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倒是有意思。本大公的喜好是亚雌,他却给我送两只雌虫,简直独辟蹊径。”
“贝赛宁侯爵的来使解释说,这是送给大公您消气用的雌奴,随您高兴使用,死伤不论。”
“哦?看来本大公喜欢凌虐雌虫的喜好倒是广为虫知。那你就把他们带去地下室吧。”
“是,主人。”
地下室——
熟悉的名词勾起黑暗的记忆,云墨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了一下,那个地点的阴森冷酷,长久居住其中的云墨可谓一清二楚。但即使怜悯又怎样,雌侍的地位并不能让他拥有发言权。除了将本就还很矇眬干涩的眼睛阖上,当作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他能做的或许也只能是祈祷。祈祷那两只雌虫不会像他这样木讷呆板受尽磋磨,祈祷他们能够察言观色少受点罪。
云墨的动作很轻微,但他或许忘记了某个雄虫的重要部位至今还放在他的体内。凯恩几乎是在云墨微颤时就察觉到了雌虫的动静。他把视线移到装睡的某只雌虫的脸上,注视着那双因不安而颤动的长睫,他的目光停驻了很久,久到云墨几乎都快要装不下去自请恕罪,雄虫却收回了目光。奇异的,凯恩并未对雌虫如此违反雌侍守则的行为做出任何苛责。只是在抽身而起时,淡淡的落下一句,“你就给我呆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云墨实在很有想吼着来一句,‘我还能去哪里!’但现实是,他不露痕迹地将身体往柔软的床褥内缩了缩,紧紧闭着眼睛,默不作声。直到房内没了动静,主卧门开了又关,才再度张开眼睛。
云墨的目光很平静。并没有任何被宠爱了一宿后的娇羞,也没有难得陪宿雄主的雀跃;没有长久被束缚双翼遭受凌虐的愤懑怨恨,更没有如今似乎因为虫蛋而扬眉吐气的自得意满。
他黑沉沉的双瞳就如同最古老幽深的帷幕,任面前上演沧海桑田,始终干净沉稳,古井无波。
云墨大概能猜测到雄虫的去向。他想雄主或许是去找那两只新来的雌奴,发泄昨夜没有在他身上发泄掉的暴虐嗜好。毕竟,昨晚的雄主完全没有使用任何刑具和助兴道具,这并不符合那只雄虫的癖好。虽然他确实因此心存感激,感激雄主至少愿意给他一颗蛋,并且还顾虑到了虫蛋的安全和灌溉。
在沉默半晌后,云墨抬起手腕上的通讯器,翻出一个通讯号输入一条讯息:我是YM,请告知关于贝赛宁侯爵向塞维斯大公赔礼的事件始末。
在云墨被剥夺原本的军职与身份,作为卑微的雌侍并被收缴通讯器的一年中,他几乎完全与外界隔绝。现在即使拿回通讯器,到底他仍算是一个属于雄虫的物件,在没有雄主输入端口号的前提下,是无法自主连接天网的。手上的通讯器目前的唯一功用,大概也就是让他玩玩上面的单机小游戏和接收道尔夫管家定期发送过来的孕期养护手册。但云墨毕竟不是普通雌虫,他是一只S级以上属性曾受过特殊军事训练,还统领过王牌机甲战队的军雌。他拥有堪比机器般精准的记忆力,甚至也自学过一些通讯上的小技巧。即使现在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连接天网,但了解获悉一些自己想要知道的讯息却是不难的。
很快,通讯器就收到了一个资料包。内容不仅阐述了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甚至还打包了好几个G的,有关事件当晚各种角度的小视频。就连今天送达的,这两只作为赔礼的雌虫的个人资料都附录其中。
云墨看完文字阐述后,终于明白为什么雄虫会说出那句虫帝替他解除婚约的话了。一位即将成为雌君的雌虫,即使什么都不做要求,也不能在婚前如此事无忌惮的与他虫苟合,还闹得人尽皆知。无论是否意外,这婚约是铁定会被判无效的,更何况当事者皆身份显赫,位高权重,就更容不得存在如此明显的污点。
云墨微微敛眉,黑色的瞳孔在长长的羽睫掩映下,零星露出一点明灭暗影。
其实,作为虫帝身旁暗影团统领路尼的养子,云墨的幼年时期也是在皇宫中度过的。他的年纪只比当年被接去皇宫教养的凯恩·吉·塞维斯大三岁。只是到底身份地位悬殊,他当时被严格告诫必须暗中保护并在明面上避让那只雄虫。所以,或许塞维斯大公第一次看见云墨是在那一堆二阶进化时待选的名单上面,但云墨却是实实在在,曾担当了塞维斯大公少年时期很长一段时间的暗卫。直到后来帝林进宫,虫帝直接派遣了整一个皇家骑士团来保护这两只尊贵的雄虫,云墨才被放入军部历练。
所以,或许也只有云墨才清楚,凯恩·吉·塞维斯大公是有多么喜欢洛里安那只亚雌。喜欢到几乎将整个少年时代的青春与热爱都奉献给了他。甚至在后来当云墨被选定为塞维斯大公的生理引导者时,他仍记得这只雄虫当时气愤质问的模样:为什么亚雌不行?为什么我就不能选洛里安?就非得要这个硬邦邦又高又壮还难看的要死的雌虫?
或许这件事说出来没有一只虫会信,但确实,如今看起来放浪形骸毫无风流底线的雄虫,当初很坚持自己的第一次。他是真的希望能与自己喜欢的亚雌一起迎接并迈入成年阶段,并从此携手一生。
云墨更加记得,他在成为雌侍后,塞维斯大公心情最好且对他最和善的那一天,便是他与洛里安宣布订婚的时候。所以,云墨其实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结局,无非就是一个物件,等到雌君进门,要不就丢去家族军团里做一个前线的必死炮灰,要不就是提前被玩残然后像垃圾一样扔到个地方,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缩小存在感,在这座豪华的大宅内自生自灭。
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那只亚雌洛里安竟然与南大公有染,并成为了其几乎一个团数量的雌侍的其中之一。
放弃做一个年轻的,后院伶仃且对其用情至深的大公的雌君,而去做一个年纪已有百岁以上,雌侍众多又声名狼藉的大公的雌侍。这几乎是任何一只拥有自主意识的雌虫都不会做出的选择。云墨有理由相信这如果不是真正意义上命运的玩笑,便绝对是一个人为设置的意外。
可是为什么,塞维斯大公在知晓这一切后的神态与情绪却如此平静?仿佛这只亚雌只是随机安排给他的,一桩无关紧要的政治联姻对象,而非他当初视若珍宝疯狂追求的初恋情人?
云墨想不通,他用了太多的情绪去回忆这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倒是再没有心思查看附录的视频与资料。而等他收拾好心情,想起来至少该了解一下贝赛宁家送来的赔礼时,门口适时传来道尔夫管家标志性的三连敲。对方显然清楚雄虫并不在房内,并没有等待请示便直接拉开了房门。
“侍君,少主该用早饭了。”
道尔夫一边说,一边推着餐车走到床边,动作规范的开始一样一样放置起早餐。
云墨有些怔然。虽然他最近已经不再会因为接受道尔夫管家的三餐服侍而不自在,但今天早餐品种的复杂仍然足够让他震慑。只不过,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丝被下的身体,不仅□□而且还带着满身的狼狈痕迹。即使他性情再淡定,个性再沉稳,也做不出在这样的情况下坐起身来自然的吃饭。
好在道尔夫管家敏锐的及时领会了他的尴尬。他在布置完床上餐桌后,便递给云墨一件家居服。
“这是……?”细腻如丝般的感触在手指间仿佛感受不到重量,水蓝色的波纹更似乎每一个角度都缀满了光华。云墨接过这件一看就属于华贵级别的新衣,欲言又止。
“主人吩咐做给少主的新衣。如不舒适,请侍君务必告知,我再请人为少主量身定制。”
“……”云墨难得抽搐着嘴角,用一脸看‘疯子’的眼神望着这个堪称完美管家的雌虫。他很想说,你口中的少主现在连一小片零布头的大小都没有。就算加上生殖腔的体积,也就一条腰带的事!
但作为一个雌侍,基本原则便是服从。云墨不作声的将衣服套上,沉默的开始用餐,再没露出半分迟疑。直到——他在一杯汤水中又喝到,曾在他养伤最初几天出现过的甜腥味道。
他知道先前的那些汤汤水水里都应该放了些东西,虽然具体是什么他尝不太出来,但却是真的对他的身体有好处。最明显的就是他身上的虫纹,这一年来过度损耗虫核而暗淡的颜色,几乎重新恢复了原先的鲜亮色泽。甚至连身上的,用雌虫天生的愈合力都无法消弭的旧疤痕,都淡化了许多。
他放下喝空后的杯子,抬头望了望道尔夫管家,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有什么吩咐么?少主。”道尔夫看了一眼云墨,面无表情的把视线调整到云墨腹部的位置,恭敬的对它行礼询问。
“……”
云墨又瞄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在心里一百零一次吐槽,如果万一生出来的不是雄虫蛋,他会不会就此被道尔夫管家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