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张金生仰面望天,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一个人在自由没有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是无法体会自由的可贵的。
刚出派出所大院没走两步,就遇到了老曹的车子,车子猛然刹住。
老曹探出头来,疑惑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张金生心里那个苦啊,这是什么意思嘛,合着自己不出来才好吗?当然他也知道老曹不是那个意思。便说:“杨所叫我先回去,他们还要继续调查。”
坐在曹梦阳车副驾驶座上的是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瞄了一眼张金生,问老曹:“你们说的就是他,挺年轻呀,他是大学生?”
张金生心里暗想脸黑就不能是大学生,谁规定大学生就一定要小白脸,这叫man。
“既然有老谢罩着,还找我干嘛,这事就这样吧,我看就不必我出面了吧。”
“别别别,你瞧,来都来了,你就帮我说说呗。”
那警察瞅了眼张金生,没再吭声。
老曹对张金生说:“你在外面等着,回头我带你一块回去。”
说完就把车开进了派出所大院。
张金生前脚被杨所长带到杨湾派出所,后脚曹梦阳就托人给里面打了电话求关照,不过谢莲华还是不放心,催他再找人想想办法。
她是个秉性偏执的人,认准的事非干成不可。
曹梦阳被她吵的没辙只得硬着头皮去找刑警队的一个朋友帮忙,就是坐在他副驾驶位置上的这个年轻人。当时人还在开会,被曹梦阳不问青红皂白地拽了过来。
张金生目送曹梦阳进去,就在派出所外面的梧桐树下等,等的心烦意燥,于是到对面的小卖铺里买了一盒五块钱的香烟和一个一次性的打火机,站在树下吸起烟来。
他基本上不吸烟,只是在压力过大心情郁闷时才嘬两口。
咳咳咳,年轻的身体显然排斥尼古丁的熏染,张金生咳嗽起来,更被呛的直流眼泪。
“不会抽就别抽,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泪眼朦胧中,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凌潇木……是你,咳咳咳。”
张金生咧嘴笑着,赶紧把香烟丢在地上踩灭了。
他抹了把眼睛,发现对面的女孩正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
毕竟是过来人,张金生比一般的毛头小伙子更懂得欣赏女人的美,女人的美首在神韵,神韵之美在乎内心,所谓境由心造,相由心生,这种美是个人社会地位、经济状况、精神状态、对世界和社会环境的适应能力的一种综合体现,每个人的神韵都是独一无二,世界上绝没有完全相同的神韵。
神韵之后才是皮骨,皮骨之美乃是体貌之美。古人云看人首看骨,骨相大过皮相,骨生的好,皮肉差点,一样是美人,反之,则未必称得上美。
凌潇木就是骨相极好之人,她身高近一米七,四肢舒展而匀称,双肩平直,骨盆适中,头颅的形状更是堪称完美。其次她的皮相也是极好的,上停两府光洁饱满,耳朵精致丰润,中停两府饱满,鼻梁高挺,鼻尖圆挺厚实,鼻翼有光,下停两府有肉,下巴虽有些尖,却有一条法令纹破相,也是很好的相貌。
这是一个地道的美人胚子,之所以还没有璀璨夺目,是因为她的年龄还小,还不太讲究穿着打扮,光洁的额头被厚重的刘海覆盖,不大的脸被一副宽大的黑边框眼镜压住,此外她的皮肤略有些粗糙和暗沉。
这些当然都是次要的,完全可以后天补救,装束更是可以一夜改变,只要骨好,皮肤可以慢慢调理。
张金生很看好她的前途。
见张金生盯着自己的脸和身体看,凌潇木很不满意地撅起了嘴,怒火正在燃烧。
张金生啧啧嘴道:“虽然是天生好面相,唯有一条不足,眼睛太大,眉毛太细,细眉不压眼,主人脾气太大,今后若要夫妻和睦,还需要多涵养脾气。”
凌潇木一腔怒气变成了惊讶:“你还懂得看相,你说说我是什么相貌。”
张新生便把他自创的相面术卖弄了一番,凌潇木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更加吃惊,听完却说:“金生,你这些是从哪学来的?不得了啊你。”
张金生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问:“你怎么到这来了?办身份证?”
张金生印象里普通人到派出所无非是办身份证和迁户口,难道她也像自己一样因为打架被人传唤了?
不会吧,她看着这么乖巧。
凌潇木笑道:“你想什么呢,我问你,你怎么在这?”
张金生说:“这不公平,是我先问你的。”
“那好,我是来找人的。你呢, 你也是来找人的?”
张金生哦了一声,回答道:“我是被人找来的。”
凌潇木有些发蒙,正要问个究竟,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车喇叭响,老曹的车开了出来,他朝张金生挥挥手,叫了声:”上车,却忽然满脸堆笑地停下了车,打开车门走了出来。
“凌潇木,我没记错吧,我,老曹。你是来接杨锐的吧。来来来,他就在我车上。”
张金生有些发呆,老曹竟然认识凌潇木。
车副驾驶的门开了,那个白白净净,一脸慵懒,目光冷漠犀利的年轻警察走了出来,冲着凌潇木随意一点头,淡淡一笑,他的笑容有些冷漠,又带着几分邪魅。
这种表情让张金生十分不爽,但对凌潇木却有着很强的杀伤力。
“约了两点拍婚纱照,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凌潇木娇嗔道,像个严厉的小媳妇。
“又不是你结婚,你着什么急呀。”
“你——哼——”凌潇木跺脚、赌气。
“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非要拉着杨锐来找杨所的,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差点耽误了你们的正事,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老曹连忙打开后座车门,凌潇木冲他笑了笑,坐了进去,老曹想推杨锐到后座,杨锐却麻溜地抢先一步坐进了副驾驶,这一来老曹和张金生都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老曹还是朝张金生挥挥手,示意他做到后排去。
小情侣磕磕碰碰是小,耽误了大事,他老曹还真吃罪不起。
把杨锐和凌潇木送到南州最繁华的步行街,那里有一家全市最高档的影楼。凌潇木和杨锐共同的朋友今天要在这拍婚纱照,请他们两个来做参谋,凌潇木把这当成了一件大事,早早就赶了过来,杨锐却迟迟不露面,给他打电话,先说在支队开会,一会又说是去了北城刘湾派出所,这下可把凌潇木的小暴脾气给点着了,她打了个车就赶了过来,却没想到会在这遇到张金生。
至于曹梦阳,因为杨锐的关系她也认识,却没想到会是张金生的老舅。
车子停稳,曹梦阳抢先一步给凌潇木开了车门,笑哈哈地哄着一对金童玉女下了车,目送他们进了影楼大厅。
回身的时候见张金生正盯着凌潇木看,就问:“你认识凌潇木。”说完就哦了一声:“你们是一个学校的同学,不过,这也太巧了。”
张金生说:“就这么巧,我还没上南院就跟她认识了,你说巧不巧。”
上了车,老曹又说:“怎么样,长的不赖吧,别看现在还不咋地,五年,不用五年,三年后绝对亮瞎你的双眼。”
张金生嘿嘿笑了声,老曹的目光倒是够毒的,到底是过来人。
“她跟那个杨警官倒是一对,还有点青梅竹马的意思,我就算了吧。”张金生笑了笑,到目前为止,他对凌潇木还只是纯粹的欣赏,不牵扯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看见她跟杨锐在一起,那么亲热,总觉得那里有些不舒服。
想想还真是够操蛋的,人家青梅竹马的亲亲我我,你张金生吃哪门子酸。
张金生问起了自己的事,老曹说:“本来跟你就没什么关系,那小子明显是受什么人指使把你给攀扯进来的,这件事不久就会移交给刑警队,杨锐就是刑警队的。你这事,没事。”
老曹是个稳重的人,能这么说看来八成是没什么问题,而且他现在跟张金生又是合作伙伴关系,一定会尽心尽力帮衬自己的。张金生现在不关心这个,他忽然问老曹:“那个杨锐是什么来路,看着年纪倒不大。”
“你放心,这可不是一般人。他老爹原来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老刑警,破过许多大案要案,五年前在坐镇抓捕一个全国通缉要犯时心脏病发作,倒在了第一线,省政法委书记、公安厅长,还有一个北京的副部长都来吊唁。你说是什么身份。”
“原来是烈士之后。”张金生有点印象了,嘴角慢慢露出了笑容,他犯下的这桩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帮着说话,那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了。他忽然有些感慨,就对老曹说:“真是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句话我以前不理解,今天算是领教了。”老曹说:“你有这个感悟很好,俗话说行走江湖三分靠本事,七分靠朋友,一点都没错,没个三朋四友的,真是寸步难行啊。”
曹梦阳把张金生送到南州学院东门,对他说:“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老舅在南州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张金生道了谢,回到学校,对此事绝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