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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祁没再在羊士身上多费心思,总归羊士已经迈入伪神阶,不出一年便会身死道消。
  让他多活一年,找找飞升的办法,也无不可。
  容祁又一次离开此处。
  只是他并没有选择回碧云界,而是回了魔域。
  眼看着闻人缙的生息越来越微弱,依然没有找到羊士的下落。
  裴苏苏本欲重伤自己,却在动手前被步仇拦下。
  “别做傻事,你若真的重伤,即便羊士过来,我自己一个人,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裴苏苏知道步仇说得有道理,她方才只是一时冲动,无奈之下急昏了头。
  而且,即便步仇没有出手阻拦,她也会在动手前削减力量,不会真的愚蠢到将自己打成重伤。
  只是……一想到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闻人缙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自己却毫无办法,除了恨容祁以外,裴苏苏连自己也恨上了。
  若不是她亲手将能救闻人缙的生机给了容祁,事情断不会陷入今天的绝境。
  几日后,闻人缙濒死。
  裴苏苏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额前,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步仇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叹息一声道:“我的神元骨虽然没有魔气,但总归聊胜于无,试试吧。”
  经过几次试探,如今他们已经确定,虬婴的监听法术确实下在弓玉身上。
  弓玉不在的时候,他们便不需要用传音来沟通。
  正在裴苏苏内心挣扎,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时,忽听小妖来报。
  “启禀王上,大尊,魔尊带着一群魔修,在死梦河边求见。”
  步仇问道:“来做什么?”
  “他说,要用羊士的神元骨,跟我们换虬婴。”
  闻言,裴苏苏瞳孔收缩,立刻看向步仇,后者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她没听错。
  “你去见他,我帮你保住闻人缙最后一点生机。”
  “好。”顾不上诧异容祁这么做的原因,裴苏苏擦去脸上的泪,连忙让人去牢里带虬婴出来。
  虬婴被带出来,一脸茫然地跟在裴苏苏身后。
  来到死梦河边,远远就看到黑压压一片魔修。
  裴苏苏暗自提起戒备,停留在距离魔修不远不近的位置,抬眸看向为首之人——那人身形修长高大,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袍中,脸上还戴了面具,藏头露尾的模样。
  “羊士的神元骨呢?”想到闻人缙还等着神元骨救命,裴苏苏没时间与他周旋,开门见山道。
  虬婴瞪大眼睛。
  他派人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魔尊是怎么找到羊士的?
  面具人没说话,伸出右手,手心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神元骨。
  碧云界最近在大张旗鼓地寻找羊士下落,这件事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所以无需解释,他为何知道会知道,他们需要神元骨。
  看到他完好无损的右手,裴苏苏袖子下的手收紧。
  果然,容祁说断指被毁,根本就是骗她的。
  枉她心疼万分,为他流了那么多泪。
  到头来,全是欺骗。
  深吸一口气,裴苏苏冷声道:“你将神元骨给我,我这就让人放了虬婴。”
  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人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抬脚,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裴苏苏身后的妖族众人,俱都提起戒备,警惕地盯着他。
  阳俟饶含站在裴苏苏身侧,暗自运转妖力,要是这个魔尊敢对苏苏不利,他们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回击。
  面具人走得很慢,对众人防备的目光视而不见,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裴苏苏一个人身上。
  他停留在她面前,摊开手,干干净净的神元骨躺在手心。
  无人注意到,虬婴的脸色刹那间发生巨变。
  方才魔尊拿出神元骨时,他就隐约觉着不对。
  现在离得近了,他能感受到神元骨上,极为精纯的魔气,不含半分杂质。
  这样的魔气纯度,根本不是羊士那个邪修能做到的。
  据他所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的魔气有这么精纯。
  可虬婴并不觉得,自己在魔尊心里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那么魔尊此举,到底是为了救他,还是为了……
  想到这里,虬婴看向面具人的眼神充斥着复杂和震惊。
  魔尊一定是疯了。
  就算是为了寻找成神的方式,也完全不需要付出至此。
  裴苏苏蹙眉,不理解他此举何意。
  “我来。”阳俟担心有诈,主动探手去拿神元骨。
  面具人合掌收回手,阳俟抓了个空。
  他冷戾看了阳俟一眼,便移开目光,继续看向裴苏苏。
  意思很明显,只允许她来拿。
  “苏苏小心,当心有诈。”
  “没事。”裴苏苏抬手拦住阳俟。
  深深看了面具人一眼,她垂下眼,看向他手里的神元骨。
  虽然是黑色,但上面有神力的气息,的确是神元骨没错。
  这个东西,可以救闻人缙的命。
  没犹豫太久,裴苏苏眼睫颤了颤,屏住呼吸抬起手,逐渐靠近他的掌心,取走神元骨。
  温热指尖划过掌心,面具人的手指微微向上蜷,似是想下意识握住,很快就恢复如常,没让任何人发现。
  直到神元骨终于拿在手中,都没看到那个面具人有什么异动。
  裴苏苏终于放下心,看着手里紧握着的神元骨,浓黑眼睫忽闪两下,桃花眸中的欢喜藏都藏不住。
  闻人缙有救了。
  这是修魔气结成的神元骨,比灵力神元骨更适合闻人缙。
  有了这个,他很快就能醒来。
  感知到裴苏苏惊喜的情绪,面具下,容祁的唇角也不受控制地弯起,眸光温柔如水,胸腔里某个角落隐隐发烫。
  下一秒,他忽然以手掩唇,毫无征兆地开始咳嗽。
  众妖再次提起戒备,举起手中的武器。
  魔修同样摆好对敌的架势。
  死梦河边,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
  听到他咳嗽,裴苏苏心中一紧,望过去。
  是与羊士对敌时,不小心受了伤么?
  察觉到自己居然在关心仇人,裴苏苏脸色刹那间变得阴沉无比。
  他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还嫌他害闻人缙害得不够么?
  咬了咬牙,裴苏苏很快调整好情绪,面上如同罩了一层冰霜。
  “收起武器,放了虬婴。”她道。
  虬婴就这么被放了。
  他扇动翅膀,飞出去几尺,果然没人阻拦。
  于是他飞到面具人身边停下,但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明显十分忌惮。
  “回。”
  裴苏苏率领众妖返回,为了防止魔修偷袭,她和阳俟饶含走在最后。
  身后,忽然响起面具人嘶哑的声音。
  “羊士的所作所为,乃是他个人的意愿,与魔域无关。魔域并无与妖族敌对之意。”
  裴苏苏脚下刚好踩到枯枝碎叶,发出“咔嚓”的声响。
  容祁看到她脚步微顿,但转瞬间便继续迈步向前走,不知有没有信他的话。
  阳俟和饶含回头看向他,见裴苏苏没有回头,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也立即跟上。
  容祁远远望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收回视线。
  “魔、魔尊,您要回魔域还是?”虬婴小心翼翼问道。
  转过身,面对虬婴时,容祁周身的气质陡然一变。
  再也不像方才那么温和,整个人都笼上一层阴鸷肃杀的气息,宛如从地狱而来的恶鬼修罗。
  “连个废人都杀不死,要你何用?”
  对上他阴冷的眼眸,虬婴骇极,身子抖如筛糠,跪地求饶:“魔尊息怒,属下虽然没能杀了闻人缙,但闻人缙身受重伤,既然他到现在都没醒,这辈子应该都醒不过来了。”
  听到他这么说,容祁语气缓和些许,只是声音依旧冰冷,“你确定?”
  虬婴忙不迭点头,“属下敢以人头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