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尤不解气,又是几脚:“本官还没用力呢,叫什么叫,碰瓷儿啊!本官今天就教你们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蒙面人被当蹴鞠一样踢,林福那支箭矢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他锁骨下方的凹陷,卸了他的行动力又不会致命。
踢爽了,林福才指着之前四处逃窜的官吏对护卫说:“把这些人给我抓回去。”然后又吩咐役农们继续堆肥施蘖肥,就这时候了,她还不忘她的实验田和水稻秧苗。
一挥手,护卫们上前去就把官吏们都给捆了。
“林长史这是做什么?”那群人惊喊吵闹,被护卫们一脚一个都踹老实了。
“本官要做什么,还需要向你们汇报不成!”林福阴着脸,挥手:“回去!”
旋即护卫们押着那群官吏和活着的蒙面人们,死了的蒙面人被堆在一辆驴车上,拉回扬州城。
林福抓着一群蒙面人并拉了一车蒙面人尸体,大张旗鼓回城,在州府衙门里处理公务的须永寿听小吏来报,失手打碎了茶盏。
“你说什么?有人刺杀林福?”
“正是。”小吏说:“林长史受了轻伤,刺客抓到了,还有跟着她在实验田那边的官吏们都被捆了一起带回来。”
须永寿皱眉:“本官去看看。”说着匆匆走出公廨。
林长史遇刺一事迅速在扬州城传开,扬州城各方听闻后皆吃惊不小,暗暗思忖是谁按捺不住动了手。
动手便罢了,却没有得手,还让她抓到了行刺之人,简直……
简直是蠢货!
察事听子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送到了京城。
常云生得了消息脸色就变了,匆匆赶去紫宸殿,禀告皇帝知。
呯——
皇帝摔了一盏玉杯,那玉杯是一套的,摔了一个,另外几个也就基本上算是废了。
“这些混账东西!”皇帝尤不解气,又把一枚纸镇给摔了。
“大家息怒,好在贼人没有得逞。”常云生重新去沏了一杯茶来。
好半晌,皇帝才按下怒气,问道:“林福那丫头怎么样了?”
常云生说:“受了点儿轻伤,没有大碍,在扬州四处找人麻烦。”
“没什么大碍就好。”皇帝松了一口气,半晌叹道:“此事按下,别让荣保知道了。”
常云生应:“老奴省得。”
然而皇帝陛下也是关心则乱,全然忘记了林福身边有魏王亲兵跟着,察事听子往察事监传消息,魏王亲兵当然要往魏王府传消息。
不仅仅是魏王府,吴王府、楚王府、东平侯府前后都得到了林福遇刺的消息。
嘭——
秦崧踹开碍事的桌几,提着陌刀就要去扬州。
扬州那群混账东西,岂有此理,光天化日就敢刺杀朝廷命官,无法无天了!
“大王,大王,您冷静,冷静一点儿!林长史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她没事儿,您不能去扬州啊!亲王无旨不能擅动的啊!您贸然去扬州,会被陛下治罪的!”曹双拼命拦着秦崧,心里大骂扬州那些亲兵——不知道报喜不报忧啊,看把他家大王给急得。
骂得更狠的是扬州那些混账东西,啖狗屎的鼠辈,竟敢太岁头上动土!
秦崧一顿,说:“你说得对,本王现在就进宫请旨。”
曹双追出去:“大王,大王,您把刀放下啊!”
第149章
“父皇, 儿请旨前往扬州。”
秦崧一进紫宸殿就开门见山, 当然了, 他的刀没有带, 否则别说紫宸殿, 连禁宫都进不来。
皇帝望着儿子很头疼, 虚点两下:“你给朕老实在京里待着。”
秦崧不干:“父皇, 扬州……”
皇帝瞪:“你去扬州就是添乱!”
秦崧:“可是……”
皇帝:“没有可是!”
秦崧与皇帝一模一样的瑞凤眼盛满了委屈和不满, 义正辞严道:“儿领扬州大都督一职,在儿治下竟发生刺杀朝廷命官这等恶性事件,儿必须要肃清州畿。”
皇帝都被他气笑了:“你少给朕添乱,皇子去了扬州,有些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秦崧不是不明白, 只是关心则乱,阿福才去了扬州几个月就遇刺受伤, 他实在不能看着她以身犯险。
他郁闷地腿一盘,趺坐在坐褥上, 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不开心”,不走了。
皇帝瞧着他这模样,感到十分怀念。
这孩子从小就这样, 一生气了就这么坐着一动不动,要是不理他,他能坐到地老天荒,一定要人哄了才起来。
不过这孩子去了边塞后就再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了,乍然再见还挺有意思的。
皇帝也挺有意思, 拿过一本奏疏看阅,就是不去哄儿子,让他生闷气。
哼哼,二十多岁的人了,难道还要他这么一个老父亲去哄他?
这日,来紫宸殿禀事的大臣们都瞧见了一只魏王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样子,活似他们欠了他几万贯没还。
就很莫名其妙。
好在察事听子又送来了扬州的消息,同样的还有一张指名要给魏王的纸条,皇帝看过后让常云生拿给秦崧。
察事听子传来的是林福私审刺客,须永寿与于文吉让她将刺客交与法曹审问,被她当众撅了面子。
另外给魏王的纸条是林福让察事听子帮忙送来的,写着四个字“安好勿念”。
秦崧看完后并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担忧了。
“行了,看完就拿给朕。”皇帝说:“这信还要给东平侯府送去。”
秦崧把察事听子的条子还给常云生,林福的那张被他收到怀里,也不静坐了:“儿去给东平侯府送去。”
皇帝:“……”
皇帝:“滚滚滚!”
秦崧麻溜地“滚”了。
到了东平侯府,秦崧把林福送来的那张纸条拿给林尊看了一眼,旋即就把纸条收好,无视林昉想看伸出来的手。
林昉:“……”
林尊自从得了林福遇刺受伤的消息,就没有休息好过,眼睛红红的问秦崧:“王爷,不知阿福如今是何情形?”
秦崧想了想,把他知道的都说了。
-
扬州,东平侯府别院。
州中长史遇刺是大事,必须要严肃追查。
刺史须永寿与法曹于文吉来探望养伤的长史林福,同时也是想让林福把她抓的那些刺客交给衙门来审。
林福在正堂接待了二人。
她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虚弱,却强撑着接待客人,须永寿和于文吉进来看她这样,竟感到有些心虚。
“林长史可还好?”须永寿作为上峰,自然需要慰问遇刺受伤的下属。
林福有气无力说:“还好,没死。”
“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须永寿说:“林长史吉人自有天相。”
林福凉凉说:“须刺史说得对,下官吉人自有天相,魑魅魍魉终究会显形。”
须永寿咳咳两声,不说话。
于文吉立刻接上:“林长史,您被刺杀,州府上下都甚为忧心,我们定会全力为您查出幕后凶手的。”
林福凉凉说:“听于法曹这话,如果不是本官遇刺,而是普通百姓被杀,你就不查了?”
于文吉尬笑两声:“怎么会呢,无论是谁,我们都会全力追查的。所以……”
林福:“所以什么?”
于文吉:“您抓的那些刺客,我们要带去衙门里审。”
他说完,林福没有出声,就静静地看着他。
“怎、怎么?……”
“呵……”林福冷笑:“本官不信你。”
于文吉皱眉:“林长史,这怎么说……”
林福凉凉说:“你一个考课中下的法曹,哪点儿值得本官信任了?”
于文吉:“……”
他想喊冤:那个中下评分明就是你林福给我评的,因为什么你自己清楚,你竟然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林福:“呵呵。”
须永寿乜了于文吉一眼,然后对林福说:“州中发生这种事,是我这个刺史的失职……”
林福:“可不是么,难不成是下官这个长史失职?”
须永寿:“……”
须永寿:“但总归要将刺客交由府衙追查,林长史总不能对刺客用私刑吧。”
林福慢慢一撩眼皮:“须刺史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刺客用私刑了?”
须永寿:“你将刺客私自关押……”
林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刺客既然能私自来杀我,我把他们抓住关起来审问有什么不对,我难道不是扬州长史吗?我难道比考课中下的法曹还不行?须刺史与其在这里问我要刺客,不如快去追查幕后凶手为好。”
须永寿也不耐烦了:“本官这就是在追查幕后真凶,所以才让林长史交出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