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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不营业,每天只开门几个时辰,为了避免有人探清这个规律,开门的时间都是随机的。
  林初月这段时间,也没指望这米粮铺子能怎么挣钱。
  几日下来营业额确实有所下降,铺子里的存货以一种较为温和的速度减少着。看着这样的情形,林初月心里非常满意。
  却不想三日后,在开店的一个时辰里,她竟等来了于安县的衙役。
  店里两个伙计见腰边挂着金刀,身材高大的衙役迈着大步进来,有些慌张,林初月倒是因为之前见多了心里没什么波澜。
  她一没犯罪,二不做错事,三不招惹人,身份也是正经人,衙役来找她,心里也是有底气的。
  “店家是何人?”按牙医直截了当的问,扫了一圈视线倒是落到了那两名伙计身上。
  毕竟在外人看来,谁也料想不到,林初月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会是这样大一家米粮铺子的老板。
  林初月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是我,请问衙役大人来找我所谓何事?”
  看见这样年轻一个小姑娘应声那牙医先是不信,而后又见两位伙计连连点头,这才稍稍确定。
  “真是你?”
  “是。”
  那衙役点了点头:“我们知县大人要找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林初月暗自思忖,看着这架势,倒不是她想拒绝就拒绝得了。
  跟着这一行人,林初月来到了县衙。那几名衙役领着他去了大堂后面。
  知县大人倒是没穿官服,一身青灰色常服,端坐在八仙桌旁,轻轻啜着茶水,看起来悠闲自得。
  他手指擒着茶杯盖,喝了一口随后放下。
  “人来了?”
  “回大人的话,人带来了,只不过这店家……是个小姑娘”
  知县大人眉头微皱,随后抬头一看,就见林初月站立在自己面前,年纪小小面对这种架势,却丝毫不惧,神色镇定如常。
  “小姑娘倒是有本事,”再笑了声,随后又道,“小姑娘坐着吧,我只是来找你问几句话的,没什么大事儿。”
  林初月镇定心神,随后点头坐下。
  那几名衙役悄然退下,只剩下知县和一旁站着的主簿。
  “城里那家最大的米粮铺子,可是你在经营?”
  “回大人的话,是我在经营。”
  “你这几日怎么不开门了?有人想去你铺子里买东西都买不到,我可听闻,有人说你故意囤积米粮,想要坐地起价?”后头的声音说的有些重,到颇有几分质问的味道了。
  回想起几月前,在公堂之上知县大人的模样,林初月觉得,这下只穿着常服的知县大人,要和颜悦色上许多了。
  “回大人,我并无此意,只是因为近日人手实在不够,我这进账也跟不上,只能按时辰赋予伙计工钱,开门是开的,只是每天只开几个时辰而已。”
  林初月这番搪塞之语,说得十分诚恳,一字一句字字认真。因着她年纪小,一双眼睛澄澈明亮,这副样子倒有些可信。
  知县大人听了也到不深究,只再问:“那既是这样,有人想同你做一笔大买卖,有挣一笔大钱的机会,你愿意不愿意?”
  林初月垂着头看,样子倒是像有些害怕,唯唯诺诺的。
  知县大人轻哼一声,紧而又道:“有人想把你那米粮铺子的东西全部买下比市场上高一层的价格,这样一来你可能挣不少吧,你觉得如何?”
  这店家只不过是个小姑娘,面对这样大的诱惑怎么能不上钩呢。知县大人觉得,李乡绅请他来坐这说客,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
  这不就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情?
  静默了半晌,林初月才缓缓抬头。
  “大人我不想卖。”
  这话一出口,知县大人脸色都变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说挣不了什么钱进项少吗?现在有比这样大的生意在你面前,你还不做了?”
  “回大人的话,我铺子里平时还是有些熟客,老客在,这都是很久下来的情分,若一次性都卖光了,这接下来的生意怕是不好做呀。”
  细水长流的道理,林初月把这话说的明白。
  “你若不卖,那就是囤积粮食,妄图炒高粮价再坐地起价了,这可是大罪!”说到后面知县大人直接拍了桌子。
  林初月只觉得,知县大人这幅模样,并没有他当时在公堂上拍惊堂木那样吓人。
  况且,她之前已经感受过一回了,这次再来已经没有了第一次那样的震慑作用。
  “知县大人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只是不想失去老客熟客,我这店招牌已有许多年头,可不能因为这一时的便宜,而砸了自己的招牌呀!”林初月这话说的声色动人,字字铿锵有力,眼睛还配合着红了一大圈,身体微微颤抖,就差给知县大人跪下了。
  “知县大人可不能冤枉我一个小姑娘啊。”
  知县气得胡子发抖,这会儿倒是跟他说她才是个小姑娘了。
  没办法,主簿又跟着在林初月面前,好言好语谈了许久,可无论如何,林初月都不松口。
  这,就是软硬不吃了。
  到最后,知县大人直接了当的跟林初月说,再给她三天的考虑机会,如若不然,就要以她坐地起价的罪名关进县大牢,让她仔细思量清楚。
  林初月回了家。
  但这事,她却不敢和邵全德说,免得又让他动了情绪,伤了身体。
  思考了一夜,林初月仍旧没有想到办法,但第二日就到要去钱夫人府上,教习三位小姑娘的时候了。
  没办法,林初月只得回头再想。
  这次去钱夫人府上,她倒是也可以向钱夫人问一问,有何解决的办法。
  三位小姑娘在练习绣作的空档,林初月瞅着,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把这事儿向钱夫人言明。
  “夫人觉得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那毕竟是县老爷,我一介平民不好和他杠上。”
  钱夫人笑了笑,只让她不用担心。
  “明日我们家老爷就回来了,他与知县大人关系不错,我让他帮帮忙看看能不能说服知县大人,不要为难于你。”
  林初月倒是没想到这茬,但得到钱夫人这样的话心里也稍稍松了几分。
  她站起来,对着钱夫人躬身:“多谢夫人帮我。”
  钱夫人嘴角垂着笑意:“这还没开始帮呢,你就先谢上了,哪有这样的,等我真正帮成你了再谢吧!”
  “那行,等我这麻烦解决,我就天天对着夫人,您说谢谢,到时候您可别嫌我麻烦!”
  钱夫人皱着眉,佯装苦恼:“那这就难说了。”
  *
  “你可是确定这消息没错?”赵茹茹沉着一张脸,对着自己的大丫鬟问道。
  见赵姨娘脸色不好,那丫鬟赶紧回答:“回夫人的话,确实是,那日我去阿月师傅的铺子看,是见几位衙役带她进了县衙的。”
  赵茹茹哼了一声,随即立刻站了起来,那大丫鬟心惊肉跳,生怕这赵姨娘一个不小心,就折腾到这肚子里的孩子。
  她们夫人可是这个月就临产了呀,在这关键时候本就动不得气,这消息若不实在是紧急,她也不敢和他们姨娘说的。
  要是她不说,后面这阿月师傅又出了什么事儿,她可更不好交代了。
  这段时间,她们这几个丫鬟都看得出来,赵姨娘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最在意关心的,也就是那大夫人手下的阿月师傅了。
  虽不知道他们夫人是怎么想的,怎的偏偏就在意起了那样刚及笄的小姑娘,但既然夫人都是这样认为,她们几个丫鬟当然要遵从。
  “给我继续说,后头又怎么了?”
  那丫鬟应声,接着又道:“说是要治阿月师傅的罪,说她不肯卖粮,不肯开门营业。”
  赵茹茹嘁了一声,像姥爷平时管的可不是这样一些琐事,若不是其中有人在这斡旋,那无论如何也怪不到林初月的头上。电
  店是林初月的,她想开门便开门关门就关门,怎的就影响到了别人?
  就算这蝗灾肆虐,但终究和他们于安城是没多大关系的。不过就是邻近几个县的米粮紧俏了些,他们于安城还是好好的。
  这随便让其他了解行情的人一看也知道,是有人想连通知县,把林初月手头上的米粮购下,趁着灾难时候再发一笔横财呢!
  林初月明明就是吃亏的那一方,如今还要因为他们权力的原因,平白担上这罪责。
  怎的,当她林初月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么。
  若她没猜错,林初月父亲就是林朗啊。
  堂堂的镇国将军之女,怎么就混到这个份上了?
  思量了会儿,赵茹茹一双美目转向她那丫鬟,眉眼慵懒。
  “老爷何时回来?”
  “回夫人的话,明个早间就回来了,想来回来头一件事,肯定是来夫人院子里看夫人的!”
  这事赵茹茹也不做怀疑,就算她如今在钱老爷心里的地位没有之前那样,但多少,她肚子里可还怀着钱老爷唯一的孩子。
  他可不要心疼。
  “行,不管怎样一定要让老爷来我院子里,若是老爷有其他的事,让门房拦着他,同他说我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可听明白了?”赵茹茹眉目一横,只盯着那丫鬟问道。
  那丫鬟连连点头。
  “明白了,明白了,奴婢这就下去吩咐。”
  又过去了一日,林初月心里仍有些不安,虽然钱夫人说了会请钱老爷帮忙做说客,但这事终究不是万分稳妥的。
  这日小姑娘没休息,她不用去钱夫人府上教习,直接抽了个时间,去了她那米粮铺子里。
  因着这段时间经常关门,客都比以往少了些,原本需要两人紧密联系,不断打配合的阵仗已经一去不复返,现如今,他们还得抽着时辰去开铺子,人就更少了,一个人就应付得过来。
  林初月到的时候,那两位伙计已经在铺子里等上了一小会儿。
  也幸得这两位伙计,没有被那日县太爷派过来的衙役吓得太过,依旧愿意在她这儿做事。不然,这一时间要再找上两个人,可确实有些麻烦。
  这会儿刚走了一位客人,林初月从后头的库房清点存货回来,就见那日来的衙役,突然又上门了。
  穿着一身衙役服饰,看上去威风凛凛,但却在林初月面前陪着笑脸。
  “小姑娘店家,之前的事真是失礼了,今日我们是特意上门来与您道歉的,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介意几天前我们的过错。”
  他这话让林初月错愕,怎么几日前,还在她面前盛气凌人的衙役,现在竟变成了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