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联想到了？”沈慕川不知道是赞赏还是讽刺，“你真是聪明。”
顾晋摇头，脸色激动，“她只是一个大字不识被扔到山上十几年的草包！怎么会是斯洛夫商学院的高材生！”
这个事实实在是让顾晋难以接受，他喊出这句话后，不停的喘着粗气，和面前的沈慕川比起来，他的反应有些过大了。
沈慕川冷眼看着顾晋，等到他冷静下来才继续说道：“否则，你认为顾瑟瑟哪里来到本事能让京城柳家的接班人来到这里？”
京城……柳家？
顾晋这一次已经不是错愕，而是彻底愣住了，沈慕川说柳莫施是京城柳家的继承人？
真是荒唐！
柳莫施平时在公司非常的朴素，一些中层员工都比他奢侈，而且浑身上下也不见一点有钱人的样子……
“或者，你认为，还真的有人敢枉顾沈氏，接下顾瑟瑟的案子？”沈慕川突然一笑，笑意不达眼底，而且笑声冰冷讽刺。
“蒋海义作为京城蒋家的接班人，向来和柳莫施交好，两个人是通了气才假装接下这个案子。”
顾晋已经被一个又一个的消息打击蒙了，他一直以为，顾氏在a城已经是顶尖的存在，但现在才发现自己被京城的人，顾千寻的人耍得团团转！
“全都是……都怪顾千寻！是她一步一步算计的顾氏！”
眼中的疯狂渐浓，顾晋起身，下一秒他就被沈慕川直接踹倒在沙发上。
“从小将她送到山上的是你，让她下山嫁给瘸子联姻的也是你，从一开始将她当成外人看的也是你，是你一直偏心顾瑟瑟，一次又一次的误会千寻。
顾瑟瑟冤枉千寻，你几次三番让千寻道歉，而顾瑟瑟毁了她的东西，你反倒让她宽宏大量。”
沈慕川语气并不激动，平铺直叙的将顾晋和顾家的所作所为摊到桌面上来讲，顾晋的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这……都是他做的吗？
从一开始逼着顾千寻下山联姻，他就错了。
“走到如今，你没错对过一件事，顾瑟瑟更是愚蠢，以为和沈家攀上关系别人就会对她高看一眼，看见一个男人就想绑在身边，可真是你悉心教出来的好女儿。”
不，不止如此，最开始就做错了。
顾晋听着沈慕川的话，心理逐渐崩溃，还有什么比自己之前一直坚信的信仰崩塌，更加令人绝望的事情呢？
“你这辈子最失败的，就是放着好好的一双儿女不要，反而去信一对只在乎金钱的母女。”
沈慕川眉目淡淡，满是讥讽和不屑，“林萍和顾瑟瑟不会因为你的事情受到一点波及，因为你们早就签了离婚协议。”
什么离婚协议？
顾晋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但他脸上的表情很好的诠释了这句问话。
“哦，你应该不记得了，毕竟做假账那一晚，你签了太多份合同。”
沈慕川踩着顾晋脑中最后绷紧的一根弦，“知道你被判了多少年吗？”
“不，还没有开庭，你怎么知道……我……”
顾晋摇头，面前的男人依旧平静无波的看着他，让顾晋接下来的话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因为你不愿归还贪污的钱，数额特别巨大，所以判了你十五年，没有人来保释你，没有人来探望你。
林萍这些年积攒下来的积蓄足够她和顾瑟瑟过下半辈子，但是有这些财富傍身，在你走投无路，为了顾瑟瑟四十万的还款发愁时，她根本没有拿出来给你。”
沈慕川起身，话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让时间来折磨他吧。
房间内，顾晋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沈慕川临走之前将门打开，但他却没有一点想离开的念头。
离开又能如何呢？他这一辈子已经毁了。
两个儿女和他断绝父子关系，还有一只偏心的顾瑟瑟，此刻连人影都见不到。
母亲的医药费甚至是顾千寻付的。
“呵……呵呵……哈哈哈！”顾晋从最开始的苦笑最后变为癫狂的狂笑，笑声回荡在走廊里，格外渗人。
在大脑放空中，一个场景猝不及防闯进了顾晋的脑海中。
那是在顾子辰学校门口，他被顾千寻请到了车上。
‘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他说什么来着，对，他之所以交出顾氏的股权全都是为了顾瑟瑟。
因为两个人二十多年的父女情分，但这个情分在顾瑟瑟眼中分文不值，一旦出了事，她连人影都看不到！
顾晋好恨，自己的一切都用失败二字做结，如今他甚至没有脸面去求顾千寻或者顾子辰来一趟。
而两人，应该也是不愿意来的吧？
警视厅的人在送走沈慕川之后，来到了关押顾晋的房间，看到门大开着，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他们走到房间中，发现一个人影抱着头在沙发上坐着，冰冷的银色光辉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森森的寒意。
幸好人还没跑。
“老大，我们要怎么做？”一个人小心翼翼的问身旁的男人。
“没听见沈总说，他在的环境太好了吗？还不赶紧换一个？”
他们也只听见这句话而已，剩下的涉及到沈家的事情，他们一句都没敢听，就算是听了，也没胆子说出去。
“哦哦，好。”
就这样，顾晋还沉浸在痛苦当中的时候，被人直接抬着扔进了一个新的地方。
比起之前关着他的地方，这里简直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没有床铺，只有栅栏，更重要的是，周围漆黑一片，在黑暗中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缓慢，用度日如年来形容毫不为过。
顾晋生不出一点挣扎的心思，坐在地上呆呆的反思沈慕川和顾千寻的话。
一句话变幻出千万句，不停的回荡在脑中，最后变成了魔咒一般，让他头疼欲裂。
黑暗加上精神的折磨，伴随着十五年的刑罚，草草的给顾晋的下半生画上了句号。
……
顾千寻别墅外。
已经深夜，沈慕川没有上前打扰，只是坐在车里吸着烟。
烟雾缭绕当中，顾千寻的房间突然拉开了窗帘，沈慕川弹着烟灰的手指一顿。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他下车，和顾千寻正好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