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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陵却只暗道:吃这么少。
  这什么时候能养好身体?
  又不是吃不起。
  傅陵翻翻菜单,开口:“东安子鸡,腊味合蒸,锅包肉,松仁玉米,西湖豆腐羹,拔丝地瓜,再来一笼蒸饺。”
  苏遥一怔,又见傅陵手一顿:“福鼎肉片是什么?”
  “是以肉糜下沸水制成的汤羹,是咱们闵州来的大厨的拿手菜,最是弹软爽滑,又鲜又嫩。”
  年轻小厮熟练地介绍,“酸酸辣辣,最是爽口。”
  “那来一道。”
  傅陵正阖上菜单,又瞧见一道,微微一笑,“这道也加上,夫妻肺片。”
  “好的,劳烦公子稍等。”
  小厮先应一声,又尽职尽责地提醒,“公子的菜点得有些多,怕用不完。”
  “用不完带回去。”傅陵道。
  “那我也为您准备食盒。”
  小厮估摸一下,又笑道,“还用酒饮吗?”
  傅陵眸中微明,齐伯只提醒道:“大夫叮嘱过,我家公子现下还不能喝酒。”
  那算了。
  傅陵稍一失望,又看一眼吴叔。
  吴叔明白。
  得尽快安排人把裴仪绑来。
  苏遥从头到尾就没插上话,瞧着吴叔跟这小厮出去了,才勉强笑笑:“傅先生……点这么多,怕是要带回去不少。”
  “苏老板多吃些。”
  傅陵一笑,“我请苏老板吃饭,点少了倒显得我故意小气。”
  “诶?”苏遥一愣,又忙推辞,“这是怎么讲?出门吃饭自然要一起付的。”
  我们两个分那么清楚做什么。
  傅陵只笑:“今日我请苏老板,那下回苏老板请回来就是。”
  又补一句:“吴叔已去付钱了。”
  苏遥还以为吴叔是要叮嘱些忌口,闻言忙看向齐伯。
  齐伯便也快出去,不一会儿,却是和吴叔一起回来。
  吴叔笑笑:“苏老板不必这样客气。下回再与我们公子来一回吧。”
  苏遥确然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只得道:“那过些时日,傅先生的绣本大卖,咱们再来吃一次。”
  “好。”傅陵笑笑,“借苏老板吉言,绣本大卖。”
  苏遥笑笑饮口茶,却又念起,上巳那次,也答应还谢琅一顿饭,却没有吃成。
  谢琅数次三番想来吃饭,却都被书院中事绊住,最后只得作罢。
  上班还是忙。
  还是傅先生这种……把畅销作者直接活成无业游民的状态,自在一些。
  但谢夫子的工作毕竟稳定,书院薪酬也丰厚。
  既想到青石书院,苏遥只提起一事:“傅先生知道,如今书院中的旁听么?”
  上回有个传话的学子来,说青石书院自去岁起,添了旁听学生的位置。
  通过考核就能去;阿言这种小试通过者,在正式入学之前也能去。
  不过当时那学子只玩笑:“嗐,我也只是依例白跑一趟。如苏小公子这种,寻常是不会来的。没正式入学,谁也说不准有什么事。万一冲撞哪位夫子,被抹了成绩也是有的。”
  去岁确实有一学生,柳家的二公子,寻人替考通过后,就栽在这道上。
  柳二公子恰好旁听徐夫子的课,一问三不知,徐夫子当场就去翻小试试卷了。
  柳家颇有些根基,与宫中太子生母,便也是程贵妃和太后母家,略沾亲带故。
  他家借势频频向青石书院施压,最后直气得徐夫子放话,此后再不教柳家的子弟,一时间整个旧京传得沸沸扬扬。
  柳家二公子到底没入学。
  因为暴脾气的徐夫子声称,柳二公子若能入学,他便立即要请辞。
  陆山长自然分得清轻重:一个学生罢了,徐品可是各地书院都抢着请的人,当初也好不容易才留下的。
  此人虽性情直脾气暴,但才学人品却一等一地好。
  苏遥还知道,小皇孙登基十数年后,给青石书院赐过一次匾额,还一道亲手写过一幅字,独独送给徐品。
  总之,这是位虽然一直刚正不阿花式怼权贵却活到最后的好人。
  这也扯远了。
  苏遥只想打听一下旁听之事,因为阿言很想去。
  傅陵只笑笑:“不过是跟着一起听学,也不用做课业。若是阿言要去,倒是无妨。他的才学,无论如何也出不了柳家的事。”
  柳家之事闹得满城皆知,傅鸽子也知道。
  苏遥点点头,却又随口笑道:“也不止阿言。上次我也与许先生提过一句,许先生也想去的。”
  傅陵眉尖微微一蹙。
  苏遥只兀自感叹:“许先生还是有心入仕,本也是才学极好之人。他日前与我说,想参加今岁秋闱,也不知能不能过。若是去旁听,大抵能过……”
  苏遥说上几句,却方念起:傅先生才学好,却也未入仕。
  大抵是因为身份作碍。
  那与他聊这些事倒极不妥当。
  苏遥见傅陵神色确然也有些不好,蓦然暗自后悔。
  一提许泽,傅相就不正常。
  傅相又不傻,旁人能看得出来,他也看得出来。
  苏遥明显对许泽关心多了。
  虽然瞧着并非情爱上的心思,但许泽显然动心思了。
  苏老板突然提起别的猪。
  即便是顺口一提。
  傅鸽子也不开心。
  齐伯就没见过如傅陵醋性这么大的人,一时又好笑又无奈,只偷偷瞧向吴叔:“你家公子一直这样吗?”
  吴叔十分羞惭,用眼风回他:“见笑了见笑了,打小老爷夫人惯得了。”
  又悄悄比个“二”,示意自家清白:我们傅家不都是这样的,可千万别误会。
  二公子脾性就好得很。
  二公子……呃……自小被他亲哥使唤得都快没脾气了。
  吴叔再度羞惭笑笑。
  苏遥岔开话题,直到饭菜上桌,也再没有提起此话,方觉得傅陵神色好些。
  福客来的菜还是好。
  别的菜倒罢了,福鼎肉片和蒸饺确实极好。
  福鼎肉片并非肉片,只是肉糜下沸水滚成的不规则肉丸,配微微酸辣的清汤底,格外鲜嫩弹爽;
  蒸饺皮薄馅大,少见的是,竟做成极精巧的小金鱼模样,微微扬着头,大尾巴活灵活现。
  苏遥吃了不少。
  傅陵还是给他夹菜,又添一勺西湖牛肉羹:“再喝一口。”
  牛肉粒香软,再配上香菇丁与茭白丁,煮成鲜美清香的一小锅。
  苏遥又吃完一碗,小小地打个饱嗝。
  傅陵抿唇一笑。
  苏遥倒颇为不好意思:“……傅先生点得菜好。”
  傅陵大方道:“苏老板喜欢,明日再来吃。”
  ……这就不了吧!
  不能真当食堂吃啊!
  花钱也不是这个花法!
  苏遥秉持着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忙道:“我也会做的,明儿我在家做。”
  这个好。
  傅鸽子愉快地收回花钱的手。
  齐伯和吴叔也吃得差不多了,瞧着比苏遥这桌吃得还多些。
  老年人胃口好是最好的好事了。
  小厮前来打包,又一路送他们出去:“食盒与碗碟劳您明日再送回来。”
  古代没有一次性饭盒,苏遥正应一声,又闻得堂中喧闹不少。
  傅陵稍稍蹙眉,那小厮忙致歉:“公子见谅。有些客人饮酒醉了,不碍事的,您这边走。”
  苏遥随着小厮走到略安静之处,那醉酒之人的言语便愈发明晰:“……我早说太子不中用,让周兄投奔五皇子,他偏不听!如今可好,太子眼瞧着要被废,朱贵妃却风头正……”
  太子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