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穆煜斩钉截铁到:“小车没有随大流走大道,很快从旁边的弄堂小巷里钻走了。”
“那这辆小车有什么异常?”连鸣问。
苏穆煜说:“我想想……那车上露了半张脸,那个人……我们认识。”
连鸣一顿,苏穆煜的用词不是“我”,而是“我们”。意味着,这个人连鸣也应该知道。
但这天晚上,连鸣一心扑在“逗苏穆煜开心”和“看古董”这两件事上,着实没有去注意街边的任何车辆。
恕他难以回想起任何信息。
前因后果串联起来,想了片刻,连鸣继续问:“你刚刚说,你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对,”苏穆煜抓了抓被子,上好的锦缎绒被在五指夹缝中屈起褶皱,“正因想起,才觉得奇怪。”
“奇怪在哪里?”
“我隐约记得,当时我瞥了一眼前面那辆吉普车。里面坐的人我没看清,但我应该也认识。”
连鸣继续帮他理清线索:“换个角度想,苏老板,你是觉得单单后面那辆小车上的人让你奇怪了,还是这两辆车放在一起,让你在意了?”
苏穆煜猛地抬起头来,连鸣简直一语中的。方才他一直拧住的那个梗,迎刃而解。
对,这么说来就能想通了。
后面小车上的人,他们认识。再假设前面没看清的军用吉普车后座的人,他们也认识。那么,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同一地点——苏穆煜乍然睁大双眼——简直是胆大包天!
连鸣观形察色,知道苏穆煜想明白了。他挑眉,从床头柜上摸过烟盒与打火机,点了根烟。
苏穆煜撑着下巴,脸色更烂:“不会吧……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那你跟我说说,后面车上的人,是谁?”
连鸣对此很在意,到底是哪个兔崽子,能让苏穆煜这般在意。
苏穆煜也不扭捏,直接攀上连鸣的肩膀,贴在对方耳根边,吐出一个名字。
其实室内光线正好,是明明暗暗互相交叠的那种。暗昧至极,有些让人喉结滚动的隐示在里头。再顺着连鸣的眼神望下去,苏穆煜衣襟大敞,因抬起手臂,锁骨便凹凸地格外漂亮。
再往下探,是钻入睡衣的诱惑。
活色生香一幅画,本该起贼心,生色胆。然,苏穆煜说出的名字太过震撼,惊得连鸣下意识忽略了色`欲。
他咬着烟头,猩红一闪:“我操!”
“哎!”苏穆煜差点被烟雾呛一脸,赶紧躲开,“不准说脏话!”
连鸣把烟拿开,认真回想他们从认识到现在,苏穆煜确实没有说过一个脏字——教养也太好了吧,好得不是人。
其实,这无关教养。人在情急之时,总会不受控制地蹦出几句国骂。人之常情,若不是过于阴暗歹毒,若不是刻意为之,发泄一下也不足为过。
连鸣知道苏穆煜纯粹是在隐忍,这人不是不想骂,指不定在拍卖会、在平时,心里把他骂成什么傻逼样了。
但苏老板太会忍,好像无论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不出岔子,也不出格。
让人挑不出毛病,但也接触不到真实的他。
连鸣挺心疼,挺看不过。他说:“苏老板,偶尔两句国骂怎么了?咱打个比方,你让人在背地里给阴了,给你造成巨大损失,你会说什么?我打赌是FUCK!”
“再想想,马三爷在拍卖会上抢了你的货,你第一反应想对他说什么?绝对是Shit!这么一想,是不是就通了。”
苏穆煜皱眉,没管他的强词夺理:“等等,在拍卖会上抢我货的是你吧?啊?连少。”
连鸣得意的表情还没下去,忽然当头喝棒。他怎么在这个关头提起这件“伤心事”,简直是挖坑给自己立坟墓!
连鸣装,继续装,正儿八经地胡说八道:“苏老板,不要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哇,有本书叫《脏话文化史》,有意思。推荐你去在‘脏话’一事上,有什么文化差异。”
不要脸!好不要脸!
苏穆煜忍无可忍,伸出爪子扑了上去:“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老子问你下次还抢不抢了?!”
“哎哎哎,不抢不抢!小心小心!烟头!祖宗!别烫着了!”
连鸣慌张移开手,两人在宽阔的大床上扭打起来。苏穆煜揪着连鸣不放,后者唯有躲避的份儿。你追我躲,整得好不狼狈。
毯子被蹬到地上,枕头也歪歪斜斜。床身摇晃起来,画面很是香艳——苏穆煜就差一条腿跨坐在连鸣身上,而连鸣的手,已经环上了苏美人的腰肢。
就这么嬉笑蹭弄,大腿与大腿摩擦,肌肤与肌肤间连绵烧起一片火海。
两人忽然停下了。
苏穆煜脸色几变,突然放下连鸣的衣襟。他往旁边退去,偏过脸,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就在刚才,两人同时感受到了对方的那处柔软,变得坚硬起来。
连鸣僵住,怀中一阵空落,引得他有几分惆然。接着连少很快恢复,他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戳在烟灰缸里。
“苏老板,困不困。”
苏穆煜从床下捡起被子,脸颊绯红一片。他伸手关掉灯,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困了,睡觉。”
两人各自理好枕头,躺下。骤然静谧,对方起伏的呼吸声清晰无比。
苏穆煜侧着身子,闭上眼睛。心里乱糟糟的,一开始由“想起了是谁”这件事而引起的焦虑,非但没下去,反倒更严重一些。
大约过了片刻,就在苏穆煜逐渐松懈下来时,连鸣遽然转身,从后面连着被子,一把抱住了苏老板。
苏穆煜一怔,立刻扭动起来,想从连鸣炽热的怀中钻出去:“放开!连少,你别犯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