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叶一句话，贺娟表情瞬间就绷不住了。
“我……我……”
“妈，现在只有咱们娘俩，有什么心事你大可以直说出来。比方说，你根本舍不得蒋老师……”
贺娟眼睛一酸，有氤氲水汽蒙在眼前。
“我……不能耽误他……”
“你怎么就耽误他了？”
贺娟不说话了。
苏云叶拉过旁边的小板凳，索性坐了下来。
看她妈这个样子，真好像又回到去年那个时候。
原以为经过这么久的改造，外加上又做了厂长，能有些长进。
结果做生意上的确是进步了很多，可对待感情，怎么还是这个黏黏糊糊的态度？
见她不说话，苏云叶换了个问法。
“妈，你喜欢蒋老师不？”
她问得直白，贺娟当即一怔，之后脸一下子红了。
“那，你觉得蒋老师对你，有没有喜欢的意思？”
苏云叶接着问。
想到昨晚蒋宏宣出人意料的那个拥抱，贺娟脸红的更厉害。
咦，她这个表情，可有点反常啊！
苏云叶眨眨眼：“妈，是不是蒋老师和你说什么了？”
没想到大闺女一问就问中了心事，贺娟脸上带着两坨红色，羞臊地低下头。
哎呦，这绝对有事啊！
虽说苏云叶一直对八卦什么的不咋感兴趣，但这毕竟事关自己老妈，她的好奇心被充分调动起来。
“妈，你得跟我说实话。不说清楚具体情况，我可怎么给你拿主意呀？”
贺娟抿着嘴唇，半晌吐出一句话：“不用了，我已经做决定了。”
苏云叶无语。
这一根筋的样子，跟蒋宏宣还真是天生一对。
要不是因为这是她妈，她还真不想管了。
苏云叶试探着问：“是不是蒋老师和你表白了？”
贺娟没说话，脸红的能滴血。
苏云叶明白了：“人家和你表白，你却拒绝了，我猜的对不对？”
贺娟的手垂在身侧，微微发抖，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苏云叶差点想翻个白眼：“你喜欢蒋老师，蒋老师也喜欢你，明明是件两情相悦的事，为啥你非得这么别扭呢？还把人给拒绝了？是因为那天早上来找蒋老师的女人？”
苏云叶问这话完全是排除法，凭她对蒋宏宣的了解，若是那女人真跟蒋宏宣有牵连，他绝不会脚踏两条船，还来跟她妈表白。
很明显，那个女人要么是一厢情愿，要么早就成为了过去时。
“不是。是……我不想让蒋老师为了我，放弃回燕市的机会。”
贺娟说这话时，样子很凄苦，压抑了一夜的感情，此刻再也控制不住。
然而苏云叶只“哦”了一声 ，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贺娟被她的反应弄得不上不下的，原本想发泄出来的情绪，也一下憋了回去。
苏云叶抬手拄着下巴，含笑道：“这个好办呀。你不想蒋老师为你留在县城，那你就跟着他去燕市呗。”
“啥？”
贺娟瞪大了眼，愣愣地看着她。
“等蒋老师恢复工作，他回燕市，你大可以跟着他过去。”
“那怎么能行……你和云雪怎么办？”
苏云叶笑笑：“妈，我都多大了，完全可以照顾自己和云雪。”
“不行！”贺娟惶恐地摇头，“我怎么可能把你们两个留在县城，自己去燕市，绝对不行！”
“那就你带着云雪去燕市，我留在县城总可以吧。我和云芝姐住在一起，两人有伴，没啥可不放心的。”
“不行，不行……”
苏云叶的提议，贺娟压根想都没想过。
在她潜意识里，她们娘仨就该待在一起，她从没想过她们会分开。
可她的顾虑，在苏云叶这儿，完全不是事儿。
“妈，你想想看，要是真跟着蒋老师去了燕市，你能跟他长长久久在一起，云雪还能转去燕市的小学上学。燕市可是大城市，那边的教学质量比咱这小地方可好了不知多少倍，对云雪来说，肯定是去燕市更好。至于我，再开学就初三了，很快就要中考。高中我准备快点念完，最好两年就毕业，到时考大学，我肯定优先考虑燕市的大学。这么一来，咱们娘仨最迟两年，就又聚在一起了。”
“这……”
贺娟脑子已经有点不转个了。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来，觉得大闺女说的，好像确实挺有道理。
“可我，已经拒绝了……”
贺娟落寞地说。
“那都不是事儿。”
苏云叶说着站起身，动手解贺娟身上的围裙，之后把她推出了厨房。
接着将给蒋宏宣带的那包东西往贺娟手里一塞：“赶快去蒋老师家，借口都给你找好了，剩下的可看你自己的了。妈，这可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你自己必须抓住了，否则真的错过，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等贺娟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推出了家门，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一包东西。
徘徊在蒋宏宣家门口好一会儿，最后贺娟狠狠心，终于走上前敲门。
往日里，基本上敲几下门，蒋宏宣就会马上过来开门。
可今天她连敲了好久，里面都没动静。
会不会，蒋老师知道是她，不会再给她开门了？
昨天晚上，她的拒绝惹他生气了吧？
贺娟思虑重重，刚鼓起的勇气迅速消失，她甚至想转身就回家去。
然而在她下一秒就准备走掉时，屋里终于传来了响动。
贺娟心口蓦地一跳。
又过了好半天，屋门终于被打开了。
贺娟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眼睛落在别处，磕巴着道：“蒋……蒋老师，云叶回来了，这是她给你带的东西。”
说着她把胳膊伸了出去。
然而对面却久久没有动静。
贺娟心里一沉，他已经不愿收自家的东西了吗？
贺娟感到手脚的温度一点点冷却下去。
原来，被人拒绝的感觉是这么的难以忍受。那昨天晚上，她拒绝蒋宏宣的时候，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这样，仿佛冬日里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贺娟很无措，可苏云叶的话，却不断在她耳边萦绕。
自己的幸福，必须自己去抓住……
是啊，如果此刻放弃了，那么，她和蒋宏宣之间，就永远没有可能了。
再次鼓起勇气，贺娟慢慢转头看向门内。
然而下一秒，她的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