之后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提点了吧？”
“不需要……”
蚊蝇般的回应，让沈慕川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不要让我等太久。”
顾千寻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古董，心中充满了罪恶感，但小沈爷凌冽的气势让她暂时说不出责备的话。
等到了外面的车上，顾千寻小声地问道：“你把丢失的文物都砸了，要是鲁岩举报你，该怎么办？”
沈慕川眉眼温和，“害怕了？”
“不是害怕，就是觉得不值得。如果真的给你扣上一顶损毁文物的帽子，你还不如弄些假的，吓一吓他，然后将文物给做研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