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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过去,看到了两个人站在一起,姜域手里,有他亲手做给阿厌的礼物。
  太糟糕了。
  这些天他为了今夜的行动,辗转反侧,百般谋划,忙起来,竟然忘了给阿厌准备生辰礼物。
  对此事的愧疚,远远大过了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时的生气,一时难耐,竟然落荒而逃。慌慌张张地跑到苏得意跟前,一边跺脚,一边焦躁:“完了,朕忘了礼物这一茬了!又被姜域这王八蛋给比了下去!”
  苏得意赶紧安抚:“陛下别慌,明日才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来得及的。”
  他愣了一下,怔怔地扶上额头:“对哦。”
  *
  其实皇后不劝他,他也打算放过姜域的。
  可皇后却还是劝了,且很卖力地在劝,几乎要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
  怎么忍心看她眼眶泛红,又怎么忍心叫她在这样的场合里哭。
  当着皇后的面,把事先跟影卫商量好的暗号敲出来,影卫翻身撤离。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处竟然还有别的影子,影子放出的冷箭,在皇后的注视下,直奔姜域而去。
  皇后真的吓到了。
  万分惊慌,失控尖叫。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可怜模样,怎么哄都哄不好。
  皇后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努力,于是自己抹掉眼泪,强忍着说:“你去救姜域吧,我应该没事了。他流了好多血呀,挺疼的吧?”
  “嗯,”他点点头,把她毛绒绒却有些凌乱的鬓发理了理,拢至耳后,“我去王府看看他,明天很早就回来了。阿厌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了。”
  她抽抽搭搭地说:“好。”
  *
  到了王府,才知道箭上有毒,可致幻。
  姜域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嘴中呢喃:“哥哥……阿厌……阿照……蝉儿。”
  轮番叫了一遍,把他父皇排在了最前头。
  陈太医是解毒的高手,验过伤口,观过血渍之后,陈太医嗤笑着摆了摆手:“比例不对,买了药粉来,以为越浓越好,殊不知这毒得稀释,越淡越伤人。”
  毒很快就解了,但箭伤却不太好。虽然不致命,但其角度却很刁钻,刺客应该知道姜域箭法厉害,所以才故意把这箭射向他的右肩,这样即便是好了,姜域大概也没法再拉动强弓劲孥了。
  他以为邱蝉会因为姜域受伤而埋怨自己几句。
  但不知为什么,她挺着已经显出来的身量,先问了皇后的情况,衣袖在手里来回扯着,看上去十分焦虑,开口时急于确认:“表姐她有受伤吗?今天是团圆宴,明天还是她的生辰,她本来应该快快乐乐的,这么大的变故,有没有把她吓到啊?”
  “没有受伤,”他实话回了,“只不过确实有点害怕。”
  “那陛下快些回宫吧?”从小到大一直很懂礼数的邱蝉,此刻竟乱得毫无章法,整个人瞧着都是难过和心疼的,“她不喜欢看到血,尤其是血染在衣服上。”
  自始至终,都在想着他的皇后,没有一句话,是问姜域的。
  作者有话要说:
  ——
  1抱歉写了4.6k依旧没写完,今天是姜初照番外2.1,明天2.2,后天继续正文;
  2因为前世今生都是按照时间顺序写的,所以阿厌过世的番外,在后面写,现在写会打乱整个节奏。但我写了两个片段,在围脖#闲观随记#,大家想看的可以先去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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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姜初照(番外2.2)
  “你是真的关心阿厌吗?”他觉得匪夷所思,“如果真的关心她,为什么又跟皇叔定亲?如果真心喜欢皇叔,为什么看到他受伤了,一句话也不问,先来打听阿厌有没有事?”
  邱蝉就这样怔住。
  那张跟皇后有五分像的脸,露出明显的自责和羞愧,甚至还有一些慌张。但她并未开口解释,怔了半晌后就仓皇转身,带着明显的逃离姿态,回去看受伤的姜域了。
  他问苏得意:“邱蝉跟姜域为何都如此奇怪,总是遮遮掩掩的,到底有什么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呢?”
  苏得意的嘴唇动了好几次,最后才心一横,说出一句让他惊异万分的话:“陛下又何尝不是?您也有很多话没有跟皇后娘娘明说……有些事就是如此,讲出来可能太过难为情也太过伤人,所以大家都藏在心里。”
  尽管他不想与姜域和邱蝉为伍,但不得不承认,苏得意说得也对。
  他反思了一下:“朕以后要把能说的事,多跟皇后讲一讲。兴许讲出来,她就没那么害怕了。”
  从王府往皇宫走,王府后街是必经之路。
  两个月前,他在这里差点被射成了筛子。两个月后,被流箭扯得破碎的油纸伞,被雨水冲刷成淡绯色的血,早就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八月碧蓝的天空下,在清晨微凉的风里,看到挂着“乔”字的马车缓缓驶来在他身旁停下,看着准备上朝的乔正堂从马车上走下来,对他诚心跪拜,恭谨请安。
  他亲自把乔正堂扶起来:“尚书大人不必跪了。”
  皇后自入宫以来,过得不太好,人也不够开心,他心里愧对乔正堂,应当跟他老老实实请罪的。可如苏得意所言,这些话讲出来,自己不但不会有任何的松快,反而徒给乔正堂添一份伤心。
  乔正堂却先跟他请罪了:“这些时日臣虽身在江南,但京城里这些风言风语臣亦有所耳闻,臣虽不信阿厌她同六王爷有私情,但也觉得她脑子不好使,以至于被人捏住把柄任意栽赃而无法自证清白——这是臣教导无方,但凡把这些尔虞我诈之事教给她一些,她也不至于落入这般地步还浑不自知。”
  他望了望天,不知该如何接话,最后说了一句:“阿厌很好,尚书大人教得也很好。是朕的过错。”
  “陛下,”乔正堂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他打小见过无数次阿厌被骂的场面,可此时,乔正堂却又给他跪了,眼里有泪,声音也哽咽,“阿厌确实不是当皇后的料,陛下真的不必说出那样的话,来保全阿厌皇后的位子。臣只求陛下一件事。”
  “尚书大人请讲。”
  “有朝一日阿厌担不了后位,做出什么离奇的举动,还请陛下看在你二人自幼相识的情谊上,饶她不死。”
  他有点被这话给伤到了,低头看向乔正堂,不可思议地问:“朕怎么会让阿厌死?即便是……”
  即便是她要杀我,我也不会让她死啊。
  到底没有说出来,对跪着的人恹恹道:“起来吧,你先去议事殿,朕去丹栖宫先看看阿厌。今天,是她的生辰。”
  他转身往前走,趁乔正堂和苏得意还没跟上来,快速抬起袖子把眸子里的水雾擦掉。
  *
  “阿厌,生辰安康,岁岁无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想回乔家……回乔家看看。”
  “好,该回去看看了。朕陪你回去,行吗?朕没有照顾好你,该去跟乔尚书赔罪的。”
  “不需要啊。”
  皇后亲口说了不需要。
  但他还是站在了乔府门前。且站了好一阵子,依旧不敢敲门。
  夜色朦胧,淡淡的潮湿在这北方的空气中弥漫,今夜大抵要下雨呢。在这儿站一夜,还是回去,他看着墨色的门板,纠结又忐忑着。
  苏得意悄悄抬头,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老奴代陛下敲?”
  他清醒了几分,立刻摇头否决了:“不,朕还是自己来吧。”
  “那……陛下加油。记住先帝的优势,努力做到不要脸,如此,一切难题皆可破解。”
  他太感谢苏得意了。
  这一夜,他不止以“不要脸”顺利地敲开了皇后家的门,吃到了皇后做的桃花酥,得到了乔正堂的允许在乔府留宿,最后还成功地住进了皇后出嫁前的厢房,并把香香软软的皇后拐进了浴桶里。
  如皇后所言,她在乔府住的房子里,都是烧了地火的,是以暖得不像话。偏偏浴桶里的水也热着,里外反复灼烧,直让他口干舌燥,如搁浅了的鱼看到了一汪水潭,只得不断摆动着,凑近那片光滑如玉的微凉,才能缓解自己内心岩浆翻涌般的滚烫。
  如果说第一次是迫不得已,半推半就,误打误撞体会了那样的美好,那第二次就是食髓知味,主动求索,蓄谋已久地招惹,想再次感受这契合的美妙。
  皇后的声音太磨人了。
  那种细细的抽泣与努力克制着的喑哑,像巴掌大的黄鹂,抬起稚嫩的翼,把你的心脏拢进去,用柔软蓬松的绒羽轻轻浅浅地抚摸你,舒适倒也舒适,痒也是真的痒。
  他太喜欢皇后的动静了。
  忍不住亲吻她的肩窝,一路流连至她的耳廓,带着笑,跟她说:“叫大声点儿好吗?皇后的声音,真的很好听。”
  皇后贴着他的胸膛打了个颤,意识到他讲了什么,赶紧咬住下唇,绯红的侧脸气呼呼地鼓起来,却一点动静也不敢发出了。
  是真的觉得可爱,又是真的忍不住想犯混,把她挤在浴桶边上,用极深的前行和大力的索取,兑换她不再克制的惊呼与随之而来的动听啜泣。
  清晰的水声,浩盛的热雾。
  昨夜至今宵的悲戚和苦闷都乘风而去,原本在无边的心事中各自飘荡的两人,此刻因为某一处的紧紧连系,互相温暖着彼此,在绝妙的畅快中,大汗淋漓,共同沉溺。
  “我觉得现在很好,皇后觉得怎么样?”
  她点点头,温软的舌再次贴上他的指腹,咬了咬,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呢:“你……别停下呀,我大概快要到……焰火升空的时候了。”
  焰火升空,这样的形容真是可爱呀。不如等风平浪静后,选个日子,带她去放焰火吧。
  是真的想跟她一辈子都这么好呀。
  想以后的每一夜,都像今夜这样,哭闹又亲密。
  最后,看她躺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想到以后的日子,便偷偷地凑近,亲吻她嫣色的唇。
  “阿厌,等明年夏天来临前,我带你去西疆吃葡萄吧?或者今年冬天,带上棉被,带上炭火,我们去北疆看雪?要是你觉得太冷,去江南也行。八月的江南,桂花树都开了,我在父皇年轻时写的《行宫杂记》里看到过,桂花很香呢,母后曾用它来煮酒酿。”
  他设想了这么多的打算。
  每一个都把他的皇后考虑进去了。
  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皇后在她的每一个打算里,都把他摘了出去。
  不让他陪自己回乔家就算了,怎么会想到撇开他,自己偷偷地去江南?
  唯一知情的他从小叫到大的深海哥哥,到底不是他的亲哥哥,在他和皇后出现分歧的时候,自然是站在皇后那边的,是以一问三不知,最后直接笑了笑:“我家的小阿厌,好不容易才从皇宫里出来,我这做哥哥的,怎么忍心再把她送回去?陛下要是气不过就把我抓皇宫里去吧。”
  他气得跳脚。
  忍不住想问,你有皇后香吗,你有皇后软吗,你有皇后那样好看可爱,叫朕放不下睡不着,辗转反侧牵肠挂肚吗?
  乔正堂也开始逼他:“陛下还记得昨日,臣曾求您的话吗?”
  他忽然明白过来,愣愣地望向乔正堂:“这一切都是尚书大人谋划的吧?让阿厌离开,是你的主意吧?”
  乔正堂怔了一下,却没有反驳,思索了一小会儿就承认下来:“是臣的主意。臣以为这样对阿厌、对陛下都好。同僚们不会再骂阿厌,也不会再逼陛下废后,如此两全之法,属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