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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熠嘉支着下巴坐在台下静静观看,撇开人品不谈,这位飓风乐队的新任主唱演出水平还是不俗的,这首《月光下的海洋》被他唱得凄切婉转,如泣如诉,确实十分动人。只稍微美中不足的是,或许是因为表现心切,这首歌被他投入了过多的悲情,反而失掉了一点灵气,少了原曲作者想要表达的那种苦痛挣扎过后又豁然开朗的胸怀。
  不过这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正在比拼当中,他也没有开口点评,免得被人以为是在挑衅。旁边几人可没有他那样精准的研判眼光,见台下作为裁判的鸢尾花大学的学生们都被台上演出吸引住了心神,不由频频把目光投向他。
  许熠嘉的脸被几人的视线不停洗礼,有些无奈,只好道:“好歹闯荡了各种表演场合一年多了,你们难道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几人听他这样说,知道这次稳了,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卡洛琳笑嘻嘻地道:“我们对你的实力当然有信心,就是怕你会突然又犯病。”
  将近一年的相处,他们对许熠嘉实力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信心满满,只是对他偶尔犯病似的执拗于什么艺术的升华,喜欢当众演奏一些从没听过的什么广场舞曲感到摸不着头脑,虽然这些歌都莫名有些洗脑吧,但这种场合,他们还是更想稳稳当当地获胜的。
  许熠嘉百般无奈,拍着额头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场合的好吗?放心吧。”心里则是暗自吐槽,‘真是不懂欣赏,这些洗脑神曲,再发展几十年,包管你们天天听得如痴如醉。’
  此时,台上的表演者终于唱到了尾声,一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看来这位名叫布鲁斯的主唱在鸢尾花大学人气不低。
  望着脸带得色,满面春风地走下台来的布鲁斯,兰伯特看着许熠嘉几人耸耸肩道:“我可是把宝都押在你们身上了,如果你们输了,我队长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为了我,你们也要加油啊!”
  史丹利嘲讽道:“你队长位置如果不保,那是你水平太差,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至于我们会输?你在做哪门子的白日梦?”他嘲讽地看一眼如同雄孔雀般的布鲁斯,冷冷道:“劝你还是先考虑一下,你们那个主唱如果输得太掺,你们整个乐团的面子往哪搁吧!”
  兰伯特懒洋洋地靠着椅背,“输得惨那正好,总该要有人来教教他们怎么做人,就算我总有一天要让出队长的位置,那也不能让给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
  史丹利抱臂冷哼一声,似乎对自己社团成了对方明争暗斗的筹码十分不快,但是目前这个局面对自己有利,他便也没有继续再开口。
  许熠嘉和卡洛琳,小惠灵顿三人互换了一个眼神,明智地决定不参与两人的暗流汹涌,默默地抱起乐器上台去了。
  许熠嘉取出自己精心呵护的小提琴,认真仔细地又调试了一遍。今天这件小排练室面积不大,舞台扩音效果也不差,无需外接音箱。所以他带来的是自己最喜爱的一把琴,是姨父和小姨花了很长时间才专门为他在市场上淘到的一把音色和品相都极为良好的古董小提琴。
  小惠灵顿找来三个立麦,一个调低高度放在卡洛琳面前,另两个则提到自己和许熠嘉身前调整好位置。许熠嘉递了把椅子给卡洛琳,卡洛琳则找兰伯特借来了一台手鼓,今天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演出,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他们也只能尽可能地自给自足,使出浑身解数了。
  整理好了场面,几人或坐或站,默契地给出平静心神的时间,等待许熠嘉来开场。
  看这三人动作娴熟地整理器具,从容不迫地摆开了颇为唬人的架势,台下的观众略微有些骚动。
  今天过来看热闹的众人,除了少部分是布鲁斯叫来助拳的帮手以外,大部分是鸢尾花大学的影像俱乐部成员以及其他飓风乐队成员,和他们叫过来参观的一些朋友。其中九层以上都是鸢尾花大学本校的学生,虽说和布鲁斯没什么交情,但见几个高中生如此大胆的找上门来踢馆,不免也会觉得这几个外来的小鬼太过狂妄,于是大家的心情也都有些微妙的偏向,没谁会觉得几个面相稚嫩的高中生能有多少实力。
  可没想到,台上几个小鬼面对这么多观众竟是丝毫不见怯场,反而在准备开场的这个时候,表现得镇定自若,气势慑人,在场众人一时倒是有些被他们的阵仗唬住了。
  布鲁斯没想到这几人还颇能唬人,便觉有些不妙,略一思索,突然调高音量叫了一声“加油!”并带头热情地鼓起掌来,在场观众被他这样一带动,气氛一轻,倒是都放松下来,也跟着稀稀拉拉鼓掌,只是面上的表情却都是看热闹居多,真心鼓励的少。
  兰伯特见状忍不住轻笑,看着不为所动的史丹利,指了指身后观众道:“没关系吗?”
  史丹利连眉毛也没动一动,冷静回答:“上不得台面的小丑,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能学会乖乖做人。”
  兰伯特闻言一笑,不再言语,专心看表演。
  台下风起云涌,台上却是始终安静如斯,就仿佛是处在另外一个时空。许熠嘉一手提着琴,另一手握住立式话筒,低下头抵住额头,闭上眼静静调整心境,无论台下人如何鼓噪都无法他造成任何影响。卡洛琳和小惠灵顿也都在默默等待,没有谁试图催促他,叫醒他。
  等到台下躁动渐渐平息,整个空间又一次恢复了宁静之时。许熠嘉极轻地微侧了一下头,扭过颈项慢慢抬起半边脸颊,一只波光潋滟的眼睛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之中缓缓睁开,喑哑低沉的男声如同从最深沉的夜色中慢慢升腾而起。
  热血汹涌,
  奔腾在我的血脉。
  热泪盈眶,
  我眼前尽是迷茫。
  拒绝入侵,
  我已竭尽挣扎。
  你破坏所有坚持,
  将我击溃,
  还要让我浴火重生。
  带着沙哑的嗓音就好像一支穿胸而过的利箭,以一种睥睨全场,理直气壮的姿态,入侵着每一个人的鼓膜和心脏。配合着心跳和脉搏节奏的鼓声响起,迎合性感撩人的嗓音在排练室的上空回旋。
  刚刚还相当舒适的室内不知为何,突然温度直线上升,变得憋闷又潮热,每一个坐在位置上的观众都深深抽气,就好像忽然感觉空气稀薄,让他们呼吸艰难,心跳加速。
  眼泪的味道,
  让我迷恋沉醉。
  不要对我说谎,
  不要害怕沉沦,
  我会一直相随,
  我会将你击溃,
  还要让你浴火重生。
  低沉撩人的女性嗓音接着吟唱起来,就如同在燃烧的烈火之上又投入干材,熊熊火焰蒸干了现场的最后一点水分,所有观众都觉得口干舌燥,坐立难安。
  情愿被你诱惑,
  甘愿成为你的猎物。
  这样亲密无间,
  沦陷在我臂弯,
  浴火重生吧。【注】
  男女的歌声互相纠缠,吉他的琴音适时响起,曲调节奏开始慢慢加快,歌声暂歇,琴音渐响,男歌者直起身来,把小提琴架在肩上,裂帛般纯澈的嘶鸣陡然响起,犹如不甘的野兽最后的咆哮,又如同玉石俱焚的碎裂声,缠绵悱恻的歌曲带着决绝的间奏,呼啸而来。
  所有人被狂风吹得头脑猛然一清,不由自主地直起身体,牢牢注视台上那闪闪发光的身影,渴求的视线不敢挪开哪怕半秒,奢望着那流转的眼波能够落到自己的身上。
  交互奏响的琴音鼓乐和歌声,指挥引领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神,让他们为之迷醉沉沦,为之神魂颠倒,只恨不能天长地久地永远沉醉其中。
  等到那缠绵激越的曲乐终于随着演出的结束渐渐销声匿迹之时,所有人都还沉醉在幻梦之中,痴痴地望着台上人,久久无法回神。
  作为一个天天都能近距离欣赏表演的超vip观众,史丹利依旧是第一个回神的那个,只是,即便如此,他也还是掩藏不住赞叹地看着那个站在高处光芒万丈的身影,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人的价值,也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眼前这个宝藏才是他甘愿留在一个艰难求存的小社团里的唯一原因。他的野心,他的梦想,他的未来全都寄予此人一身。
  站在他身旁的兰伯特也终于从这场旖旎如梦的演出中挣扎回神,可他痴迷赞叹的眼神还是久久无法从表演者的身上移开,身后陆陆续续从心旌神摇中缓过神来的观众终于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而随着被掌声惊醒的人越来越多,欢呼鼓掌的声响又越发高涨,每个人都是眼眸发光,面红耳赤,不过几十个观众的会场却被鼓噪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喧嚣之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屋顶。兰伯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面色潮红的加入到鼓掌叫好的人群中。他难掩嫉妒地看了一眼眼眸闪亮的史丹利,很清楚这个非凡的乐者早已被划归到了难缠的对手的阵营,很难轻易撬动墙角。他开始认真地琢磨怎样才能通过这次合作机会,拉近加深和许熠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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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根据whatever it takes(jorgen odegard remix)和e.t.改写,写这段的时候,一直反反复复听这两首歌,某人自己也被性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