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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染染有些骄傲的挺了挺小身板,看她已经厉害到能替爹爹那边招揽生意了。
  顾策觉得自家师妹这一番话说得有道理又漂亮,他皱眉思量了一下,冲着不远处在学堂门口探头探脚的小师弟招了招手:“劳烦师弟去向夫子报一声,就说有故人之女前来求助,请他一见。”
  那小师弟好奇的左右看了看,就脆声应下,撒丫子往学堂跑去了。
  “这事儿姑娘还是向夫子和师母求助一下吧,事关姑娘的安危和清誉,顾策实在不敢应,二老一定会妥善安排姑娘回家的。”
  兄妹两个说不管,却也是不可能真的就这样将秋雪梅主仆三人丢在学堂门口就不管了。还好徐夫子一家就住在学堂后面的小院里,他们亲眼看着秋雪梅被徐家的下人领入了后院,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苏染染干脆扯了顾策到一旁,和他详细说了白日里她的那些发现,又问他明日能不能请假,陪她去一趟安县。
  顾策看了看她曾经受伤过的手腕,没有迟疑的点了头。
  这丫头平时就是一个不注意的,若是没有他跟着,还不一定惹出什么事,或者又哪里受伤呢。他与其在学堂提心吊胆一天,时不时的还要疼一下,还不如他请假跟着呢,功课回头再补就是。
  两个人商量好了明日偷偷去县城的事,顾策这才折返回去,直接和夫子告了假。
  徐夫子听说他们是要去县里接受伤的父亲,立刻就应了,还主动借了马车给他们,末了还叮嘱顾策:“正好你去县里,就去金家跑一趟吧,就说你提的那个人要是想来我的学堂读书,就过来考试,若是过了,就早点过来上课,省得以后跟不上。”
  顾策倒是没有想到夫子这么快就松了口,看来夫子对金家已经有了结交之意。
  回去的路上,苏染染想着秋雪梅在她和顾策离开时那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心中就觉得畅快不已。要不是还不确定爹爹现在的情况,她都恨不得去买点鞭炮来放了。
  “师妹放心,师父那边应该没有大碍,要不然镖局不可能不来送信,祖母也不可能还有心情省那几个搭车的铜板。”
  苏染染也是这么判断的,所以虽然依然担忧却并不慌张。
  回家之前,她悄悄去了石家,见了石青一面,求她明天帮忙打一个遮掩。
  他们一进自家院子,苏染染就被自家娘亲扯着一通骂。她赶紧上前抱着人诚心诚意的认起错来。她去学堂前,真没预料到中间会插进来秋雪梅这么一件事,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对不起,让娘担心了,我就是等得肚子实在饿了,就想去学堂将师兄扯回来。”
  “我看你那不是饿的,是馋的。”
  苏娘子哪里真舍得怪她,没一会儿娘俩就和好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饭,石青就上门来寻苏染染去逛绣庄,顺便陪她把这段时间攒下的绣品卖了。
  如今石青可是彻底大变样了,在家里也彻底翻身了。
  石大富帮着孙氏还清了银子那日,回家倒是没再打骂孙氏,只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剥夺了孙氏的管家权,以后他出门,家用银子会交到石青手里,一切归石青掌管。
  不过后来孙氏还是挨了一顿打,起因是石青借着给石大富做衣裳的事,暗示了好几次她卖绣品的钱都在孙氏那里,甚至那绣品都是孙氏去卖的,她连到底卖了多少银子都不知道。
  石大富这才惊觉这些年孙氏到底从家里倒腾了多少出去,忍不住还是动了手,还不许她再插手石青的任何事,又许诺石青,以后卖绣品赚的银子都由她自己收着,攒着将来做嫁妆。
  因为这一连串的事,石家整个都变了天,孙氏与石青的待遇竟然完全颠倒了过来,让人看着解恨不已。
  石青是在绣庄门口和苏染染分开的,顾策早就在马车里等着了。
  师兄妹二人到了安县,一点没有耽搁的直奔扬威镖局,却被人告知,她爹并没有住在镖局,而是搬去了镖局后面的巷子养伤。
  正在操练的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跑了过来,主动提出给他们带路:“陈叔的住处我知道,我最近天天去呢。”
  因为距离不远,马车便留在了镖局前面,他们两个则跟着那个青年走过去。
  这青年听说他们是陈大勇的孩子,态度热情的不得了,一边走一边就和他们聊起天来,半路上遇到卖桃的竟然买了整整一筐。
  看两个孩子看他,他便哈哈一笑:“这都是给你们买的,安县这边的桃特别好吃,鲜嫩多汁的,一会儿到了地方,把桃给陈叔留点,其他的我再背回来,给你们放到马车上去。”
  “陈叔爱吃这个,我每回过去都要给他买点。他每次吃桃都要念叨你们,说你们都随了他,都好这一口。”
  合着这位就是一个喜欢说话的,这一路上连说带比划的,都是他的声音:“陈叔这人特别好,他平时在镖局里不太爱说话,但是谁要是有事言语一声,他肯定会帮忙。而且大家伙都愿意跟陈叔一起出镖,但凡走过的路线他都能记熟,下次再走,提前就能把许多事都打点妥当了。我刚开始跟着队伍出去的时候,就是陈叔一直带着我,手把手的教我,我当时都想认他当师父了。”
  一直微笑倾听的顾策立马板起脸来,警惕的看了那想和他抢师父的青年一眼,可惜对方毫无所觉,倒把苏染染给逗笑了。
  第25章 小心手疼。
  她这边被顾策盯着人家后背瞪的模样逗的一声轻笑, 身边的少年立刻红了脸,转咳一声,收回了视线, 假装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走在前面的青年对这一切无知无觉, 什么也打不断他说话的热情:“唉,可惜陈叔不肯收我, 他说他有徒弟了, 那孩子是他徒弟更是他大儿子。还说他家大儿子聪明着呢, 悟性特别高,学什么都快。读书读的好,总是被夫子夸奖, 连功夫也练的好,基础打的特别扎实, 还说要不是他常年在外面跑, 不能好好教儿子, 现在他那徒弟儿子的身手早就超过他了,最厉害的是,那孩子连长的都比别人好看。每次一说起这个, 陈叔就难得话多起来,可得意了呢。”
  顾策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的打断他, 转移话题道:“还一直没请教兄长高姓大名呢, 您怎么称呼?我叫顾策,我妹妹……。”
  “知道, 知道,你是阿策,这个小姑娘是陈叔的宝贝女儿染染嘛。”
  那青年总算回头看了看他们, 还伸手拍了拍顾策的肩膀,一脸的羡慕:“小兄弟是长的挺好看的,陈叔没说瞎话。你可真有福气,摊上一个这么好的师父。哪像我,有爹还不如没爹呢,难道丑孩子就不配让爹疼了?”说着,他又呵呵笑着挠了挠头:“ 我姓童,你们唤我一声童大哥吧,名字就不说了吧,一言难尽,以后来了县里就来找哥哥玩啊,哥哥请你们吃饭。”
  等青年转过去,顾策突然就不好意思的笑了,眼神亮的像天上的星辰在发光。
  苏染染看到他这一副少见的模样,立刻决定以后要多夸夸他,再拉上爹娘一起,大家排班夸。主要这位笑起来怪好看的,还好哄,夸几句就能笑成一朵花。
  这县城里的巷子也不知道怎么建的,又窄路又难走,苏染染便把帷帽摘了,一手扯着顾策的袖口,一路走的小心翼翼的。
  陈大勇住的是一户独门小院,在巷子最里面。
  那童大哥上前敲了门,没一会就有人隔着挺远喊了一嗓子:“谁呀?”
  青年一脸笑的应声:“婆婆,是我呀,我又来啦。”
  “铜钱啊?那你先等会儿啊。”
  里面的老太太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中气十足的喊了这一句,就没音了。
  这位童大哥哪是甘于傻站着苦等的人啊,这一会又想到了新的话题,先给他们介绍起来:“里面这位老婆婆,是陈叔隔壁村的,是陈叔托了家里人雇来照顾他的婆子,手脚麻利着呢,又性情直爽,就是吧,咳咳,不说这个了,说来也是缘分,老人家也姓陈。”
  苏染染简直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我爹花钱雇来照顾他的婆子?”听这声音,分明是她祖母陈老太太呀。
  “对呀,不过不用陈叔自己付她工钱,工钱啥的都有人出。”
  苏染染和顾策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一脸的无语。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了。其实苏染染已经隐隐猜出老太太闹这一出是为哪般了,只是有点不敢相信罢了,这要是哪天被人说破身份,这也太尴尬了。
  几个人又站了一会,总算有人来开门了,老太太隔着门就开始和人聊上了:“铜钱呀,又来看你陈叔啊,你今儿咋来的这么早啊,不用操练呀?”
  这边说着,老太太打开了院门,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立刻啪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三个人:“……。”
  常客童大哥真是一脸懵:“婆婆,您老关门干啥呀?您不认识我了?我前日才来过的呀?咱们不是还一起吃花生米喝小酒了吗?您老还喝多了。”
  顾策苏染染:“……。”
  不管祖母因为什么原因变成了隔壁村出来做工讨生活的婆子,他们做为晚辈都必须孝顺遵从长辈的心愿,这秘密必须得保住,这亲人绝对不能在这里认。
  门前的青年已经说到上上次来这里发生的事了,那门终于打开了一点,老太太探出半个脑袋出来,生怕被人打断一样,噼里啪啦就先丢出来一堆问话:“铜钱呀,你在外面瞎叨叨啥呢?这外面还有别人,你咋不说一声呢?这吓了我好大一跳。这两个是谁家的孩子呀,我咋不认识呢,长的还怪好看的,他们也是来看大勇的?”
  老太太真是挺紧张的,这一会儿的功夫,额头上都有汗滴了。
  顾策和苏染染此时的心声特别的一致:“这老太太谁家的,还挺会演的。”
  那位童大哥笑嘻嘻的和老太太认了错,陈老太太看两个孩子没有揭穿她的打算,这才开了门,让他们进了院子,还偷偷背着姓童的青年给苏染染使眼色。
  那丫头竟然不理她,偏偏铜钱这臭小子还给她指派活计:“劳烦婆婆挑些桃洗一洗端上来,我在路上买的,个个保甜。”
  苏染染此时的心思,早就在靠坐在窗下,傻乎乎张大了嘴,惊讶的看着他们的陈大勇身上了。
  陈大勇靠坐在一个类似木板床的东西上,身下铺了厚褥子,下半身严严实实的盖着一块单子,看不到腿伤如何了,脸色看着倒还好,好像还比前些日子见面时胖了一点。
  他见了自家的两个孩子,先是惊讶,接着就心虚又慌张起来:“阿策,染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你娘呢?你娘也知道了?她没吓到吧?”
  两个孩子谁也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苏染染松开顾策的袖口,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爹身边,等到了她爹前面,那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顾策迅速的把早就备好的帕子递了过去,还冲想开口哄人的陈大勇摇了摇头:“师父就让师妹哭一会儿吧,师妹从昨天知道消息了就一直强撑着,生怕被师娘发现不对劲,心里估计害怕极了,就让她哭一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陈大勇听了这话,又是自责又是心疼,被好几个人看着,苏染染泪眼朦胧的瞪了顾策一眼,嘀咕了一句“才不是呢”,就蹲下身子,伏在陈大勇身边痛痛快快哭起来。
  她心里说,她才不是被吓到了呢,她只是觉得刚才的情形和前世看到的太像了,心里难过罢了。
  上辈子爹爹是在明年秋天出的事,他受的伤实在太重了,腿骨都碎了,最后也没能治好,只能瘫在床上,眼神愧疚的看着他们一家人忙碌。
  她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她爹那几乎与前世一模一样可怜巴巴心虚内疚的模样,一下子就刺激的她想起了上辈子的事,连原本打算好的兴师问罪都忘记了,心里堵得慌,只想哭上一哭。
  那位童大哥等了一会儿,见苏染染压根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就一点点凑到顾策身边,碰了碰他,小声问道:“女娃娃都这么爱哭的吗?你家这小姑娘平时是不是经常在家里水漫金山啊?”
  苏染染猛的抬起头来,恶狠狠的擦了眼泪,哭过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听起来有点可爱有点像在撒娇:“我才没有,童大哥,我可是听到了啊。”
  陈大勇赶紧讨好的给女儿帮腔:“我也听到了,铜钱,不许胡说,我闺女平常才不爱哭呢。”
  那青年也是一个爱凑趣的,赶紧弯腰道:“小的错了,都是小的胡说八道,小的这就去帮婆婆洗桃,给姑娘端桃赔罪。”
  苏染染被他逗笑了,等他往灶间去了,才猛的反应过来:“等会儿,爹,你刚才叫童大哥什么?”
  陈大勇见闺女笑了,心里才踏实下来:“爹唤他铜钱儿呀,这小子姓童名前,小名就叫铜钱儿。”
  童前又凑了回来,着重的解释道:“是前方的前,可不是铜钱的钱啊。”
  苏染染盯着他看了好几眼,突然问道:“童大哥,你老家是哪里的呀?”
  “我啊,我陉县安家村来的,陉县有一种烧饼可有名了,等我什么时候回去了给你们带。”
  童前去了灶间,苏染染盯着他的背影,惊的张大了小嘴,心里尖叫不断。她竟然见到了将来鼎鼎大名的“铜钱将军”,而且他真的是家中故人,当初并不是找错人了。
  可惜现在她爹的伤势要紧,苏染染收回思绪,板着小脸仔细听顾策询问她爹的伤情还有大夫的医嘱,知道大夫打了包票,这腿只要好好养着,很快就能痊愈了,两个孩子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陈大勇为了证明自己马上就好了,还特意将单子掀开,给他们看了一眼还包扎着的左腿:“最近就是那些皮肉伤,伤口痒的厉害,腿早就不疼了,这几日都能自己拄着拐挪出来晒太阳了,再养养就能下地走路了。”
  苏染染嗔了她爹一眼:“既然都快好了,那爹怎么还不让人去家里给我们送信?爹不会是打算等彻底养好了再当没事人一样露面吧?我们有那么好骗吗?”
  小姑娘越说越生气,突然站起身来瞪着陈大勇,为了增加气势,还要伸手朝摆在旁边放水的小桌子上拍一拍,结果那手还没挨到小桌子,就被顾策一把握住了:“师妹别生气,小心手疼,我来替你拍。”
  他说着,还真的哄孩子一般拿手轻轻拍了两下那小桌子。
  苏染染呆立了片刻,才小脸通红的将手抽了回来,发现自己刚才辛苦积攒起来兴师问罪的气势早就没了,她只得坐下来,装成气呼呼的样子看着她爹:“算了,这事还是等你回家,自己和我娘解释去吧。这位隔、壁、村、陈、婆、婆的事,咱们也等没人了再说,爹先给我们讲讲这次是怎么受伤的呗?”
  第26章 求助,下句骂点啥?
  听到闺女提到“隔壁村的陈婆婆”, 想到这个自家老娘办的糊涂事,陈大勇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都红了脸,还好他长的黑, 脸红了也看不出来。
  比起老娘干的糊涂事, 他受伤的事倒是简单的很,虽然有些愣头青, 可能会被闺女唠叨几句, 却是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他正要开口, 苏染染想到自家爹平时的性子,又特意加了一句:“要详细的说,不能一句带过, 受伤之后的事也要说。”
  正准备一句话把事情讲述完的陈大勇为难了,那么简单的事, 还能咋详细说呀。
  顾策想到师父背地里对自己的夸奖, 他忍着笑难得贴心的开了口:“师妹, 我看师父有些累了,不如让他先喝杯茶歇一歇,这事咱们问童大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