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庆正跟黑牙和几个保安小弟在聊天,张金生说:“哥几个都有空?”
黑牙道:“我们哪天都有空,不像你大老板日理万机。”
他故意把“机”说成“鸡”,引来大家一阵笑。
张金生故意问他:“请教一个问题,有个二奶蹬鼻子上脸欺负原配,这种事怎么处理。”
黑牙道:“有人黏上你了。”
张庆道:“肯定不是他,他哪来的原配。”
黑牙道:“这种事就看男人的态度了,若是心里有原配是一种处理方式,没有,又是另外一种手段,他是有没有。”
张金生道:“有。”
黑牙道:“那就简单了,给她点钱叫她滚蛋,不滚,就打到她滚。”
张金生道:“这么简单粗暴。”
黑牙笑道:“也有温柔的呀,让我去劝劝她,保管她知难而退。”
话到这为止,张金生没再说什么。隔天有个神秘电话约张金生出去,把一个档案袋交给张金生,里面装着一些资料和相片。
张金生说:“赶得上安全局了。”
坐在他对面,戴鸭舌帽,脸上有道疤的男子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吸着烟。
张金生把资料放回档案袋,问:“那边有么有消息?”
答:“还在排查。”
张金生就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给他,那人说:“还不到收钱的时候。”
说完就掐了烟走了,张金生注意到,他走的时候连香烟屁股都带走了,而且给他叫的饮料也一口没喝。
第二天晚上,张金生让王大成和郭经理把曹梦阳叫出去吃饭,就打了个电话说:“你们可以开始了。”
黑牙带着两男一女就进了曹梦阳设在一处高档小区的外宅,大约四十分钟后,四个人下来,三个人继续向前上了另一辆车,黑牙则坐进了张金生的车里。
他把一份保证书递给张金生,笑道:“挺嚣张的,说她表哥在派出所当警察,被八妹一顿耳刮子打服了,拿了钱,还写了保证书。”
黑牙拿回保证书,读道:“我郑秀云保证,我是郑秀云,江东省清江县大树镇山沟子村东二组,我是身份证号是*****,我年轻读书少,从小没有爹妈教育,上课也不注意听讲,思想道德水平不高,所以犯了错误,成了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二奶。我很惭愧,也很后悔,希望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决定痛改前灰,这是个错字啊,再也不敢破坏人家的幸福了,否则愿意接受法律的制度,又是一个错字啊,保证人,郑秀云。”
黑牙读完,坐在驾驶位上的张庆已经笑的岔气了。
张金生也笑了,他把郑秀云的保证书收好,拿出一个大信封说:“辛苦,晚上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好好乐乐。”
黑牙把信封在手上拍拍,说:“得嘞,大老板打赏我们就收着,有事call我。”
黑牙先下车,张庆说:“他们嫌谢峰的龙虾店来钱慢,想过来,你怎么看。”
张金生道:“这一块你做主就行了,都是熟人,优先考虑。”
张庆说:“我明白了,走啦。”又回身说:“他们把曹总送回正房那了。”
张金生道:“什么正房,就一房。”
第二天下午,张金生从外面回来,鹿佩佩说:“曹总来了,杀气很大,你小心。”
张金生道:“叫保安。”
鹿佩佩吃了一惊,说:“哦。”
真的要打电话给保安部,被张金生一个霸道的眼神钉在了工位上。
曹梦阳抽了一堆烟,每根都只抽一半,见张金生进来,就拍着桌子说:“你什么意思?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张金生递给他一瓶矿泉水,曹梦阳气恼地摔在地上,玻璃瓶碎了一地,张金生见外面有人探头往会议室看,就用遥控器把四周的百叶窗拉下来了。
然后说:“你有气就冲我来,想打我也成啊,但请你骂完打完后想想,你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当初你落魄的一文不名的时候,是谁不顾家人反对,顶着世俗的压力跟你私奔,那年她还不满二十岁吧。你们东躲西藏四五年,省吃俭用攒了点钱,在南州起步做生意,挣下这份家业,固然你的功劳最大,但人家就没有功劳吗,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是否有愧。你在外面玩女人,这没什么,大家都这么玩么,中国的有钱人,不就这点追求吗,酒色财气。可别人在外面再怎么玩,心里还是装着一个家,也知道玩累了要回到家。家里那个年老色衰不中看的黄脸婆,是自己的亲人。爱情是有保鲜期的,亲情却是要跟一辈子的。如果你说跟谢老师感情完全破裂,没法子再过下去了,那就跟她离婚,安排好她的生活,放彼此一条生路,也是你的一桩功德。但你又不肯。”
曹梦阳被这一番抢白,搞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伸手拿烟,发现盒子已经空了,张金生丢了一包中华给他,曹梦阳点上,说:“秀云怀孕了你知道吗?她怀孕了。”
张金生道:“怀孕的事是她跟你说的?你还没来得及陪她去医院吧?那我告诉你,你被骗了,没有。你若不信,就等十个月,她若是带着你的骨肉回来找你,那就是我错了,我给你们磕头赔罪,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管了。”
曹梦阳气的手发抖,他强压一口怒气道:“那你也不该找痞子去吓唬她。”
张金生道:“这也是她跟你说的,这个女人就没有一句实话,黑社会威胁她,她不会报警吗,昨晚不敢,今天总敢了吧,她为什么要走?”
曹梦阳有些无语,他今天跟郑秀云通了电话,劝她回来她不肯,问她在哪,她也不说。
顿了下,张金生又说:“有些话,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你真了解她的底细吗,你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她在家乡的那些烂事你都知道吗?”
曹梦阳拍案叫道:“这干我屁事,我找个女人玩玩,还管这些。”
张金生笑了,曹梦阳终于说心里话了,他抽出一根香烟,用曹梦阳的打火机点上,吐了个很地道的烟圈。
自知失言的曹梦阳像个霜打的草鸡,蔫了。
张金生吸了两口烟,又拿了一瓶水给他,曹梦阳喝了两口,怅然若失。
张金生道:“我本来也不该管这事,但谢老师待我不错,是我的恩人,她打电话辱骂谢老师,威胁谢老师,我不能坐视不理。”
曹梦阳惊道:“她,威胁莲华?”
一时因震惊、激动、愤怒而显得面目狰狞。
张金生道:“舅妈让我带话给你,只要你肯回去,她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曹梦阳耷拉着脑袋,两手揪着头发,呜呜哭泣起来。
张金生摸出手机给王大成发了个短信,不一会功夫,王大成就上来了,敲门时故意大声说:“金生你什么时候走?”
然后装着很吃惊的样子说:“老舅你也在啊。”
张金生说:“老舅跟我有点事要谈,你们先去,我们待会就过去。”
王大成走后,张金生对曹梦阳说:“今天是金梦成成立四周年的纪念日,公司准备搞一次活动庆祝一下,也没有外人,但你这位创始人一定要去。”
曹梦阳说:“不不不,我就不去了。”
张金生说:“去吧,谢老师也去。”
曹梦阳怔了一下,这才垂头丧气跟着张金生下到二楼餐厅,果然见到谢莲华带着儿子在玩,谢莲华穿了一件十分得体的晚礼服,精心妆扮过,与平日的邋遢判若两人。
曹梦阳转身就躲进了洗手间,王大成有些担心道:“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进去看看。”张金生道:“看什么看,待会儿还要讲话呢,不得给人家一点梳洗的时间啊。”
几分钟后,曹梦阳出来了,新刮了胡子,头发梳的铮亮,满脸的笑,春风得意。
这场庆祝晚会由郭经理主持,请创始人曹梦阳讲话,曹梦阳不肯,说金梦成是张金生一手创办的,跟他没关系,而且他现在也不在这块了,张金生说:“历史就是历史,我们要尊重历史。金梦成为什么叫‘金梦成’,因为有我的‘金’字,有大成的‘成’字,但最主要的是中间的‘梦’字,是你给了我们梦想,是你给了金梦成生命。”
这场晚会中间有一个游戏叫“全家总动员,齐心拿冠军”,参加者限定为家庭和情侣,曹梦阳一家三口,郭经理一家三口,王美丽一家三口,王大成一家两口先后参与进去,进过奋力拼搏都拿到了奖杯,颁奖者却是孤家寡人张金生。
庆祝晚会结束后,曹梦阳抱着虎头,谢莲华拿着他的包和纪念品,和和美美地下了楼。
事后周雨菡得知这件事,埋怨张金生不带她参加,张金生只好安慰说整个晚会其实是为曹梦阳一家团圆而专门安排的,事发仓促,根本没来得及准备。
为了安慰那颗受伤的心,张金生给她买了一条白金项链,以示补偿。
第二天一早,张超越就到金辉大厦找张金生,他穿的整整齐齐,头发梳的很亮,坐在接待室里规规矩矩地等。
张金生听说他过来了,就过去敲了敲门,张超越一跃而起,满脸赔笑。张金生看着他,歪着头看,说:“原来是张总,好久不见了,在哪发财啊。”张超越说:“发什么财呀,瞎混呗,离开了董事长的关照,都快混不下去了。”
张金生哈哈一笑,道:“里面谈吧。”就对鹿佩佩说:“我跟张总谈事,除非发生火灾,否则别打搅我们。”
南州地产业正在复苏,装修的活很好做,但他的平台太小,资源太少,眼看着遍地黄金,却捞不到手,心里像油煎,所以就硬着头皮来找张金生了。
张金生不客气地说:“你这个人能干事,但心太野,总想吃独食一个人吃成胖子,你说你一个人一张嘴能吃多少东西,想吃的多就得学会分工合作,结成团体,靠集体的力量,哪怕你在集体里面只能吃小份,但整体一算,你吃的还是比以前多。都二十一世纪了,不要再有小农思想,要有做现代化企业的意识,你脑子的小农思想去除了吗?”
张超越不好意思地说:“我小农思想严重,以后还要董事长多敲打,使劲打,真的,我诚心接受。”
张金生摇摇头,又问:“既然想合作,不来找我,找沈总干嘛。”
张超越说:“我,不是好不意思嘛,抹不开面子,我错了。”
张金生这才说:“行啦,别委屈了,都是多少年的老兄弟了。搞得这么生分,你有错,我也有错,我们都有错,那就都没有错,这一页就揭过去吧,家装的事,你看是独立搞,还是挂在盛世华彩,或者四金公司呢。”
张超越道:“盛世华彩主打开发,四金是建安,家装都不是主业,挂靠很容易被忽视,在市场上也不容易打开局面,还是独立出来好。”
张金生沉吟道:“那就搞个新公司,叫什么好呢,金超,金越,还是超金,亦或者是超生。”张超越试探着说:“要不就叫金辉,沾集团的光,也显得喜庆。”
张金生道:“你真这么想。”
张超越道:“那敢胡说吗,我现在是你的兵,一切行动听指挥。”
张金生道:“那就叫金辉家装吧,产业链搞的长点,设计也带上,可以先外包给北京的宁总做。你现在能出多少钱。”
张超越道:“我哪有钱,你出钱,我跟着你干,给个工钱就行了。”
张金生说:“你出二十万,技术管理折算三十万,总共五十万,北京的宁总出三十万,剩下的两百万二十万我来拿,你做总经理,主要负责施工和管理。盛世华彩以后会搞一些精装修的高端项目,这个可以作为基本盘,当然也可以在外面开拓业务,这些也由你负责。等以后公司起来了,再谈增资的事,你可以增资到百分之四十。”
这个条件是张超越进这间房间之前不敢想象的,一时激动的语无伦次:“没问题,我,就是你的马前卒,为你赴汤蹈火,上油锅下刀山。”
张超越走了,走出金辉大厦的时候有些感慨,又有些自豪,感慨人生的际遇,张金生几年前跟他还处在一条水平线上,却这么快就把他甩在九霄云外了。自豪自己识时务,会把握机会,能在关键时候抱上大腿。
张金生很快就打电话给宁丹蓝,跟她沟通,宁丹蓝说:“三十万,我哪来的钱,你又要出什么主意,我把人都卖给你了,真没什么可卖的了。”
张金生道:“光出卖肉体那怎么行,我还要你的脑力和创造力,你准备一下,一旦这边启动你就出来成立一个公司,这边的业务能帮你度过起步期。”
宁丹蓝说:“好吧,反正我已经上了你的贼床,随你怎么摆布吧。”
一席话说的张金生心旌摇动,恨不得马上飞北京去给她一个教训。
电话刚挂,鹿佩佩就进来说李小山来了,张金生问他在哪,鹿佩佩面露厌恶地说在总经办调戏美女呢。
李小山一早来,鹿佩佩说张金生正在跟人谈话,李小山自持身份特殊想闯进去,却被鹿佩佩给拦下了,觉得有些没面子所以就进了总裁办,跟几个小文员调笑起来。
他出手大方,拿出自己新印的黄金名片一人发了一张,让整个办公室都轰动起来。
鹿佩佩见自己的下属如此易被金钱诱惑,心里有气,又无可奈何,就来张金生这告一状。
张金生就打了李小山的电话,李小山拿腔捏调道:“喂,张总,你猜猜我在哪,我在你的后宫里漫步呢。”
一句话说的几个女孩子脸都羞红了脸。
张金生道:“别扯淡,我马上要出去,赶紧过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小山觉得有些没面子,一边故意假装打着电话,一边离开了总办,看到鹿佩佩站在走廊尽头等他,就故意往她身上挤去。
吓得鹿佩佩恨不得变成一张纸贴在墙上。
张金生的确是有事要出去,正在盥洗室整理头发,李小山就在他的办公桌后坐下,把腿翘在桌子上,说:“舒服,真舒服啊,你这里就像个皇宫,宫里美女如云,有几个小姑娘,张芸芸啊,陈安啊都不错,不过我听说你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假正经,要不这么着,都赏给我得了,我那的花花草草也随便你祸害吧。”
张金生道:“闭嘴吧,好歹也是香港来的地产集团董事局主席,说这话不怕掉价。”给了李小山一瓶矿泉水,李小山道:“我不喝水,来点李总代理的红酒吧,味道不错。”张金生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从她那拿了十几万块钱的酒,一直没结款吧。”
李小山正在拿酒杯,听了这话就说:“十几万,有这么多吗,我回去查查,你放心,李总的账,我一定给她清了。一个女人撑持那么大的公司,多不容易啊,咱要支持。”
李小山来找张金生是想合作一个项目,位于中山东路的省大剧院已经确定搬迁,这地段可是南州上风上水的好地方,好几家有实力的公司准备入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