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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月蕴看着围在周围的下人们,一声呵斥:“都给我退下去,没有我的命令, 你们不准过来。”
  嬷嬷带头跪下,说道:“姑娘,这不合规矩啊。”
  刘月蕴美目带着几分火气,冷道:“怎的?我现在讲话是不好使了吗!曹嬷嬷!”
  曹嬷嬷低眉顺眼,愈发卑微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退下。”
  刘月蕴气势凌厉,柳眉倒竖,面上无笑,看起来很是不好惹。
  陆纭纭侧目而视,觉得这刘月蕴是不是吃了枪/药?火气这么大。
  她对巧玉和绯月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也退下,省得再让这位千金大小姐迁怒上了。
  刘月蕴看见那两个丫鬟默默退下,她冷笑道:“陆姑娘眼力劲儿不错。”
  陆纭纭倒也不是圣母,根据情况分析,她和刘月蕴冲撞起来,受委屈的肯定是她,所以就当作她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还处在叛逆期,说一些难听的话,也实属正常。
  这么一想,陆纭纭心情愈发平和。她好性子地笑了笑,说道:“我这是怕我那两个丫鬟伺候不好刘姑娘,所以就赶她们走了。”
  刘月蕴扭头,仰望着陆纭纭,说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发火?”
  陆纭纭还是那般温柔可人,笑得浅浅,嘴角的笑涡愈发的明显,“那刘姑娘会对我发脾气么。”
  刘月蕴那冷嘲热讽,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无力又挫败。刘月蕴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双脚踢了踢地,说道:“推我高一些。”
  陆纭纭见状,说道:“那我就推姑娘后背了?”
  “要你快点就快点,磨蹭什么。”
  陆纭纭无奈蹙眉,“是是是。”
  秋千越来越高,刘月蕴心头也舒畅起来,她不再压抑自己的痛苦,她开怀大笑,惊得陆纭纭瞪大了眼睛,实在是她笑声太突然,吓得陆纭纭一颤抖。
  刘月蕴看着那湛蓝天空,目光变得坚定而明亮,她显然在为之前宋衍庭的那番话而恼怒,虽然贺章之对他说的那些话是实话,可身为和自己有亲事的宋衍庭非但没有维护,反而还摔了那玉镯,这简直就是在踩自己的脸!刘月蕴怎能不气恼!
  刘月蕴对宋府充满了怨恨,如果不是赵琼,自己何必沦落到和宋衍庭那个小人拴在一起?那宋老夫人也是个狡诈的,知道自己肯定会杀了赵琼,就先自己一步将她关在了尼姑庵里,这姓宋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刘月蕴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宋衍庭,就算自己失了清白,凭自己的家世,高嫁不了,最起码也能找个能听自己话的寒门子弟。何必和那小人纠缠一起?
  刘月蕴咬了咬唇瓣,现在说这些也已经迟了,如果想退婚除非是宋衍庭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要不然爹爹是绝对不同意自己退亲的。
  该死,前后都是死路,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委屈一辈子吗?
  虽然嫁给谁都一样,但刘月蕴宁愿嫁给一个真小人,也不愿嫁给宋衍庭这个伪君子。明明一直舔着脸的讨好自己,被贺章之那一激将,宋衍庭竟然还有脸表明他对太子的真心,呵,他莫非把旁人都当成了傻子不成?
  刘月蕴脚踩住地上,她仰着头看向陆纭纭,一瞬间有些羡慕她。
  有时,孤苦伶仃何尝不是一种自由?她不会被人算计,也不会有爹娘的逼威,这样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陆纭纭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甚至连秋千也不荡了,便纳闷地问了句:“刘姑娘是不想玩秋千了么。”
  刘月蕴摇摇头,打量着陆纭纭的穿戴,问了句:“贺夫人应该很喜欢你。”
  陆纭纭双手抓着秋千的绳子,微微前倾,将身体的力量压在绳子上,说道:“贺夫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刘月蕴指了指她发上的红玉簪,道:“这支不是普通的玉料子,贺夫人给你备的首饰都是值钱物件儿,你挺会讨她喜欢的,给你这么个远房亲戚添置这些好东西。”
  陆纭纭眼睛一眨,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支红玉鲤钗,这还是贺章之送自己的第一件首饰,身上穿戴的其他首饰也都是贺章之给自己置办的,并不是刘月蕴所说的贺金氏。陆纭纭笑了笑,没有解释,点头应了她的话。
  刘月蕴就没见过陆纭纭脸上的笑意落过,她指着陆纭纭的嘴角,问道:“你一直笑,难道不累么。”
  陆纭纭不明所以,“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又不是在装着笑,有什么累人的?”
  刘月蕴讪讪,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因为她假装笑容已经多年,见到陆纭纭这般,情不自禁地就怀疑她和自己一样,结果...
  陆纭纭又听到刘月蕴的问话,她在问自己有没有亲事。陆纭纭摇摇头,刘月蕴神色有几分羡慕,淡淡道:“那你可真是太幸运了。”
  得了,听这话陆纭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位大小姐一直闷气,都是和宋衍庭有关啊。
  她假装不知道刘月蕴身上的亲事,问了句:“那刘姑娘你呢?”
  刘月蕴一愣,勾唇笑道:“有。”
  陆纭纭道:“我这刚到靖州没多久,一点也不了解靖州的事情呢,刚刚的问话如果冒犯了刘姑娘,还请你别介意。”
  刘月蕴见她一脸茫然,似乎真不知道自己和宋衍庭的事情。“这事也没甚好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我不想嫁,也没办法,再者,圣上都赐婚于我,那我的想法就更不会有人在乎了。”
  陆纭纭想起了宋衍庭的身世,他不是宋城年亲子的事情,也不知道贺章之打算怎么利用,陆纭纭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让刘月蕴得知,如果他们两个人成了亲之后才得知,那真是太晚了。
  陆纭纭捻起落在她头发上的叶子,但笑不语。
  刘月蕴也没指望让她说出什么话,只是有些事情憋的太久,迟早都会被憋疯,她刚说了那么一嘴,心情也舒缓许多。
  木已成舟的事儿,再怎么厌恶,也改变不了。
  除非,那舟自己翻了。
  刘月蕴被自己的念头给逗笑了,自己净瞎想什么呢。
  “我来推你吧,如何?”
  刘月蕴起身,拉着陆纭纭让她坐在秋千上,陆纭纭也不扭捏,坐好之后对刘月蕴莞尔道:“推高一点。”
  刘月蕴撇撇嘴,真是小门小户,还敢使唤自己了。
  “嗯。”她用力气推着陆纭纭,看着她飘荡的衣裙,听着她的笑声,刘月蕴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有时候,女孩子的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
  贺章之哪能想到刘月蕴会在这里,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就见到正和陆纭纭玩闹的刘月蕴,贺章之忍不住后退一步,看了看院子,又看看陆纭纭,心想:自己没走错啊,可刘月蕴怎么跟纭纭聚在一块了?
  四周没有丫鬟,她们两个人就相互看着对方,如果哪支簪子松动,就给她重新戴上。虽然才刚认识,但她们两个人之间好似没有丝毫的疏离,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刘月蕴都诧异。
  贺章之“嘶”了一声,他发现陆纭纭总是能给他带来意外的发现,像刘月蕴这种傲气凌人的女子,陆纭纭竟然能跟她相处的这般融洽,而且那样子还挺亲昵,这让贺章之心里颇不是滋味。
  陆纭纭,你犯不着摸她的脸吧?
  不是吧,你还给她戴耳坠子?
  陆纭纭,你...你!
  贺章之看的都忘记了出声音,看见陆纭纭对她那体贴的态度,贺章之酸的都好像喝了山西老陈醋。
  “贺大人,躲在那里不出声,你这可不算是什么君子啊。”
  陆纭纭回眸,就见贺章之神情古怪,她担忧地皱起眉头,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这脸拉的都快挨着地了,谁又招他惹他了啊?不知道自己顺毛的工作也很辛苦么。
  刘月蕴听着陆纭纭的语气,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角,她把手里的红玉鲤钗给陆纭纭簪上,然后睨看着贺章之,带着些许讥笑。
  贺章之和刘月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双方追随的皇室之人不同,但中间夹着个陆纭纭,贺章之就不得不接了刘月蕴的那句话。
  贺章之说道:“之前还未离开靖州时,娘让我多照顾着你点,现下我寻了个空档,就想着来看看你,没想到这么巧,刘姑娘也在。”
  刘月蕴可不会忍让贺章之,说起来她也不差贺章之,便笑道:“确实很巧,之前也碰上了贺大人与宋大人呢。二位身为男子,背后议论旁人,有失君子风范呐。”
  贺章之谦笑拱手道:“刘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可有人故意来挑衅,在下又不是个大肚量的人,怎能忍受?不过刘姑娘所言甚是,在下等见到宋大人时,一定会替刘姑娘转告。”
  刘月蕴冷冷凝视着他,冷笑道:“贺大人这番能言善道,何必选择当武官呢?”
  贺章之嘴边笑容不变,道:“刘姑娘的夸赞,在下实在承受不起。”
  二人这唇枪舌战搞得陆纭纭头有点疼,她看着刘月蕴握的越来越紧的拳头,生怕他们两个动起手来,便解围道:“刘姑娘,还有另外一只耳坠子没戴呢。”
  陆纭纭摊开手心,一只花与蝶的玉片耳坠躺在她手掌里,刘月蕴收回对贺章之的视线,撇过头,露出自己的白嫩耳垂,示意陆纭纭给她戴上。
  贺章之皮笑肉不笑的保持着脸上的表情,他对刘月蕴没什么恶意,她性子并不坏,就是每次见面总能掐上几句,这就让贺章之很讨厌她。但是现在,他更烦刘家人了,瞧瞧刘月蕴那做作的样子,自己没长手么,还需要陆纭纭给你戴?
  “巧玉,绯月?”这两个丫鬟跑哪里去了。
  “公子,刘姑娘让她们都退下了。”
  陆纭纭偷偷对贺章之眨眨眼睛,像是在哄着他一般,不过贺章之并没有因为她的安抚而松动脸上的神色,陆纭纭就泄了气,故意不再去看他,直接用后脑勺对准贺章之。
  贺章之就差那么一点就被哄好了,结果陆纭纭突然翻脸不认人,这让他想要把陆纭纭给扯到自己身边来,好好教训她一顿,可还有刘月蕴在,他只能按耐住,不能胡来。
  刘月蕴仿佛感应到他对自己的排斥,笑得嘴角笑容更深,陆纭纭也不是个迟钝的,趁着刘月蕴不注意的时候,她瞪了瞪贺章之。
  偏偏刘月蕴是个气性大的,又缠着陆纭纭又说起了话。
  陆纭纭不好拒绝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她说了起来。
  最后还是贺章之一番冷嘲热讽送走了刘月蕴,她路过贺章之时,不屑地撇着唇,她盯着贺章之,说道:“陆姑娘,明儿,我还来找你。”
  陆纭纭掩饰自己的苦笑,“好。”
  您是千金大小姐,您说的算。
  这下,院子里只剩下自己人,贺章之走到陆纭纭面前儿,低声说了一句话,便大步流星地也离开了院子。
  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够久了,自己身上还有差事,不能耽搁了。
  陆纭纭还在对刚才贺章之的那个眼神心惊胆颤,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坐在秋千上,哭笑不得。
  这老虎的屁股还真是摸不得,自己不过就是跟他闹着玩一玩,结果竟对自己说晚上等着他。
  呸,不在贺府还想这些子没皮没脸的事,以为人人都是你啊。
  巧玉早在贺章之喊她们名字的时候就跑了出来,她也是个爱俏的,发髻上戴着一朵花儿,她小声对陆纭纭道:“刚公子对姑娘说了什么啊,瞧把姑娘吓得面色都白了。”
  陆纭纭啐了一下,笑骂道:“提他那个混不吝做甚,走走走,随我回屋子里凉快。”
  巧玉见陆纭纭面色恢复,也不揪着这一件事追问,她打发绯月去后厨端来酸梅汤和果脯瓜子,小心叮嘱着她,就看着绯月小跑的背影笑着进了屋子。
  那藤椅避暑山庄也备着,陆纭纭换上轻薄的衣裙就斜躺着,突然背后觉得一硬,她伸手摸了摸,就发现了小玉人,它精精巧巧,正好手心大小,雕刻的五官有几分和陆纭纭相像。
  陆纭纭轻哼一声,这是那天圆房后贺章之送自己的东西,这男人就是别扭,辛辛苦苦雕的玉人不亲自送给自己,反而借了丫鬟的手给了自己,有时候真是想不透他。
  陆纭纭举手看着这小玉人,目光一片柔色,之前刘月蕴说见到了宋衍庭,据自己所知,长公主并没有点他的名字,怎么一日过去,宋衍庭突然就来了?
  她自然不希望宋衍庭来避暑山庄,她还盼着崔婧雁能够把他勾搭的神魂颠倒呢,崔婧雁才随着宋衍庭住进他的别院,也不晓得二人现在是个什么进展。
  陆纭纭翘起了腿,希望崔婧雁尽快散发她的女主魅力吧,这样宋衍庭就能爱上她,到时候自己再棒打鸳鸯,二人就走上了虐恋情深之路,到那时,崔婧雁她不死,至少也得脱层皮了。
  陆纭纭没有高估崔婧雁的魅力,也许他们两个是官配的原因,崔婧雁和宋衍庭相处的极为甜蜜,宋衍庭也觉得自己当初把崔婧雁收为外室是对的做法,若不然,真就错过她了。
  崔婧雁为了活命,她手段自然要物尽其用,成为宋衍庭外室的第一日,她就勾的宋衍庭在她房里留宿,彻底成为了宋衍庭的人。
  崔婧雁比宋衍庭遇见的所有女子都要契合,这是一种爽到灵魂的感触。
  男子离不开情/欲/,更何况还是个榻上放/荡,榻下羞涩的女子,这就令宋衍庭愈发的放不下她。接连两日,都留宿在别院中,一夜闹得云雨翻腾,羞的守在外面嬷嬷们都红了一张老脸。
  宋衍庭在得知长公主的命令后,那日特地回了一趟别院,告诉崔婧雁他这几日可能不会来别院了。吓得崔婧雁俏脸发白,宋衍庭说走就走,摆明对自己还是毫无留恋,真要让他走了,一连几日不来,她等的了,她身上的毒可等不了!
  所以崔婧雁当即红了眼睛,小手捂着白玉似的脸盘儿,嘤嘤地哭了起来,然后又扑到宋衍庭的怀里,说道:“禄沛,奴家,奴家舍不得你,我已然习惯身旁有你的体温,若你离开了,我可怎么办呀。禄沛,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