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然抛下了正在谈合作的客户，匆忙从酒店出来，驱车赶往教育局。
她不能让李逸如和江景妍的女儿儿子接触。
一边开车，她一边咒骂，江景妍已经去世多年，怎么还会阴魂不散地出现？
轰。
幸亏不是上班时间，要不然照江景然的开法，想不出车祸都难。
不过十分钟，江景然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满座的人回头看她，她神色激动地扫了一圈，没看见那个清冷儒雅的男人，心里稍安，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
她踩着高跟走向主位，指着沈夫人问道：“沈季云，你诓我好玩吗？知不知道我正在谈一个千万级别的单子！”
“我也没逼着你来。”沈夫人笑了笑，随即仰起头说道，“还有，谁说我骗你了？”
江景然冷笑，“骗我一次还想骗我两次？就算李逸如来了又怎么样？我和他夫妻恩爱，你以为一点谎话就能让我们产生矛盾吗？”
“江总。”
清儒的语调，偏冷，甚至没什么感情，却让江景然心里一颤。
这个声音，她化成灰也不会忘记，两人明明连孩子都有了，他还是固执地不肯叫她一声景然。
会议室的气氛更加诡异，顾千寻扭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男人。
和相片中一般温和儒雅，充满了书卷气息，有清冷超脱世俗之外之感。
李逸如的出现，令宋承业惶恐地退后一步，他往后缩了缩，低声开口，“表舅。”
然而，李逸如没有理会他，而是越过他站定在顾千寻面前，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景妍的女儿吗？”
顾千寻的左手搭在电脑键盘上，露出血红色的手镯，李逸如一看，一丝痛苦闪过，随即自问自答道：“是了，你的确很像她。”
江景然看他眼含怀念的模样，那声景妍在她脑海中回荡。
带着缱绻，是她从没见过的温柔。
“你知道，我怎么请得动这位半神隐的人吗？”沈夫人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靠近江景然耳边，低语问道。
江景然不想听，眼睛落在李逸如身上离不开，他罕见地穿了正装，一如当年她在舞会上看见他的第一次，清雅出尘，宛如仙人。
岁月让她的眼尾多了几条细纹，却没割破李逸如半分容貌，他还是那个站在江景妍身旁，含笑的男人。
“我说……”沈夫人语气愉悦地上扬，“景妍的儿子，被你设计陷害。”
江景然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恨意地看着捂唇轻笑的沈夫人。
多少年来，众人对沈夫人的印象都是端庄温柔，有大家风范。
但江景然始终记得，当年那个挥手打了沈氏高层，泼辣又杀伐果断的沈季云。还有江景妍离京后，她深夜敲开了江家的大门，对着她一阵臭骂，发誓要让江家就此没落，随即甩袖离去。
端庄温柔？那可不是沈季云。
沈季云怀了沈慕川后，直接退居幕后，虽然不掌权，但日子过得依旧潇洒，每天的事情就是做美容逛街，时不时出门旅游，安逸得很。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便是如今这幅端庄优雅的模样。
有人曾经疑惑，沈慕川的父母都是沉稳的性子，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个魔王，大家都觉得是娇惯出来的，但是江景然知道，沈慕川的性子像极了沈季云，都是睚眦必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伯母可不是污蔑你。”
气氛伴随着顾千寻的开口，变得更加凝滞，她将自己面前的电脑往前面一推，“我学过一点数据恢复，这段画面是截取的宿舍楼片段，虽然离得有些远，但加强主音量后，能听得清电话的内容。”
顾千寻按下播放键，视频动了起来，伴随着沙沙声以及嘈杂的背景音，有一人的声音非常清楚。
“阿姨，我看到你哥哥来找顾子辰了。”
“他们都说这个宿舍楼是我们家的，我的成绩很容易造假，却不想，顾子辰姐姐可是沈家的儿媳妇，他顾子辰造起假来，不是比我更方便吗？”
“没错，他还掌管着顾氏，我很奇怪，那个大工程不是早动工了吗？他们的总裁在这里断绝消息，公司的事物怎么处理？真是令人费解。”
宋承业的声音，非常好辨认，而且他的脸就暴露在监控器下方。
李逸如涌上一股怒气，紧盯着宋承业。
这是他表妹的儿子，妹夫入赘，表妹从小就娇生惯养，从书中没学到大家闺秀该有的模样，反倒成了个工于心计的人，没想到宋承业也会变成这样。
“给顾子辰道歉。”
他几乎毫不费力地就从坐着的人中找出了顾子辰，那轮廓和她母亲别无二致，李逸如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扔到油锅中煎，本以为古井无波的心湖，在听见景妍二字之后，便有了复苏的迹象，更不要说亲眼看见她的女儿和儿子，那种苦直达唇舌，让他心生悲凉。
宋承业觉得屈辱，咬着牙不语，李逸如提高了声音，“道歉！”
江景然走到李承业面前，挡住他说：“孩子是做错了，但是他说的有错吗？顾子辰当真没得到某些人的提点，提前知道了试题？没有被私下教过，该如何做建模？”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沈夫人施施然坐下，像是看戏一般，“嫉妒别人的天赋，觉得所有人都想害你。”
沈夫人意有所指地说道：“子辰遗传了她的母亲，在建筑上本来就有天赋，难道你不知道景妍在建筑上的造诣吗？”
江景然喘息的气都带着激动，她遥指沈夫人，“沈季云，你够了没，挑拨离间就这么好玩吗？”
“比起你来，差远了。”
沈夫人声音变冷，看见顾千寻一脸沉默地坐在那里，心里软了软。
“让宋承业道歉，而且是拍视频，由我发到朋友圈里道歉。”
沈夫人的朋友圈，涵盖了整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她此举，完全是明晃晃的打宋家和江家的脸面。
“沈季云，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江景然警告地看着他。
“好，就这么做。”李逸如的话，让江景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