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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阿砚走了,其他进士可就散了?”
  他摇头:“并无,述清还在,我见他们谈笑风生,相处甚为融洽。”
  林初月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是袁大哥在。
  袁述清和邵砚山,两人在社交上大致可区分为,一个是交际花,一个是高岭之花。
  虽说都是花,但却完全不同。
  如若不是袁述清那样交际花的性格,他也无法和李挽琴联系上,两人更不会如现在这般,蜜里调油,羡煞旁人。
  “那阿砚这次的聚会,可是袁大哥牵头请你去的?”
  随便猜猜就知道了,这里面肯定有袁大哥的手笔。
  “不错。”
  “那……阿砚为何要去?”林初月上前一步,仰着头看他,一双眼莹莹的杏眸掺杂着疑惑,“去了,又为何早早就归来。”
  离得太近了。
  邵砚山侧过头去,睫羽微微颤抖,随即迈步走到主屋的朱红色八仙桌旁坐下,动作缓缓,拿起青釉茶壶,朝青釉茶杯里倒上了温茶。
  随后,修长的手指搭上茶杯外壁,推至林初月面前。
  “行了一路,喝杯茶缓缓疲劳。”随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林初月跟着坐下,动作有些着急,椅子靠背吱呀了一声,摇曳之下,连带着桌子也微微晃动。
  茶水溅了些出来。
  “我这几日无事,既述清他叫了我,去一去也无妨。”
  邵砚山杯中的茶水还未喝完,但他却没把茶杯放下,垂着一双眼,暗暗盯着杯中的水,有些走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时就答应了述清的提议,其实那个聚会,他是不太想去的。
  “那阿砚也不用去的那样早啊?”林初月皱眉,随后又道,“匆匆吃过早饭就去了,倒像是躲着谁似的。”
  恩?
  林初月一愣,她随口一句,唤起了自己关于昨晚的记忆。
  好像自昨晚向她求亲之后,阿砚就一直有些不对劲,和平日大不相同。
  难道阿砚觉得,昨晚他太冲动了?
  既然疑惑,林初月就直接开口问道:“阿砚是不是为昨晚的事情烦困?”
  林初月这话刚落,他下意识就把茶杯放下,动作,有些快茶水都溅出来一些,洒在他的手背上。
  她赶紧拿出帕子帮他擦了擦。
  邵砚山心里清楚,昨晚的贸然求亲,他确实是有几分冲动,但即便是冲动,若无真心实意,他也不会出口。他不会因冲动,就做出与自己本心不服的事情。
  为什么要去参加那聚会呢?兴许是怕听到林初月的答案,他怕她思量了一宿,最后还是决定拒绝他。
  可现下,他更加不安了。
  阿月是镇国将军的女儿,自己不过是个新科榜眼,论身份,他又如何配得上她。
  以阿月目前的条件,京中的寻常侯爵,与她都是配的得的。
  婚事嫁娶,本就讲究门当户对。
  宜高嫁不宜低嫁。
  邵砚山心中更加烦闷。
  他该如何做,才能配得上阿月?
  “阿砚?”见他久久没有回答,林初月又唤了他一声。
  邵砚山侧过头去看她,只能看见她眼中的疑惑。
  “确实有些烦困,”他眉目一松,继而又道,“我担心一早起来看见阿月,就得到阿月拒绝的回复。”
  他懦弱极了,竟想着以这样的方式逃避,真是可笑。
  若阿月不喜欢他,不愿嫁给他,即便是逃避回避,那又能如何,这事始终会有一个结果。
  林初月还欲开口再言,但张了张嘴,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是这样吗?他怕她拒绝?
  原本只是她一个小小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吗?
  她垂下眉眼看着自己的罗裙,手指轻轻抚平上面的折痕。
  “我才不会拒绝阿砚。”
  她又道:“刚才在将军府我和他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说了我想嫁给阿砚。”
  邵砚山眸光微动,原本的落寞已由欣喜取而代之,可还未开心几刻,随即焦躁又席卷而来。
  他少见的面色有几分仓促:“那将军是怎么说的,可曾……怪你?”
  若是镇国将军觉得他家世太低,配不上林初月的话,那他们之间也不会顺利,兴许……就了无声息了。
  不说还好,一说到这里林初月就来气。
  她立刻想起在将军府上她那位将军阿爹说的话,说什么她从小被看成童养媳,还受了阿砚的欺辱,真是无稽之谈,气死她了。
  林初月哼了一声:“他怪我什么?我想嫁于阿砚我的事情!”
  邵砚山知道,可婚嫁之事确实不只是两个人的事,还和两方家庭休戚相关,若只有他们两个一头热,那前进的路会很苦的。
  他无妨,可是他不愿意林初月为了他,和好不容易找到的亲生父亲起了隔阂。
  这样,他会愧疚,他会不安。
  他尽力克制自己浮躁的心绪。
  “将军他不同意,是吗?”
  邵砚山一双眼只看着前方,平静一如往常,林初月也没过多观察他的神情,只据实回答。
  “起初因对你有些误会是不愿的,可后面我和他说清楚了,他没有不同意的。”
  居然没有吗?
  邵砚山有几分庆幸。
  可随后他看向林初月,极其认真的问:“将军她没有不同意吗?”
  林初月觉得奇怪,阿砚为何还不相信她呢?
  她在阿砚面前是不会撒谎的,又何况是这样重要的事情。
  但既然阿砚态度这样认真,她当然也不至于敷衍回答。
  她回视他,态度诚恳:“我不骗阿砚的,他确实没有不同意。”
  想到了那些话,林初月笑了笑:“只是将军他说,阿砚你以后不许欺负我,要是欺负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在林初月看来,阿砚欺负她那是概率为0的事件。
  不可能的。
  只是在后来的后来,林初月才意识到,欺负这个事情,还真是不能细分。
  笼罩了他,近乎一天的愁云,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会尽己所能的待她好。
  护她宠她,爱她。
  他的面色舒缓,全然没有方才的凝重。他本就长得好看,眉眼精致,鼻梁高挺,平常不苟言笑时,端的是生人勿近,可此刻,这样的邵砚山,却让人想要靠近。
  除了十几年前,还是少年时的阿砚会这样眉目柔和,林初月就再未见过如此的阿砚了。
  阿砚真的很好看。
  “阿砚,我们请阿爹来京城吧!”她眉眼弯成了一轮月牙,“我们要成亲的话,总要请阿爹过来的,也要告诉他的。”
  “好。”他点头。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半月就过去,到了邵砚山正式入职翰林院的日子。
  翰林编修职能在史书撰修、经筵侍讲,但主要还是在诰敕起草上。
  朝中许多职务的任命起草,多由编修所为。事务算不得太多,主要是在熟悉朝中政要,以为后来打下基础。
  许多人都说翰林院,就是储相的地方,大多出身翰林的官员,后面都会步入内阁。
  如今当朝首辅宋凯中次辅李纬,以及诸位群辅,都是翰林院出身,无一例外。
  而林初月呢,半个月前就被林朗拉进了将军府住。原因是,不能让她一个待嫁之人和邵砚山在同一处,这样不合理数。
  林初月思量了许久,也觉得有道理。不然也不会这样快就同意林朗的提议,搬进了将军府。
  邵全德应再过半月就要入京。林朗特地差人算过日子,一月之后,有一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其实林朗倒还想再留林初月一段时间,只是林初月现在已然年纪不小,在平常百姓里头,她这个年纪,孩子约莫都要两三岁,但林初月却还是待嫁之身。
  年龄是一个问题,再者。
  她急。
  习惯了十年来和邵砚山在同一屋檐下,如今乍然分别,林初月很不适应。
  早嫁晚嫁都是嫁,既然时候合适为何不嫁?
  只是……时间实在隔得短有些仓促。
  林初月原本是想自己备上嫁妆,她自己已然有这个能力,能让自己出嫁的体面。但林朗却不愿,林初月可是他的女儿,嫁妆这样的事情,又怎能让她去准备。
  这些年以来南征北战,朝廷对他也有不少封赏,他又几乎不怎么花销,私库充盈。给林初月准备嫁妆,即便是按照公主规格的一百二十八台嫁妆,京城长安街十里红妆,对林朗来说,也不至为难。
  既然他有这个能力,又怎么能让林初月自己准备嫁妆,这怎样都说不过去。
  林朗倒是第一次这样,一点都不听她的意见,林初月也没办法,总归她的这些私产和银子,不充入嫁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这半月以来,将军府的管事一直很忙,忙着帮林初月清点嫁妆。
  也就还有一月时间了东西那样多,需得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