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然全身冰冷，眼睫颤抖，“我们……欠景妍的？”
她重复的话，得到了江陌岑的赞同，“是啊，我们欠她的。”
江景然一手拍开江陌岑的手，眼中有恨意闪烁，“我们欠她什么！当年是她偷盗了我的设计！将和李家私自见面的事情推到我身上！也是她，将诺大的烂摊子扔给江家，使爸气得心肌梗塞逝世！”
“景然。”江陌岑的语气仍旧平稳，甚至称得上温和，“她是你妹妹。”
“是啊！就因为她是我妹妹，所以我要让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错事，我都要原谅她！”
江景然肃冷道：“哥，我以为你只是不喜我性格强势，如今我才知道，你的心偏到太平洋去了。”
她嘴角下压，嘲讽地看着江陌岑，静默两秒后转身离开，高跟鞋在江家总宅的地板上，发出脆响。
江陌岑站在灯光下，水晶灯落在他的头顶，几丝白发悄然生长，与他的容貌极其不符。
“哎……”
在江陌岑身后，一个身材臃肿的老人叹息了一声，“大小姐这么些年，还是这个脾气。”
“江妈，你觉得我偏心吗？”
江陌岑清瘦的身材更添一分寂寥，看得江妈眼睛发红，“少爷，二小姐她委屈啊。”
“阿妍委屈，连你都知道。”他自嘲一笑，“我却许久之后才知道，景然说我偏心阿妍，殊不知，我偏心的一直是她。”
否则，怎么会让阿妍受了那么多委屈？
江妈听到外面传来跑车引擎的声音，垂眼摇头，在江家待了许久，她是看着这三位少爷小姐长大的，也就更明白每个人的性子。
三个人中，最懂事的是景妍，吃最多苦头的，也是景妍。
“江妈，明天我要去见我的外甥女，你也一起来吧。”
……
顾千寻第二天一早随着沈慕川回了一趟老宅，老宅里人很齐，只是气氛低沉。
老爷子一如既往坐在椅子上抽旱烟，见两人进来，眼中有了些笑意。
“来了？”
“爷爷。”沈慕川对着老爷子一颔首，扭头看着顾千寻。
顾千寻也跟着叫到，“爷爷。”
颔首间，脖子上的坠子掉出来，金凤轩和姚政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直眼了。
直到顾千寻落座，那两道强烈的视线都没有离开。
“开饭。”
老爷子挥手，佣人们鱼贯入门，将菜品放好。
“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少夫人还没入门，就快被供起来了，这要入了门，沈家是不是得给你立个金身？”
姚政开口就是嘲讽，任凭沈渊林如何拉她都不管用，桌面上的气氛跌至零点，沈渊林不得不出来笑着打圆场，“她这是吃醋我对她不好呢，大家别介意。”
“弟妹这些年来劳心费力，为家里做了不少贡献。”
沈夫人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披肩，“如果你喜欢金身的话，百年之后，我一定送你一个。”
姚政脸色发青，沈夫人这是明摆着咒她死。
“你什么意思？”
“爸。”沈夫人笑着转头看向沈老爷子，“您有个朋友，是净光寺的主持是吧？年前我们去拜一拜，清清晦气。”
沈老爷子嗯了一声，“你安排就好。”
金凤轩一梗，家里的琐事向来都是她安排的，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将祭祀这样的大事交给沈季云？
她怒瞪着姚政，要不是她瞎说，怎么会提到这一茬？
眼看着沈慕川在这里坐着，沈渊文也一副任她胡闹的样子，她哪里有面子开口要求一起准备祭祀？
沈夫人淡然一笑，扫了一眼暗自生闷气的金凤轩，“我就是这么一说，这事还要大嫂来办。”
老爷子抬眼，“这些小事，你们自己商量就行。”
接下来，桌子上安静了许多，金凤轩得了沈季云的顺水人情，即便沈慕川出手打压他们，此刻她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准备好的腹稿，被突如其来事情噎了回去，弄得她心里不上不下。
更难捱的要数姚政了，她嫁给沈渊林多年，却从未得过众人的尊重。
老宅的一切，都是金凤轩的，沈家的脸面都有她几分功劳在。沈氏是沈渊文的，沈季云还有一个儿子傍身，更是风光无两，唯独她家里家外都没捞到，还不被沈慕川一家承认。
一顿饭吃的心思各异，沈慕川和顾千寻十分淡然，小两口时不时贴近说悄悄话，桌上的好东西也都被沈慕川夹到了顾千寻的碗里。
吃过饭后，沈渊文被老爷子叫去，不知道说些什么，沈夫人在老宅等着，挥手让沈慕川和顾千寻离开。
“这里没什么好呆的，要想看老爷子，等没人的时候再来。”沈夫人替顾千寻理了理衣襟，“外头的雪化了，小心地滑。”
“嗯，我会小心的，伯母。”顾千寻抿唇淡笑，享受自己被人当做女儿对待的时光。
外面的车已经备好，沈夫人便催着他们出门，顾千寻坐在车上，看见沈夫人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们的车子离开。在她身后，沈家的大门如同猛兽的巨口张着，充满了诡异和恐怖。
“在看什么？”沈慕川跟着转头，门口却已经没了沈夫人的身影。
“沈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千寻还是没忍住，想来两人马上就结婚，这件事也不算窥探隐私。
沈慕川听后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因为家大业大，每个人都想拿大头而已。”
但又没有拿大头的能力，所以就暗地里使绊子。
“我爷爷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但是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沈慕川在回程的路上，和顾千寻聊起家里的事。
沈森明和沈渊文是同母兄弟，沈渊林则是另一个女人生的。并且，那女人还是在沈渊林五岁的时候，才将人送到了沈家。当时正是沈老夫人逝世第六年，本来老爷子的心情就不好，看见沈渊林时，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让管家带他去了房间住下。
从此家里就传出，沈渊林不是沈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但这站不住脚啊。”沈老爷子叱咤风云多年，会是个喜当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