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男尸心口冒出的魂手，我试着问道：“你是叫我把手放在……的胸口上？”
魂手弯了弯，似是表示点头肯定。
“谢谢。”
魂手摇了摇，示意不用。
我伸出手抚向了“上一世”尸身的胸口。但就在我要碰到的前一个瞬间，我脑子一抽转头对着魂手问了一句：“那一世，你与…是夫妻？”
魂手微微“沉默”了一会，似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最后还是对我点了点头。
看到这我内心复杂的嗞味又起。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上一世”尸身后，我把手按了下去。
当手掌触碰到尸体的胸口时，我发现纵使过了如此之久，尸体依旧像活着般带有“弹性”……
但我还没来得及再次感受一会这份“弹性”，一股纷乱的信息流就直从“上一世”尸体的胸口，经过我的手臂直传入了我的脑中。
巨大的信息一下就把我昏昏沉沉的脑袋冲昏了过去。
……………
就像是在作梦，我在一个漆黑的长廊快速前行。长廊中我看到了无数块像镜子般的记忆碎片，大多数都已经不甚完整。
纵使偶尔还有完整的一段记忆留下，但在长廊中快速前行的我也看得不太清楚。
最后我放弃了想要看到前世记忆的想法，转而关注这些记忆会去向何方。
我低头向后看去，那些与我交错的记忆就这样滑入了漆黑的深渊之中……听着隐隐却不断的镜碎声，我不禁想到……不会，就这么消亡了吧……
就在我这么想着时，我突然感到眼前一亮，漫长的前行来到了尽头。
在刺眼的白光下，我眯起来眼睛。
当我再次能睁开双眼时，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木屋之中，窗外是连绵不断的阴雨，灰暗的天空是屋内唯一的光源。
我收回目光对着屋中的一个人道：“这个镇子是明郎一生的心血，涂，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你还真是残忍，你明明还有着大段的人生，为什么就不继续活下去，而且还要本尊看着你去死……，本尊，做不到……”涂的声音虚弱无力，似在忍耐着一种巨大的痛苦。
我摇了摇头，声音轻柔无比：“明郎死去的那一刻，我的时间就已经停止了，活得再久也没有了义意。”
“你说谎。”涂用断然无比的声音道。
“……，唉”我放弃了用这个理由说服涂，转而把目光再次对向了窗外。看着阴郁的天空，我再次柔声道：“这清水村在明郎的努力下终于挂匾成为了清水镇，你与我都不想让他一生的努力化为白费吧。”
“本尊这就去找东央，只要他肯出手，这次洪水的危机一定会过去的。”
看着就要动身出门的涂，我出声叫住了他道：“你我都知道这不是最好的选择。
你是南青妖帝，做事要为自己的族人想想，四族之间利益争端分杂，你去请东央出手，你又要准备给他什么？”
我起身，拉起了那修长的身影，笑着道：“我认识的南青妖帝可不是随着自己性子行动的妖。涂，答应我好吗。”
……
我能感受到涂垂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那艰苦忍耐着的微微颤抖也没有能够瞒过我。
“你我都知道死亡并代表着结束，不是吗？”
涂回过了身，就在他要说什么前，我抢先继续道：“而且就算你能请东央来一次，那之后呢，清水村从建村开始洪祸之灾就从来没有断过，只要我去成了那柱眼，从此清水村的村民就不再有水患之忧，从此安康乐业，这不正是我们与明郎都想要看到吗？”
第183章 本尊愿意
涂狐魅的容颜摇了摇，“对于黎云来说，死便是结束，纵使你再次转世，你也已经不再是你。”
“人生那有不散的宴席，而且就算这样，你不是每次都找到了，转世成她人的我？”我微笑着。
涂身上的时间似乎一下变得静止。时隔二十多年的，我再一次抚上了涂狐魅的脸，“对不起，这一世我依旧没有能解开你身上的诅咒。”
涂回过神，摇了摇头：“这……不是诅咒。”
“下一世，下一世的我一定会让这一切都结束，让你从这不断重复的命运中解脱……对不起，又要你再等了。”
涂抬起了手，我感到自己的脸上一凉。
“我……流泪了吗……，长这么大还哭鼻子，真是丢人啊。”感受着涂用手指划去脸上的泪水，我喃喃着。
涂底头，一声非常悠长的叹息响起，道：“别哭了。纵使分别会有痛苦，这么多次来本尊也习惯了。正好这个地方本尊也呆腻了，你死之后……正好去外面走走。”
“你还是……看不得女人流泪。”
涂放下了抚在我脸上的手，转身向屋外走去。走到门外后，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涂停下了脚步。
迎着满天的大雨，涂抬起头望着，声音飘忽：“你一直都知道的。只要是你决定的事，本尊就从来都会答应你。纵使是在本尊心上刻下道道伤痕。本尊也会…答应你。”
涂的声音从开始的起伏到最后变成一种难言的平静。听着他经历的这短短变化，我内心突然有一种泪涌的冲动。抬起手想要向涂拉去……却记起这手是名为林芸的手。
…………
这段记忆就到此结束，周围的景物渐渐消散化为白色，直至最后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雪白……
就在我以为整个梦境已经结束时，我突然又听到了水流声……
渐渐的我又听到了雨落声……
抬起头，我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黑云密布，豆大的雨珠也不断从云间落下。
低下头，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片竹筏之上。竹筏上载着一口巨大的石棺。竹伐的一头，有着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而立。而竹筏的周围，则是凶涌骇浪的江面。
那修长的身影手上并没有持着任何的物件，仅仅就是简单地向江面来回地划着，竹伐就似感受到了推力，不断前进……
“涂云……”我试着喊出身影的名字，但他却似没有听到般，依旧不断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现在他的名字因该是——“涂”吧。
但就在我想这么喊他时，天空中的暴雨突然猛烈了几分，水中的波涛也如条条蛟龙不断盘旋翻涌。
江面上的竹筏就像是洪流中的一片翠叶，随时都可能会被打翻。但每当竹伐要被打翻之际，涂都会挥出另一只手，江面上汹猛的蛟龙硬是生生被他挥出的力量镇服。
原来，涂云的力量是这么的强大吗……我震撼地看着不断一次又一次镇服汹浪涌流的涂，又回想起现代涂云温和平常的样子，我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反差。
竹筏就这样不断在翻起镇服翻起镇服间的前进着。我看着涂不知重复了多少次相同的动作，耗费了多少的力气……
就在我想着就算是妖帝也该撑不住了吧时，涂终于到达了他心中想要到达的地方。
周围依旧是汹涌无比的江面，但天空的雨珠却突然不再落下。
抬头看去，一幅神奇的画面出现在了我的眼中。
周围一里外依旧是暴雨汹江，但唯有这一方天地却是一幅风平浪静的样子。
竹筏另一头的他停止了划“浆”，转身来到了石棺旁。
这时我发现自己居然能够走动了。
我来到涂的身边，一同站在了石棺旁。
我低头看去，却看到石棺并没有盖上。但神奇的是，经过这一路的风雨，却没有一点雨珠能够落进石棺内的两人身上。
我抬起目光看向涂，但低垂的发际遮住了他的面容，使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也是，石棺中的一个，是他心底爱着的人。石棺中的另一个，是他此世的好友。而他心底爱着的人又与他此世的好友结成了一生的伴侣，就连死也都没能将他们分开。
看着这一幕，我想此刻涂内心的复杂一定无比的深刻吧。
同时，看着与夫君同葬，此刻又有涂站在身旁的“上一世”，我内心也是复杂无二。
就这时，我看到涂做出了一个举动，他伸出了手，向棺内本是牵在一起，却因为一路的风浪颠簸快要滑开的两人的手。
低垂的发际下，涂似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同时他的手覆上了两人的手。
就在我想着他会如何做时，涂的手已经拿开，我看到棺内两人的手又重新好好的牵在了一起……
看到这一幕，作为林芸的我突然感到内心一酸。抬眼向涂看去，而此刻的他也似在看她或他们最后一眼般，目光深深地看着。
“唉。”最后，涂仰天叹了口气。
这声叹气中的复杂，瞬间超越了我所能理解的极限。
当我回过神时，涂已经捡起了棺盖放到了石棺之上。
在给石棺合拢的过程中涂一直盯着江面，始终没有再看棺内一眼。
“咔”的一声，石棺完全的合拢，像是代表着他们三人从此天人两隔的声响。
最后的最后，我看着涂震散了竹筏，石棺在四角铁石的带动下，渐渐地沉入了深江之下。
仅靠一根长竹浮于水面的涂，看着渐渐沉入水中消失不见的石棺，目光呆呆。
“本尊用妖丹补善你的外貌，便是希望你能走进一条与之前人生截然不同的生命轨迹。
如果你遇上的贵人是真心爱你的话……本尊，愿意失去。”
回起他曾说过的话……“骗子。”我喃喃自语着。
本以为他听不到的言语，却突然有了力量，本是呆呆看着水面的涂突然抬起头，向我身处的方向看来。
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狭长双眸的注视下，我突然感到自己在极速的后退，同时周围一切景色也开始纷纷拉扯形变……直到最后全都消失于空白之中。
……
“醒醒，醒醒。”
第184章 出域
感到有人在不断地拍着我的脸，我意识开始悠悠地从深处醒来……
睁开双眼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如火烧一般的天空。
“oh，我的女神，你终于醒了。”
“女菩萨，你的睡姿真是太美了。”
我目光从杰克与巧克力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来到了一张冷俊的面容上。
“醒了？”王皓翰淡淡道。
我挣扎着起身，有些无奈的道：“你还真是冷酷到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