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宙斯现在不敢变身,躲着哈迪斯的视线说道。同时,他的两个翅膀十分有羞耻感的捂住了屁股,令哈迪斯不由怀疑起赫拉泄恨的具体位置。
“既然没事就回去吧,下次不要过来了。”
哈迪斯的手指拂过老鹰的头顶,把凌乱的毛顺平。罕见的柔和只维持了一刹那,老鹰瞬间被他的话打入灰败的状态,哀怨的瞅着冥王离去的背影。鹰爪来回踩了几脚雕塑,直到把水仙花的造型给踩出裂痕,宙斯才扇动着翅膀飞走。
没过多久,一只同样的老鹰沿路飞来,往冥王的寝殿穿梭而去。
正在迪斯手一停,抬眸看见像火箭般冲来的老鹰,“……”
他不着痕迹的撤退半步,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老鹰的自杀式袭击。“嘭——”的一声重物撞击,老鹰撞上了迪斯看它的笑话,结果摆在上面的古籍全部散落了下来,直接把老鹰和他全给淹了。
哈迪斯掀开挡住的书籍,把胡乱扑闪翅膀的老鹰拎了起来。
“我都让你不要回来了。”
老鹰不吱声的看着他,显得异常幽怨。
“毛都长好了?”哈迪斯低头看着老鹰屁股上的绒毛,下意识当做动物的伸手一摸。老鹰浑身僵硬起来,哈迪斯轻咳一声,收回了尴尬放着的手,“宙斯,你下次别惹怒赫拉了,不然就不是揪了这点毛的问题。”
把老鹰往附近的迪斯弯腰捡起了地面的书籍,一本一本,认真而仔细的放回了它们原本的位置。
老鹰的眼珠子望着四周,十分不安分打量着哈迪斯。
在他整理书架的时候,苍白的手腕露出,随之看见的一截乌黑质地的神仗。
哈迪斯弄完了掉落的书籍后,才有空把袖子重新抚平,回头准备把这只貌似想留宿的老鹰丢出去。老鹰在他伸手的一刹那躲开,再抓,又躲,满屋子的四处逃窜。
哈迪斯没有玩躲猫猫的心情,冷着脸就不理老鹰了。
反正此时不回去,以后找死的是它。
一夜无言,哈迪斯在寝殿里毫无当初对宙斯的客气,拉上床前的帷幕就休息了。老鹰孤零零的坐在椅子的软垫上,用鹰喙梳理着修长的羽翼。
偶尔,他也会把目光放到被遮挡的床上,锐利而阴冷。
可惜克洛诺斯的算盘打的很好,利用时间的空档替换了宙斯的老鹰,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第二天宙斯这家伙又跑来骚扰哈迪斯了!并且是一身更加凄惨的羽毛,和一脸愤怒到想活撕了克洛诺斯的表情。
打斗的声音令哈迪斯从床上起来,拉开厚实的帷幕,只见两只老鹰打起架来——
鸟中王者的争锋自然凶残无比。
宙斯处于下风,皮肉被对方的尖爪一抓,他一边惨叫一边报复回去的骂道:“克洛诺斯,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竟然敢伪装我来接近哈迪斯!”
克洛诺斯的那只老鹰不屑的看着他,重点是那几块秃毛的地方。
宙斯一想到哈迪斯正在看这边,顿时一只翅膀捂住屁股,一只翅膀的死命往那边飞去,“快点抓住他,哈迪斯!”
“停下。”
冥王剑横架在前面,哈迪斯用冰冷的态度拦住了火急火燎跑来的老鹰。
“现出原形。”话语一顿,他转而对着另一只得意洋洋的老鹰说道:“包括你,否则都不要想离开冥王殿。”
宙斯僵立在半空,凄惨的鹰毛证明着他的原身会多么惨烈。
克洛诺斯亦没有变回去,冷眼旁观着宙斯的那只老鹰——有本事他先变。
最后,在哈迪斯无声的威胁下,宙斯先含泪的变出了本体。他的模样一出现,不仅哈迪斯木然了,另一只老鹰的嘴里压抑的发出成年男子的笑声。
不一样的嗓音出卖了克洛诺斯。
二话不说,哈迪斯的冥王剑脱手,伴随着破空的声音刺了过去。
老鹰拐了个漂亮的急转弯,一翻身,同样一头金发的神祇出现在寝殿里。与宙斯不同,这个男子的外表干净整洁,容貌丝毫不逊于神王和冥王,其中内敛而强大的力量隐约的压迫在二者之上。
哈迪斯面上霜寒,一口道说出了他的身份:“克洛诺斯!”
克洛诺斯恍若没感觉到他们的敌意,目光略过宙斯那副惨样,他注视着哈迪斯说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神,不要直呼我的名讳。”
“父神?”哈迪斯低柔的轻喃。
下一秒,克洛诺斯急忙倒退,眼前闪现出哈迪斯被杀气盈满了翠瞳,“就凭你这个疯子,也敢对我说出这般的要求?”这回连名字都不喊,哈迪斯直接以疯子来称呼这个神灵。无视血脉的亲近,他和宙斯联手开始攻击克洛诺斯。
然而他和宙斯的配合到底是弱了一筹,被克洛诺斯抓住破绽就闯出了冥王殿。宙斯心灰意冷的站在哈迪斯身边,他失去了万年来成为神王的记忆,实力倒退太多。
“无事,他会伪装你,已经说明了他迫不急的想要得到权杖。”
哈迪斯看见了他浑身爪痕的惨烈下场,只能再把他丢到浴池里去洗个干净。除了几个较深的抓痕,其他伤口愈合了不少,宙斯欲哭无泪的低下头,水面上倒映着他一截长一截短的诡异发型。
清洗完身体,他裹着件干净的衣物爬出浴池。
冥王殿的动静不小,几个冥官已经守在了外面,唯有地位高的米诺斯面见了冥王。哈迪斯见完克洛诺斯的心情极糟,支着额头的坐在床边。发现进来的是米诺斯,他便指了指被破坏的神殿,说道:“派人把这些修复好。”
“是。”米诺斯应道,随后忍不住担忧的开口:“陛下,是不是出了什么……”
结尾的字眼突然无法吐出。
米诺斯震惊的看着从另一扇门里走出来的金发男子。首先是被他狗啃般的头发惊到,其次就是那张无法忘怀、有着血缘关系的脸,“宙斯!”
宙斯看了他一眼,发现不认得就径直走到了哈迪斯身边。
米诺斯艰难的疑问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了宙斯衣袍下露出的伤痕,被尖锐物体抓过的血痕尚未凝固。那样的伤口得多深,才能让沐浴过冥府温泉的神灵都无法愈合。
“陛下?”
米诺斯看了看哈迪斯的手,修长白皙的手指揉着额角,圆润的指甲……
哈迪斯没有兴趣探究他的反应,把赖在身边故意喊疼的宙斯推开,他冷漠的对米诺斯说道:“出去,让其他冥官也回去,不要泄露宙斯来过的事情。”
米诺斯低下头,满头大汗的退了出去。
莫非陛下遮遮掩掩的情人就是宙斯?这让冥府的女神们情何以堪!
☆、 第二十一章
在克洛诺斯消失的三天后,哈迪斯开始陆陆续续的做梦。
梦到的不是自己充满黑暗色彩的过去,而是已经陨落的爱欲之神的过去。爱欲之神厄洛斯,希腊神系五大创世神中最小的那一位,在凡人的传说中总是和顽劣的丘比特混为一谈,然而他却失去了为自己辩解的能力。
他死了。
陨落在数百万年前的世界。
在又一次被死亡的痛楚惊醒时,哈迪斯不再小看这件事的后果。额角阵阵发疼,他没有招来睡神,凭着梦的一丝感觉独自寻找。最终,他在冥王殿里找到了引起共鸣的东西。
一枚好似装饰品般镶嵌在寝殿角落的宝石,上面凝聚着厄洛斯生前残留的神力。
这是克洛诺斯留下的“馈赠”。
爱欲的神力引起神之心上的情绪,令随身携带权杖的哈迪斯品尝到了厄洛斯死前的绝望。要是换一个神灵入梦,几天下来恐怕要被厄洛斯的情绪折磨疯了,怎么会继续带着冥王权杖受罪。
但是很明显,克洛诺斯忘了一件事。
他并不——
寂静的宫殿忽然出现一抹烛光,打乱了他的思绪。
哈迪斯回过头,失去情绪的漠然面容在黑暗中被照亮。塔尔塔罗斯执着一盏古典的油灯,缓步从黑暗的彼端走来。他的嗓音宛如深渊低吟,在这片昏暗之地响起古老神祇的喃语:“执掌死亡的神祇怎么会畏惧死亡。”
哈迪斯看着他,然后伸出手,那枚厄洛斯的神力宝石摊开在掌心。
塔尔塔罗斯走上前,理所当然的收了起来。
期间他们都没有交谈的心情,塔尔塔罗斯拿到了感应到的东西,就如来时一般离去。哈迪斯注视着冥王殿内的黑暗环境,不知是何种心情,他点燃了附近所有的烛光,挥散黑暗,冰冷威严的宫殿就暴露在视线下。
这是他的家。
他不容许任何神祇破坏。
冥王权杖滑出袖袍,哈迪斯握着它走到床边,没有放到支架上,他把它放在枕头旁,用自己的意志去克服被诱引出的噩梦。
哈迪斯的问题不算严重,可是宙斯一听说睡神说起冥王陛下连日来受到噩梦影响,立刻在修普诺斯诡异的态度下跑来。而修普诺斯借着和神王的绯闻关系,成功洗刷了奥林匹斯山对他的负面态度,如今留下来的就剩下——
睡神和神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没追到吗,怎么还邀请对方是冥府小住!
冥府,极乐净土。
哈迪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见到了宙斯。完全不想理这只失忆后更不要脸的神王,他冷冷的看向自己的得力助手,“修普诺斯,我只是让你去通知赫拉,谁让你这么多嘴。”
修普诺斯长袖掩唇,狡猾的推卸责任,“陛下,我哪里知道神王陛下这么在意你。”
宙斯在旁边刚想开口,哈迪斯知道他狗嘴里吐出象牙,手指优雅的一弹,把果盘上的冥石榴籽打入了他的喉咙里。宙斯猛烈的呛了起来,等哈迪斯把修普诺斯派去审判所加班后,他好不容易的平缓了呼吸。
宙斯急忙问道:“你之前让他找赫拉干什么?”
“我让他跟赫拉说你在冥府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哈迪斯坐在休闲才来的宫殿里,外面温暖的阳光照入会客的偏殿,偶尔一阵清风送来外面的花香。宙斯现在听到赫拉的名字都有点胆寒,为了杜绝他见情人,赫拉几乎是每天派人在他的宫殿附近张望。
挠了挠被削短的头发,宙斯不满的说道:“我都不能做了,她还管这么多干什么。”
“前科太多,没我的吩咐,赫拉怎么会相信你一直没好。”哈迪斯的目光划过他的下半身,不是鄙视,更胜鄙视,顿时让宙斯的自尊心受创三分。
宙斯一默,强行握住他的手腕,随后笑得灿烂的说道。
“你可以试试我好了没有。”
“放开。”
哈迪斯的表情沉了下去,刚甩开他不怀好意的手,来自波塞冬的声音也好奇的加入了宙斯的话题,“宙斯,你要试什么?”
窗户口被推开,波塞冬趴在那里,嬉皮笑脸的和他们打招呼。
哈迪斯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毫不留情的狠狠的关上,“嘭——”。他无视外面摔下去的声音,对窗户外说道:“跑来我这里偷听,波塞冬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过了一会儿,波塞冬安然无恙的从正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宙斯便被他贼笑的表情弄得坐立不安,果不其然波塞冬就问道:“你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要不然放着那么多美女不去相会,没事跑来冥府干什么?”
宙斯可以在哈迪斯面前承认,但不代表愿意被波塞冬嘲笑。
当即他道:“我没事。”
“哦,是吗?”波塞冬才不信的看着他。为了印证宙斯有问题的想法,他拍了拍宙斯的肩膀,不怀好意的说道:“那我带你去猎艳,怎么样?”
不容拒绝,波塞冬就把苦瓜脸的宙斯给拉了出去。
哈迪斯无视着他们的举动,唯有在他们离开后,唇角掀开一丝笑意。
波塞冬没带他离开了极乐净土,毕竟这里的仙女和妖精就不少。宙斯左看右看的没有半点兴趣,哪怕波塞冬带他去看花仙女的沐浴,他心中只有抑郁,“别闹了,让我回去吧。”
波塞冬向远处吹了个口哨,立刻把花仙女吓得纷纷跑走。
“你到底怎么回事?”坐在草地上,波塞冬难得和浑身不对劲的宙斯谈起心来。宙斯看着他眼底隐约的关心,紧张的情绪消散开来。明白这个哥哥虽然老是和他对着干,关键时候却值得信任,于是宙斯把尴尬的不举问题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