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家宴显得有些沉默。
这股沉默自沈慕川来之后，变成了诡异的尴尬。
外面一片光亮，桌子上坐着沈森明夫妇和沈渊林，以及沈慕川和金丰和。
老爷子见菜上的差不多，开口说道：“吃饭吧。”
沈慕川拿起筷子，每个菜都尝了两口，除了他没人敢动筷。
老爷子吃的不多，将面前专门为他做的营养餐吃完后，放下筷子，身后的佣人立即为他递上湿毛巾，老爷子擦了擦嘴，剩下的人也都放下了筷子看他。
“饭蹭完了，还有事吗？”
沈慕川伸手拿过一旁的烟袋，递给老爷子，双手交叉随意地搭在自己腹部，背部靠着椅背，一副舒适闲淡的模样，和其余人如临大敌的架势截然不同。
“……爸。”
饭桌沉默了许久，金凤轩才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别说了。”沈慕川开口，似笑非笑地说道，“为了一点小事，麻烦爷爷？”
上扬的语调，冰冷的眼眸，令金凤轩愈发憋闷。
“对于老爷子来说，的确不是大事。”沈森明的语气温和，维护着自己的妻子，“不过是两个小辈因为一点误会闹起来了而已。”
沈老爷子点点头，吐出一口烟圈，“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老爷子。”一直没开口的金丰和说道，“前两天，我们公司要召开的新品发布会被穆氏派来的人警告了，说两个公司的设计太过相似，威胁我们不许召开发布会。由于知道穆氏是小沈爷朋友的公司，所以这件事我认下了，但是没想到就在今天，穆氏直接起诉了我们公司。”
他紧锁眉头，“老爷子您来评评理，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许是身边的金凤轩给了他勇气，金丰和转而看向沈慕川说道：“不知道小沈爷结交的都是什么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明明我们发布在前，怎么就是我们剽窃了呢？这件事要是真的被穆氏宣扬出去，那我们公司设计师的名声就要受损了！”
“精彩。”
沈慕川鼓掌，一声又一声，逐渐变缓，房间内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就连老爷子也只是惬意地吸着旱烟，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样子。
“如此口才，当什么总裁？建议自学刑法，为罪大恶极者辩护。”
沈慕川冷然一笑，“许清苑是穆许的表姐，与我更是亲厚，不是姐姐胜似姐姐。”
不需要过多解释，一句话直接令金丰和不知道如何接下去。
沈慕川公开袒护许清苑代表着什么？
加上今天的发布会，沈慕川是亲自到场了的。
金凤轩是觉得老爷子喜欢看家庭和睦，而沈慕川只有在老爷子面前才收敛，所以带人来到老宅，希望老爷子说句话，让沈慕川将这件事就此翻过，谁承想沈慕川直接给了金家一个耳光，给他们判了死刑。
“爸，事情真不是慕川说的那样。”
“那是说的哪样？”
沈老爷子眼皮一掀，看向金凤轩，“商战怎么打，如何打，我管不着。即便是你们自己人闹起来，我也没有理由调停。亲兄弟明算账，我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比沈慕川的话还具有重量的发言，如一把重锤锤下。
金丰和几次想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沈森明见状，出来打圆场，“既然老爷子都这么说了，丰和，你就当做是大名鼎鼎的小沈爷，给你的一次历练吧。”
老爷子沉默吸烟，没发表意见，沈慕川眼睛落在远处的盆景上，似乎对这句话默认了。
沈渊林心里憋着一股气，越看沈慕川越不顺眼。
长辈说话，他就这个态度？真是仗着自己的父亲不知天高地厚。
“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
沈森明看了一眼沈渊林，两人视线一接，皆是阴沉。
“等一下。”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除了老爷子和沈慕川，沈慕川淡漠开口，让本就低压的气氛直接跌破零点。
“两位不对青大机场的事情，做出一个解释吗？”
沈慕川用眼神点了点沈森明和沈渊林，随即目视前方，架势很足。
“青大机场怎么了？”老爷子磕了一下烟灰，语气稀松平常如同唠家常一般。
“哦，是这样的， 前两天由于检测机器故障，所以有很多货物无法出关，导致了一些不好的流言。”沈森明向老爷子禀报道，“如今已经正常运行了。”
“临近年关，机器出了故障，沈氏总部每个月拨给你的维护费去哪儿了？”
“自然都用在了维护上，但人有旦夕祸福，故障依旧出现了，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事情。”
沈森明底气比其他人足，说的话平稳但却暗含警告。
“那为什么，金家的原料，却能自由出入青大机场？”沈慕川步步紧逼，一句接着一句地问道。
“那批货物早就做过预案，所以直接就能通过。”沈森明听到这话反问，“那请问慕川你手下的海口，为什么要戒严，许多滞留的货物现在依旧在海港停着，你有想过会造成多大的隐患吗？”
“再大的隐患有g国那边洛斐尔庄园的异动大？”他眸色深深地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没有追究你维护费维护了一个废物出来，你倒是手伸得长。”
沈森明脸色难看，当着人前被自己的侄子教训，还说他维护了一个废物？
在指桑骂槐什么？
“贤侄说得好，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那你又凭什么追究维护费的下落？”
“所以你是承认，维护费没用在维护机器上了？”
沈慕川轻描淡写一问，成功让沈渊林变了脸色，“你别挑三拣四，我根本就是顺着你的话问的！”
“那你挑我的错处做什么？我一不掌管家产，二不多管闲事，对你完全构不成威胁。就只有清苑姐的事情，是我这个做弟弟的看不过去，出手了，怎么？你想说甜眉抄袭得好吗？”
“我……”
沈渊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沈慕川一下子抛出去的问题太多，他不知道先解释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