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她撩起眼皮,与正站在她家门口做敲门状的段时衍四目相对。
傅北瑧:“……”
悄悄,是离别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让她想想傍晚跟段时衍分别那会儿,她是怎么跟他说的来着?
哦,她好像是说,她困了,要回去睡觉了。
再看看她现在的打扮,高跟小吊带,再配上一个再直的直男都看得出是化了的妆,就算她这时候说是睡到一半醒了想下楼买个东西都没人信呢:)
傅北瑧深吸一口气。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祭出拖延大法,同手同脚地往电梯间走去。
不管了,只要她跑得够快,尴尬就追不上她。
前脚刚走进电梯,后脚,她的手却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再往回一拉。
傅北瑧一时不察,她被带出了电梯,脚下的细高跟一个没踩稳,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下一秒,她带着一身淡淡的酒香,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傅北瑧纷乱的思维空了一瞬。
她的脸贴在段时衍昂贵的西装面料上,无意识地蹭了两下,鼻尖嗅到男人身上清淡冷冽的薄荷味。
好闻而安心。
傅北瑧脑子里乱糟糟的,脑海中豁然蹦出四个五彩斑斓的大字——投、怀、送、抱!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解释她刚才真的只是一时没站稳还来得及吗?
她定了定心神,站稳了脚步,就想先从段时衍怀里出来。
才刚有所动作,一只手就环住了她的后背,将她重新按回了那个散发着薄荷味的怀里。
“急着跑什么?”
她抵着他宽厚的肩膀,感受到他说话时的呼吸落在她耳垂上,有种酥麻的感觉。
“喝酒了还跑,也不看准地方,”段时衍嗓音有些沉,让人听不出喜怒,“是想在电梯里过一夜吗?”
“……”
当然不是。
傅北瑧在心里小声反驳他,就算她真的醉到连家和电梯都分不清的地步,起码泰川的24小时管家也不会在发现她后眼睁睁看着公寓的业主睡在冰冷的电梯里,怎么说都会把她叫醒送回家的。
更何况她其实今晚没有喝太多酒,晚上送完顾予橙从她家出来时也照过镜子,除了两颊红了点之外,倒也没别的异样,但是……
傅北瑧埋在段时衍怀里,悄悄睁开眼打量了他一眼。
但是,他好像以为,她喝醉了嚯。
傅北瑧快速拨起了她的小算盘,啪啪列出一个等式:喝醉酒=没法正常说话=不能被算总账=顺利逃过一劫她可以!
傅北瑧乖乖窝在他肩头,发挥出她有生以来的最佳演技,努力装成一条醉醺醺的咸鱼,彻底不动了。
她被段时衍提到房间门口,他握住她的手摁在门锁上,嘀的一声打开了门口的电子锁。
傅北瑧看着面前大开的房门,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直到她被段时衍放到客厅,她才恍惚想起一件事。
既然段时衍知道她的门锁可以用指纹打开,那她上次醉酒,他干嘛不直接把她送回来往家里一丢,而是将她带回了他那儿呢。
傅北瑧的客厅里除了沙发就是个浅粉色豆袋,人坐在上面,可以软绵绵地被包裹起来,是在在家最喜欢呆的地方之一。
她此时就坐在这只豆袋上,手里还被段时衍就地取材,塞了只大号抱枕。
傅北瑧:“……”
等等,她喝醉酒其实并没有非要抱着点什么东西的习惯,他其实不塞这个给她也可以啊!
她绝不会因为手上没有东西抱而把魔爪伸到他身上的!!
傅北瑧在内心土拨鼠呐喊时,段时衍已经接过公寓管家送上门来的醒酒汤,关门转身走到她面前:“来,先把这个喝了。”
他走进她家后就已经脱了外套,里面的衬衣袖口挽起,露出肌肉线条优越的小臂。
身上主人翁的气场比她还足。
傅北瑧眨巴了两下眼,忽然伸手将盛着醒酒汤的碗从段时衍手中夺过,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喝完又睁着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看,她今天喝完酒的表现多好,醒酒汤也喝了,他总该可以安心走了吧?
段时衍垂眸看她。
她眼眸晶亮,眼下和鼻尖都泛着同样漂亮的红晕,明眸中依稀可见倒映着的他的身影。
他喉结动了动,抬手揉了把她的头发,声线听上去有些哑:“嗯,做得很好。”
典型哄小孩的语气。
傅北瑧:“……”
这跟她想象中的剧本不一样。
她正欲再张口说些什么,一旁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嗡嗡地响了起来。
是顾予橙的来电。
电话那头的顾予橙摆明了酒还没醒,扯着嗓子声音大得隔出三米外都能听得见:“喂,瑧、嗝,瑧瑧,我们下次再去那家俱乐部玩啊。”
“今天台上的驻唱小哥长得还不错吧,这可是经理花了大价钱从隔壁挖来的,可惜我能看不能摸,想想就有够亏的。”
“不过没关系,虽然我不能摸,但你可以啊!大家一声姐妹一生姐妹,你摸就是我摸了!”
傅北瑧:“……”
姓顾的害我!!
傅北瑧僵硬地坐在豆袋上,每一根头发丝都透着股蔫劲,根本没勇气去看段时衍此刻面上的表情。
她嚎得那么大声,他肯定全都听到了。
傅北瑧绝望地闭了闭眼。
为什么原本清清白白出去玩的事,被顾予橙这么一嚷嚷,活脱脱就把她们俩嚷成了仗着钞能力胡作非为的西门庆和王婆?!
好不正经,好罪恶,好丧心病狂!
她仿佛看见顾予橙急不可耐地拉着她一头冲进污水池里,还是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绕圈的声音,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也不知过去多久,段时衍终于开口,听不出情绪地问她:“怎么,酒好喝吗?”
傅北瑧纤长的睫毛颤了颤。
段时衍继续问:“醉酒舒服吗?”
“酒吧的驻唱小哥很好看嘛?”
他每问一句,傅北瑧的睫毛就颤得更厉害一分。
关键时刻,她的求生欲让她亮起了机智的小绿灯,傅北瑧一脸迷糊地捧着脸颊,避开前两个问题不答,佯作不知地反问:“什么……驻唱小哥?”
“那是谁,我应该认识他吗?”
没错,喝酒和喝醉在段时衍面前反正已经是钉死了的事,与其去纠结前两点,她不如直接从第三个问题入手,起码还能挽救一下她的形象,证明她虽然是个富婆不假,但至少不止一个色.欲熏心的富婆,基本的节操她还是有的!
傅北瑧开始在心底大声祈祷段时衍一定要听过酒后吐真言这句话。
段时衍静静凝视着她微醺的脸颊,他忽地勾唇笑了一下:“行,暂时算你过关。”
傅北瑧一颗心坐过山车似的咻得降回原位,她放心得太快,以至于忽略了段时衍口中的“暂时”两个字。
她被打横抱起,直接送进了卧室。
当初装修房子时,为了使用方便,衣帽间和主卧采取的是紧邻的设计,她晚上出门得急,挑完衣服还没来得及收拾,昂贵的衣裙首饰被随手丢在毛绒地毯上,乱七八糟的被段时衍看个正着,饶是傅北瑧也难免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脑袋搁在段时衍肩头,悄悄睁开眼瞄了他一眼。
男人神色从容,似乎对她金光闪闪的衣帽间没什么意见。
段时衍将她放到主卧的床上,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额头,将额前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忽然轻笑一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奇怪,这次喝醉酒,怎么这么老实。”
“既没有抱着我不放,也没有黏上来一声声地叫哥哥。”
傅北瑧:“……”
傅北瑧:“???”
傅北瑧脸上的红晕一路从耳尖蔓延到了脖颈。
怎会如此?!
她本来以为,顾予橙给她看的那部分已经够不要脸的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做出更没下限的事!
不对,要是她上次都这么干了,这回反倒安安静静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她的装醉岂不是很容易露出破绽?
傅北瑧把心一横。
她闭着眼翻了个身,手胡乱向前摸去,比她想象中更轻易地抓住了段时衍的手。
傅北瑧小声再小声地喊:“……哥哥。”
“……时衍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小傅:窒息,想不到我喝醉酒连哥哥都追着人喊了?!
段时衍:心虚是不可能心虚的,只能抓住机会多听几遍哥哥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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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傅北瑧喊完这句“哥哥”,内心铺天盖地的羞耻感顿时扑面而来,她呜咽一声,打定主意开始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