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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王爷夸奖,不过,还多亏了线人的情报,末将才能做出准确判断。”知父莫若子的萧逸之扫了眼自家父亲端的比谁都严肃的脸,唯有微微翘起的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自家老子就是这样,心里可能都笑开了花,脸上却滴水不漏,他也不拆穿,开口说道。
  “远山的确立了大功,本王都没想到,区区一年的时候,他就能打入匈奴权力中心,还颇受单于信任,就连这次让单于退至漠北的建议也是他提出来的。”他赞同的点头,实际上收到线人传来的情报,他也是吃了一惊,映像中那个文雅俊秀又瘦弱的书生竟然真的如他当初所说的那般做到了,这其中的辛苦与艰辛,饶是他想一想,也忍不住升起敬佩。
  “竟然有这位能人,逸之佩服。”比起他们在战场和敌人一争高下,那个隐匿在匈奴,为他们窃取情报甚至还左右匈奴人想法的高人才更加厉害,萧逸之目中露出动容。
  “若有机会,本王定会给你引荐。”他见萧逸之一脸向往,忍不住笑着道。
  “多谢王爷。”萧逸之抬头,脸上淡淡的笑意仿若春意盎然的三月,一阵风垂落,落樱冰纷般美丽,他顶着这样的盛世美颜,笑着开口:“对了,王爷,不知府中那位出去游历的先生可有回归,自打末将按照先生写的册子在军中执行以来,感觉军中士兵都大不一样了。”
  就如张副将,当初只是有些小聪明,而自打识了字看了兵法,对战事的敏锐度就大为不同了,这次在战场中他就发现了,以后也可以重点培养下。
  “没有。”他的脸立马黑了,一回来就问姐姐的事,虽然萧逸之不知道真相,口口声声称的先生,不过,他现在看着萧逸之那张既秀且雅的脸就格外膈应,真是,好端端的男人生得这么好看干嘛,还用这般亮晶晶的眼神问姐姐,让他心中升起浓浓的危机感。
  “哦。”萧逸之倒是没发觉他的变脸,只是听到先生还没有回来,有些失望。
  “好了,如今大军得胜归来,这是一件大喜事,正好左右相也在,本王已经让杜管家把王府珍藏的美酒都搬了出来,还请左右相帮忙跑一趟,送到军营,算是本王给大家接风洗尘。”他笑着道。
  “微臣遵旨。”裴相看了眼他四平八稳的脸,笑着应了。
  “末将就替他们谢过王爷了,有美酒喝,想必那些兔崽子们都要乐坏了。”萧逸之笑呵呵道。
  待的杜管家带他们去搬酒了,他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下来。门外一角绿色的裙裾拂动,苏碧走入书房,就见到他用手抵着下巴,似在出神。
  “怎么回事,打败了匈奴也不见你高兴?”苏碧绕着他转了半圈,脆生生问道。
  “今日裴相收到京城来的信函,匈奴单于已经写了投降书送往京城了。”他看着苏碧明媚的面庞,勉强驱散了心头的烦躁,温声开口。
  “这不是很好么,那单于最是骄傲自负,如今能写出降书,也是被萧家军打怕了,这可是你封地上的大胜利啊。”她笑语盈盈,眸子弯成了镰刀。
  “姐姐有所不知,这投降书一到京城,就有大臣尚书上书要按前朝旧例,封赏单于为列侯,赐下粮食布匹黄金,并且征调车辆去迎接他如京觐见,扬我上国国威。”他冷笑着开口,声音含了浓浓的讥诮。
  “放屁。”饶是苏碧听到这样的话语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柔美的面庞也生起了寒意,细细的眉端亦染上锐利:“这些大臣在京城高床软枕享受着,奴仆成全伺候着,根本不知道边境百姓在匈奴铁蹄下胆战心惊的日子,如今好不容易打赢了匈奴,居然上下嘴皮一碰,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旁观者轻,轻松的轻。”
  “我同姐姐想的一样。”他点点头,幽深的凤眼微微眯起,有某样危险的情绪稍纵即逝:“为了所谓上国面子,就伤害到百姓的心,真不明白这些大臣一个个也是饱读诗书之辈,怎么还会去做保护树叶而伤到树枝的愚蠢行为,还是读书都读傻了,匈奴人侵略边境本就是掠夺粮食,如今技不如人,掠夺式失败了,示一示弱,这些傻帽就不顾还有自家子民在饿肚子,自觉自愿地把粮食往匈奴口袋里拿,匈奴人表面上感激涕零,心里只会骂大历人是傻帽。”
  他说道这里,有些激动,吸了口气,压抑住起伏的心绪,才沉声开口:“我虽不是聪明人,也绝不是傻帽,这样的投降,我不接受。”
  059投降纷争1
  “不错,决不能为了匈奴虚情假意的感激,就让抛洒热血的将士们心灰意冷,让百姓们寒心。”她点点头,看着面前的司徒谨,时光飞逝把流年换,曾经稚嫩的下巴已经被打磨地棱角分明,凤眼中蕴含的如铁般的坚毅,已经有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姐姐这般看我做啥?”她专注的打量让他俊脸发烫,眸中的光华璀璨,似乎连屋子都亮了几分,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
  “看阿谨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她长长的睫毛轻颤,歪头浅笑,从当初太子府那个木讷沉默的孩子,成为了如今温润如玉的豫王爷。
  “姐姐竟然才发觉,阿谨很难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笑了一笑,那笑容,如拂过风铃的春风,温柔的不可思议,微哑的语调又带着说不出的撩人:“阿谨的肩膀早就宽厚到可以给人依靠了。”
  姐姐这么问,是不是,终于不把他当做太子府初遇时候那个狼狈的小不点,而是正视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这样的一大步迈出,让他欣喜地几乎要叫出声来。
  “别扯这些有的没有,你不接受匈奴的投降,万一京城里百官都接受呢?”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头,许是他的视线太逼人,她莫名其妙红了脸,有些烦躁地开口。
  “那就只能靠皇爷爷顶住了,若是皇爷爷都顶不住。”他扬起一抹杀气腾腾的笑意,声音低沉有力:“还有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们要摆出锦簇花团来迎接匈奴,我却决不允许匈奴踏入我河南的土地,匈奴单于敢来,我就敢杀。”
  语落,见她并没有回应,有些踌躇地问:“姐姐觉得如何?”
  “正该如此。”见着他掷地有声的铿锵,她微微一笑,竟然有些羡慕只闻其名的萧逸之了,能有阿谨这样的君上,他们就能畅快淋漓的打战,而不用顾忌后方不稳了,哪用像爹爹当年,还要让母亲带着她和六哥轮流回京住着为质,打战也要小心翼翼,唯恐功高震主。
  “不过,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我相信皇爷爷不会让我走这一步臭棋的。”他淡然的笑容里蕴含了对皇上浓浓的信心。
  而朝堂上,此刻已经吵成了一锅粥,皇上端坐在御座之上,任他们下方慷慨激昂陈述,始终一言不发。
  “皇上,匈奴本就是蛮荒小国,虽然之前对大历无礼,发起战争,但如今匈奴单于既然已经上了降书,我大历就应该拿出泱泱大国风范,迎接匈奴单于进京参拜,赐下爵位封赏。”礼部尚书顾大人站出来,滔滔不绝地说道:“遥想当年前朝最鼎盛的时候就是这般,四海来朝,万国臣服。”
  “皇上,此事不可为,匈奴单于投降了,那我们就只需要接受降书,安排使臣送上受封书即可。本就是匈奴单于挑起战争,造成边境死伤无数,皇上没有把那些匈奴人抓起来作为奴婢赏给战场上牺牲的士兵家人就已经是仁慈了,凭什么还要用国库的财物来赏赐他们?”信阳侯听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出列进言。
  “信阳侯说的极是,匈奴人想抢我们百姓的东西就掠夺边境,就因为他们,我们战死疆场与受伤的将士数不胜数,而且年年的打秋风,也耗费了百姓多少财物?如今他们打不过了,就想着示弱投降再讹一笔,当我们是冤大头啊。”另外一个武将出身的官员出列,愤愤道:“投降可以,但匈奴人也要拿出点诚意,献上奴隶和财物,赏给从军而死的家属,以此答谢他们亲人为大历的付出,酬谢边境百姓的痛苦。”
  “刘大人此言差也,左传有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匈奴单于已经认识到他的错误并且写了降书来检讨,我们就应该给他改过的机会并且宽容以待,趁此机会,也向其他周边小国展示我大历的胸襟宽阔。”又一个大臣出列,开口道:“若我们对匈奴太过严苛,以后其他小国就会宁死不降。”
  ……
  “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知道的说这里是朝堂,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哪个菜市场。”等到大多数大臣都阐述了自己的观念,并且互相驳斥,几乎在朝堂上演起了全武行,皇上才不慌不忙地开口。他一出声,威严的虎目扫过下首,那些大臣就噤口不言。
  “朕收到豫王府的上表,豫王上言此次在和匈奴一战中,萧家军立下汗马功劳,希望朝廷给予封赏,另外,河南作为最靠近匈奴的地方,年年遭受匈奴的打秋风,而如今因为瞭望台的作用,匈奴已经很难搞突袭掠夺边境了,大规模进攻我们也有萧家军横在那里,如今边境也算稳定,河南有黄河这个天然水源,是块膏腴之地,也是时候修造城墙,设立郡县,迁移人口,发展起来以后让匈奴根本提不起抗衡的心。”皇上沉声开口。
  “皇上,万万不可啊,河南去年修瞭望台,已经快把户部搬空了,如今要修城墙设郡县,户部实在是没钱了啊。”皇上话音刚落,户部尚书就开始抹着眼泪哭穷,皇上这般没原则宠孩子,他户部的老底都要被掀了。
  “儿臣附议,父皇,修城墙可不比修瞭望台,这实在是太过劳民伤财,有违天和,更何况,在河南那样偏僻的地方筑城,有谁愿意搬去住呢,”德王看了眼沉默不语的太子,心里忍不住幸灾乐祸,摊上这么个惹祸精,他的皇兄也怎是倒霉,也站出来反驳。
  “皇上三思。”
  “皇上三思。”
  ……
  见到德王都站出来了,很多大臣心里都像是吃了一记定心丸,跟着出列反对。
  “朕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你们都愿意把官家府库的钱财拿去送给匈奴,也不愿意拿来为百姓做事?”这些酸儒这些世家的冤大头做派,听得皇上忽然笑了一下,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噎的底下官员一窒,不敢开口。
  060投降纷争2
  “上国面子,大国气派,在你们心里比百姓重要多了对不对?朕记性不好,刚刚是谁给我说前朝迎接投降的匈奴人的排场,高头大马亲迎,美酒佳肴伺候,高官厚禄赏赐……好一个前朝旧历,前朝还亡了国呢,你不好好想想怎么封赏我们的将士,一心去捧匈奴的臭脚,朕要问你安的什么心,嗯?”他换了个坐姿,稍微放松了一下,淡淡问道。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礼部尚书的呼吸就急促了起来,额头上沁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天可怜见,他明明指的是前朝中宗时期最繁华被成为天朝上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