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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有些暗,离得很近村长夫人才发现是车轱辘的轮轴断了一截,卡住了,所以牛车才拉不动。村长夫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好像是因前面路过一块石头,硌着,碰坏了。
  这可如何是好,这牛车怕是已经动不了了,可她又没遇过这种情况。
  一时间,竟是束手无策。
  “邵家姑娘,我们今天怕是去不了于安县了。”
  林初月觉得奇怪,开口便问发生了什么,村长夫人就把情况跟她解释了一番。
  一般来说这轮子轴都是结实的很,没个十几二十年的是不会坏,耐磨的很,可偏偏今个居然损坏了,幸好这还未出张家村多远的路,不然把这车推回去都难。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和您一起把车推回去吧。”
  村长夫人点头,两人一起推着牛车,好不容易才把后面的车跟着牛掉反了方向。
  即便是牵着牛,又有林初月在后面推,牛车走起来依旧是慢悠悠的,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不过才几步路的距离。
  正想再往前推,突然前面传来咚哒咚哒的脚步声。
  林初月抬头顺着那声音处去看,就见一辆牛车缓缓地行过来。
  林初月抬头顺着那声音处去看,就见一辆牛车缓缓地行过来。
  一条狭窄的山路,两车正好遇上。
  驾车的张老汉朝身旁那辆两人推着的牛车看去,这不正是他们的村长夫人和那邵家姑娘吗,他赶忙拍了拍身旁的老伴以及身后的儿子。
  张大娘也立刻注意到林初月,张成还以为路上有什么,赶忙起身往前看去。
  “村长夫人,阿月!”张大娘翻身下车,朝着两人喊道。
  林初月注意到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侧头一看就见张大娘迈步过来,脸上还挂着亲善的笑。
  “张大姐。”
  “张大娘。”
  两声问候同时响起,张大娘连连点头应下。
  “这车是怎么了,动不了了吗?”
  刚才就注意到这辆牛车走动的很慢,不过天色还暗着,没太仔细看,现发觉是这两人,张大娘便关心了起来。
  “是啊,”村长夫人无奈的点头,又抬手拍了下车轱辘,“今个不知怎么,我和邵家姑娘要进城去,这车轴居然在路上磕了,断了一小节,我们这牛车动不了,只能推回去修理修理。”
  张大娘蹲下,皱眉查探的车轴情况,一会儿,又招手示意张老汉过去,张老汉连忙走到跟前,两人一起仔细研究了起来。
  “老汉你有主意不?”
  “这车倒不是不能修,只是修理起来费些时候。”
  以往张大娘家的牛车出了些小毛病,都是张老汉负责解决,久而久之,牛车上有什么情况,张老汉都了若指掌,如今这情形,他们以前倒也是碰过,不过运气好些,还未出门就发现了,避免了来回推车的麻烦。
  听到这话,张大娘立刻起身朝着村长夫人和林初月开口:“我家老汉说这车有的修,他能帮你们修好,可现在这天也不早了,你们肯定也赶着去城里,不如这样,你们二人搭我们家的牛车,我们一起去城里。”
  村长夫人犹豫道:“那我这车……”
  “放心交给我!”张老汉拍着胸脯应下,“我们这牛车上有些修理的器件,我就在这儿帮你们修车,完了之后再赶去城里,这样两方都不耽误事儿,村长夫人您看怎么样?”
  村长夫人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张老汉的建议,毕竟今个她已经和于安城里的绣铺掌柜约好了,如若改了其他时间,一来不好交代,二来又为生意上的准则,既然能有解决的方法,又何必推辞呢?
  做好决定,村长夫人和林初月上了张大娘的牛车,留下张老汉在原路修车,之后再和他们在余安县汇合。
  张成在前面驾车,后面坐着的三人便开始聊了起来。
  率先开口的是热络的张大娘:“又去于安县绣铺里交帕子呢?”
  村长夫人替村里人接的活计,几乎全村都知道,其中当然也包括张大娘。
  “这次倒不是帕子,前几日,我与邵家姑娘一同去了绣铺,接了他们掌柜的一副绣图,今完成了便去交图。”
  “是吗?”张大娘问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林初月身上。
  她竟不知林初月还有这样的技艺,以往也只知道林初月会在村长夫人接几条绣帕,没成想,居然还能接下绣图。
  心里想着,张大娘又对林初月高看几分,更是满意的不行。
  她随意的牵过林初月的手,开口:“阿月的手可真巧,又会绣帕子又会绣图,之前送与我们家的那几双手套也好得很。”
  村长夫人笑着附和:“可不是吗,整个张家村,我也没见谁的绣东西手艺能巧过她去。”
  林初月被这两人夸的脸红,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手艺还算可以,可被人这样当面的夸赞,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害羞。
  她垂着头,轻声:“哪里有那样厉害……”
  这一路三人说说笑笑,倒很快忘记了之前的小插曲,没多久便来了于安城里。
  于安城的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随街的贩夫走卒,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得售卖,多到让人逛花了眼的玩意儿。
  新鲜又有趣。
  张大娘先是让张成把林初月和村长夫人送去了绣铺。然后才去了他们平常卖东西的地儿。
  临走前还特地和她们交代,让林初月她们忙完了事情便去东门市场的第三条街那儿去寻她,如若是张老汉先把车修好了再过来,她就会让张成来这秀铺找她们。
  和林初月村长夫人分别,张大娘兴致缺缺,看着眼前专心驾车的儿子,心里没来由的一股气,伸手往他肩上招呼了一下。
  张大娘的手劲可不小,突然一下虽不疼,却把张成吓得不轻。
  “娘,您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张大娘恨铁不成钢,“人家出月就在车上坐着,你这嘴怎么就和那锯嘴葫芦一样,不会和人家打个招呼呢?”
  听到自己娘的话,张成闷声道:“娘你和阿月还有村长夫人,三人聊得正开心,我怎么好去打扰,再说了,我也想不到该开什么口啊。”
  “哼,你倒是理由多,等哪天你找不到媳妇儿,可别来我面前哭。”
  “娘您别说了,我之后会努力些的。”
  张大娘却不信,自己的儿子她再了解不过。
  张成是怎样的性格?憨厚耿直,说话不懂遮掩,也不讨女孩子的喜欢,偏偏已经这样,人还不主动,他若是再这样下去,这林初月恐怕是会被村里其他人抢走的。
  “这样吧,若是你阿爹先回来,你便去把车送还给村长夫人他们。”
  “我去?”
  “不然呢,这大好的接触机会,你想让给你阿爹?”
  张成红着脸摇了摇头。
  *
  一到绣铺说明了来意,伙计便请了村长夫人和林初月一同去里间。
  掌柜正在里面忙着检查新来的一批布样,看见村长夫人过来让伙计把布整理了会儿,便朝着村长夫人过去。
  村长夫人也不多话说明了,芍药牡丹图已做好,便拿出包覆在桌上把整幅绣图摊开。
  饶是见惯了精致生动的绣品的掌柜,看见这幅图也不由得眼前一亮。
  牡丹芍药凹凸有致,似是跃然于布绢之上,颜色深浅有度,将花瓣较好的形态,近乎完美的展示。承起转接触自然流畅,即使是用手上前抚摸,也丝毫察觉不到一点痕迹。
  只是……
  “为何这图芍药绽放,牡丹却已花瓣凋零?”
  村长夫人笑了笑,视线转向,林初月示意让她解释。
  林初月上前一步,微微颔首便开口:“若非人工繁育牡丹芍药花期略有差异,我这是根据自然规律而做的绣图,这也是我的一种猜想,掌柜可把这幅图交于那钱夫人。”
  掌柜皱眉略微思索。
  这张家村的人绣出的芍药牡丹图,倒确实亮了他的眼。这绣工,即便是比他们绣铺里顶尖的绣娘,也差不了太多。
  花样描得好,绣也绣得好。
  犹豫了会儿,掌柜开口说道:“不如这样,你们在此稍等,一刻钟后钱夫人会来我们绣铺,到时候,你们再把这幅图交于她,如何?”
  第17章 村长夫人的打算 钱夫人满意……
  村长夫人和林初月答应了掌柜的建议,两人就在里间等候,一刻钟不到,那钱夫人姗姗赶来,身后跟着两名丫鬟,三人一起进了里间。
  掌柜对着钱夫人开口介绍:“这两位,便是我前几日同您说的绣娘。”
  钱夫人微微晗首,坐于上方。林初月在村长夫人和掌柜的示意下,拿着那幅图在钱夫人面前展示。
  早前就有听闻这钱夫人将将四十的年纪,可如今一见,林初月,却发现钱夫人比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皮肤白皙细腻,虽已有些许皱纹,但却不明显,要仔细看才能,头发乌黑,面色红润,气质温淡如水,是位不可多见的气质美人。
  岁月虽蹉跎了美人芳华,但却增加了其气质韵味。
  钱夫人垂眸,仔细观赏着面前这副牡丹芍药图,她十指素白,在图上轻轻抚摸,唇角还带着笑。钱夫人相处久了的人,便知道她这副表情是昭示着心情上佳。
  掌柜已有所察觉,但站在钱夫人面前的林初月,内心仍旧忐忑。
  毕竟在林初月心里这可是开心和十倍开心的区别,那大了去!
  不一会儿,就见钱夫人停下手中动作,视线微抬,看向林初月。
  “这幅芍药牡丹图,是你绣的吗?”
  林初月双目湛湛,认真的点头。
  钱夫人唇瓣轻启,牵起一个弧度:“绣的不错,十分漂亮。”
  说着,她的手指又停在了那败谢的牡丹上,视线放空,似乎像是在回想些什么。
  在钱夫人还年轻时,钱老爷很喜欢送她牡丹。他夸她颜色姣好人比花娇,知道她喜欢牡丹,还在她的整个院子里,种满了牡丹。一年四季,各种颜色各式各样的牡丹,在她的院子里,皆能赏玩。
  他们一起相处了十余载,相互搀扶,情分不改。原本钱夫人以为她的下半辈子都会这样同钱老爷,一起恩爱的度过,可直到某天,她的想法开始改变,她对余生的畅想,开始与实际有了差别。
  那个被钱老爷抬进门的小妾很年轻,比她小了快要十岁,面若桃李,妖娆婀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他也送小妾花,他送与的是芍药,与她不同。
  他看见那位小妾的院子里开满了芍药,各式各样的,一年四季都不曾凋零,可她这院子里的牡丹,自那年起,便有了衰败的季节。
  原本照顾她花的那批园丁,去了小妾的院子里。
  都说牡丹是真国色,花开时期,名动全城,可偏偏现在的他喜欢的是芍药,那既是这样,再美的牡丹,也唤不回他多一分的注意了。
  这幅图绣的实在太好,衰败的牡丹和绽放的芍药,不正是她目前的处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