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楚柔儿天姿国色、貌美如花，朝野内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的美名。先皇心动于传闻，借着微服私访的机会，自然想要一探究竟，看看传闻中的名妓究竟生得怎番仙姿玉色、明艳照人。”封肃瑾沉声道。
想起先皇在情之一事上的随性和轻忽，封肃瑾提起这些宫廷往事，心里也着实感到无奈和难受。
“楚柔儿本是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名妓，虽有众多人士爱慕她的美色和才情，但是，却从未有人胆敢强迫她做不乐意的事情。因为……”封肃瑾略一停顿，缓缓续道：“那后果，是要命的。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动歪念，去打她的主意。”
“那先皇……”傅吟姝迟疑。
先皇又是如何赢得美人心的呢？
封肃瑾闻言，挑眉问道：“姝儿，你觉得辰王长相如何？”
“辰王？”傅吟姝虽感诧异，还是如实回道：“辰王虽是长辈，但其相貌在京城却是排名靠前的美男子，这是无人能够反驳的事实。”
封肃瑾听了，微微一笑，“那慕容允呢？姝儿觉得他生得如何？”
傅吟姝没想到夫君问完了辰王又来问慕容允，她稍想了想，还是客观回道：“妹夫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他的相貌，自然是数一数二的。不过……”
看着夫君墨染的双眼，傅吟姝认真说道：“他最多只能数二，第一，自然是属夫君的。”
封肃瑾闻言，朗声笑道：“姝儿不愧是为夫的好娘子，真是处处都不忘维护为夫、夸赞为夫啊！娘子如此心意，为夫可是笑纳了。”
“夫君！”傅吟姝娇羞低喊。
原本说出这番话她还不觉有什么，但是夫君这样一笑，她还真感到了几分不好意思。虽然夫君说的是事实，但是，她还是会感到难为情。
封肃瑾见娘子害羞，立马止住笑意，开口解释道：“姝儿定是不解为夫为何会有此一问。其实，为夫想要告诉娘子的是，先皇的长相，比起辰王和慕容允，完全是过之而无不及。”
“真的？”傅吟姝从未想过，先皇年轻时候，竟有如此丰姿。
她看向自家夫君，开口说道：“所以，那位楚柔儿姑娘会对先皇动心，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比辰王和慕容允还要俊逸，那岂不是能与夫君比肩一二了？
见娘子陷入了思考，封肃瑾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姝儿，你也不用费力去想先皇的样子，改天有机会，为夫与你一同入宫，届时，你见了皇上，就能知晓先皇年轻时的模样了。”
“皇上？”傅吟姝问：“夫君的意思是，皇上继承了先皇的长相，比辰王和慕容允还要俊逸几分？”
“嗯。”封肃瑾点头，“若单论相貌，皇上无疑是一众皇子中最像先皇的一位，甚至可以说，皇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先皇，当今圣上才真的是天子之姿、帝王之相；一举一动，皆乃明君作为、令人生佩。”
傅吟姝闻言，嫣然笑道：“听夫君的语气，对当今圣上倒是心悦诚服、颇为敬重呢！”
“那是自然。”封肃瑾笑道：“皇上圣明，任人唯贤，赏罚分明，爱民如子，这样的一代明君，为夫身为人臣，有幸为皇上办事，自然是感恩不尽、钦佩不已！”
傅吟姝扬唇笑道：“我想，夫君的心意，皇上定是十分明了的。不仅是皇上，朝中大臣，普通百姓，他们，也全都知晓。夫君忠君爱国、大公无私，可是一位难得的好官呢！”
“好娘子，可是在笑为夫？”封肃瑾好心情地笑问。
“怎么会呢？”傅吟姝摇头回道：“我只是觉得，夫君与皇上之间的君臣关系，其实，挺令人羡慕的。我能嫁给夫君，也是承蒙圣恩无量。皇上于我，不仅是君，更是恩人。”
若不是皇上亲下圣旨赐婚，让旁人对她的猜疑与嘲笑瞬间转为羡慕和敬重，她如今，又怎会拥有这样幸福美满的生活呢？
一切恩情，是她之幸，夫君之福，也是皇上之赏。如此种种，她也只能用余生来回报了。
封肃瑾认同点头，“皇恩浩荡，姝儿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慢慢回报皇恩。”
“嗯。”傅吟姝启唇笑道：“只要能和夫君一起，所有事情，全都不成问题。我相信，凭夫君的智谋，一切难题定能迎刃而解，无论身处何种境地，我们夫妻二人同心，也定能转危为安、逢凶化吉。”
“娘子此言，甚令为夫心喜！我们夫妻二人，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就通啊！”封肃瑾高兴笑道。
“能与夫君情投意合、心意相通，我也是十分心喜、十分满足呢！”傅吟姝温柔笑道。
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情意，温柔动人，亦缱绻缠绵，怦然不已。
良久，傅吟姝微低了低头，想起两人方才讨论的话题，她理了理思绪，抬头问道：“夫君，后来呢？先皇是怎样打动那位楚柔儿姑娘的？”
封肃瑾眸光微动，娘子娇俏迷人，他，心动不止。
只此刻还有事情，他且暂压心内激动、忍耐一二，过后，他自有打算。
笑看着娘子，封肃瑾回道：“凭先皇的才华相貌、翩翩风采，只要先皇有心，愿意主动出击，鲜少有人抵挡得住先皇的魅力。”
傅吟姝听了，不觉微微点头，夫君这话，实有道理。
封肃瑾见娘子点头，又继续道：“先皇乃九五至尊，从小在皇宫长大，本身气度不凡，且能文能武，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上皆有一番造诣；再加上家财万贯、出手阔绰，若是相中了某位姑娘，对那位姑娘展开了热烈追求，除非是心比金坚、不恋红尘之人，不然，哪位姑娘能逃其情网呢？”
先皇风流，虽从不强迫对方，但先皇的作派，根本就没有给过对方思考拒绝的机会。
这情之一字，委实难以说得透彻啊！
“所以，那位楚柔儿姑娘是先皇主动追求的？”傅吟姝不解，“那后来先皇究竟做了什么，让楚柔儿姑娘因爱生恨呢？”
封肃瑾闻言，缓缓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先皇本就只想来一段露水姻缘，即使再怎么在宫外胡来，先皇终究还是要回皇宫。在离开楚柔儿姑娘前，先皇早已为其赎身，且备好宅邸，留下了足以令楚柔儿姑娘后半生衣食无忧的钱财。然后，在一个安静的清晨之际，先皇没有与楚柔儿姑娘当面告别，独自潇洒离去，自此，楚柔儿姑娘再也不见其踪影。”
“这……”
不知为何，傅吟姝听到这里，不禁替那位楚柔儿姑娘感到了几分难受。
该说先皇薄情还是不懂情呢？她想，那位楚柔儿姑娘真正想要的，应该不是那些挥霍不完的钱财吧？
只是，楚柔儿姑娘想要的，却是先皇无法给她的。
“谁都没有想到，楚柔儿当年竟然怀了先皇的孩子。”封肃瑾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只是，楚柔儿思念先皇过度，最终忧思成疾，没能保住腹中的孩子，不幸小产了。”
“什么？”
此时，傅吟姝已经不是觉得惊讶，而是大感震惊！
“楚柔儿姑娘小产了？”傅吟姝急问：“先皇离开时，可曾知道楚柔儿姑娘怀有身孕？”
若是知道了还如此决绝离开，那先皇可就真是太无情了！
封肃瑾摇头道：“先皇自是不知。而且，凭先皇的聪明，在宫外风流多年，还从未让某位姑娘怀过龙种，所以，这位楚柔儿姑娘说的话，一开始先皇是不相信的。”
“先皇怀疑楚柔儿姑娘怀的不是他的孩子？还是觉得楚柔儿姑娘在说谎，怀孕一事根本就不存在？”傅吟姝问。
封肃瑾淡淡开口道：“或者，两者皆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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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心病
曹子建诗云：“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夜凉如水，烛光摇曳。
傅吟姝温柔注视夫君，静静听他说完这段属于先皇的陈年故事。
封肃瑾望向娇妻，抚慰一笑，无声在心内轻叹口气，缓缓说道：“当年，楚柔儿小产过后性情大变，在四处打探得知先皇身份后，她开始处心谋划，花费大量金钱招募武功高强人士。经过这些武林人士一场又一场的较量，最终，她将武功最高的那个人留了下来。”
略一停顿，封肃瑾续道：“那人本以为是来做个看家护院的护卫，没想到，楚柔儿却向对方许诺：若是愿意帮她报仇，她就以身相许。那些参加比武的人，本就是冲着她的美貌去的，如今能娶她为妻，还能接手她所有的家产，自然是心花怒放、乐意至极。如此，楚柔儿的复仇计划就得以开始了。”
能够为复仇计划等待几年，这秦淮名妓楚柔儿也是不简单！
“这么说来，那位楚柔儿姑娘早已不爱先皇了？”傅吟姝问。
不然，楚柔儿怎会另嫁他人，还对先皇动了杀心呢？
“与其说不爱，不如说是……”
“是什么？”傅吟姝好奇。
封肃瑾淡淡回道：“不如说是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死心后，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原来如此……”傅吟姝微微低头，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姝儿，那楚柔儿虽是为情所困，且痛失腹中胎儿才铸成此等大错；但她出身风月场所，本就难觅良配，在得知先皇身份后，她不但不愿安静度过余生，还妄动杀心：弑君，可是死罪！为夫只能说，她是一个可怜人，可她最终的选择，却注定了她的结局。”封肃瑾道。
“夫君说的是。”傅吟姝点头开口，“那位楚柔儿姑娘被情所伤，不幸小产，确实是一个可怜之人。只是……”
在心里叹了口气，傅吟姝续道：“只是，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步错步步错，终是酿成了大祸。这样的结局，不免令人唏嘘。”
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傅吟姝想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夫君，既然楚柔儿姑娘是冲着先皇来的，那她为何会错下杀手杀了大皇子呢？这其中，是误杀，还是……”
“这就是此事的重点了。”封肃瑾回道。
“怎么说？”傅吟姝不解。
“不说先皇本就勤于练武、功夫不弱，且说先皇身边的贴身侍卫，哪一个不是顶尖高手？楚柔儿和其夫想要接近先皇，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封肃瑾解释道。
“夫君说的是。可那楚柔儿姑娘总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可以直接闯入皇宫杀人吧？”傅吟姝想了想，开口猜测道：“难道，他们是想趁先皇再次出宫微服私访时，埋伏等候，痛下杀手吗？”
不然，他们哪里有机会呢？
封肃瑾摇头回道：“不说先皇每次微服私访，行踪极为隐密，鲜少有人得知，就说先皇自秦淮湖畔回宫后，几乎不再出宫，楚柔儿他们想要接近先皇，怎有机会？”
“那他们……”傅吟姝迟疑。
“正是因为无法接近先皇，所以，他们才改变了计划，准备刺杀还是小孩子的大皇子。”封肃瑾沉声说道。
“大皇子身边，应该也有功夫高强的侍卫和暗卫吧？那楚柔儿姑娘之夫，当真如此厉害，连大内高手都无法与之抗衡？”傅吟姝不敢置信。
“姝儿不知。三位皇子经常出宫，几年无恙，天子脚下，谁敢作乱？所以三位皇子身边护卫之人，虽是高手，其功夫，却远不及楚柔儿之夫。且那楚柔儿也不傻，与其夫来至京城后，他们足足准备了一年时间，在一次花灯会上，他们瞄准机会，就趁乱动手了。”封肃瑾回道。
傅吟姝闻言，捂住胸口，痛心开口，“想必当时，一定引起了很大的动乱吧？”
被迫承担他人不幸之人，他们，又是何等的无辜？
封肃瑾点头，“是啊，侍卫暗卫全都出动，还有巡逻兵、守卫兵。老百姓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当朝廷是要捉拿贼寇，虽是败了赏花灯的兴致，却也识趣配合，早早就回家了。”
当夜，三位皇子皆在马车之上。
楚柔儿之夫杀了大皇子后，本欲离开，无奈，楚柔儿还想对二皇子和三皇子痛下杀手。二皇子紧紧将三皇子护在胸前，心慌害怕之中，三皇子闭上眼睛哭着喊了一声“娘亲”，顿时，楚柔儿停下手来。她转头望向三皇子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母爱般的思念和温柔。
若是她没有小产，孩子顺利出生的话，该是也同三皇子这般大了吧！
也就是楚柔儿这一晃神的工夫，众多侍卫及时赶到，顺利救下了二皇子和三皇子。同时，也重伤了楚柔儿及其夫。
楚柔儿被捉拿的那一刻，心灰意冷，再无所求，抽出随身小刀，闭眼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楚柔儿之夫痛失所爱，发怒发狂，不顾身上有伤，抱着楚柔儿的尸身，欲冲出重围，却还是寡不敌众，终被擒获。
先皇亲自审问，派人去到秦淮河畔调查楚柔儿一事，查知楚柔儿确实曾经有过身孕，那腹中胎儿，实乃龙种。
对于楚柔儿之夫，先皇并未立马下令处决，而是关押大牢，打算择日再判。
然，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楚柔儿之夫却从皇宫大牢离奇消失，无影无踪。先皇派出多人明察暗访、四处打探，直到二皇子登基，一直都没能找到楚柔儿之夫的行踪。
当年，先皇得知楚柔儿曾经怀过自己的孩子，思前想后，还是为楚柔儿在城郊之地立了一座墓碑。而在楚柔儿之夫消失后，那座墓碑也随之消失不见。
听到这里，傅吟姝忍不住微蹙眉头，轻声问道：“那后来呢？那位楚柔儿姑娘的夫婿，他怎么样了？”
封肃瑾闻言，摇了摇头，无奈叹道：“无人知晓。只不过，据为夫所知，当年那人受了重伤，而且武功全废，按理，他是不可能逃出监牢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