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倾楼一巴掌朝他脑袋扇过去:“师尊这么多年都白教你了,还没碰见什么事自己就先怕了,你还是不是木萧山的弟子了?我都替你觉得臊得慌。”
莫思归突然竖起手指在唇边:“师兄你听,门外好像有脚步声。”
众人纷纷噤了声,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各自呼吸的声音。门外的脚步声有些迟缓,隐约还能听见竹竿在地上敲击的声音,那个脚步声离房间越来越近,最后在门口停住了。
过了好一阵,门外才传来敲门的声音。一下一下,十分富有节奏和规律。
“咚咚咚。”
“咚咚咚。”
☆、太平镇五
花倾楼心里一沉,将手按在佩剑上,缓步走到了门边。
柳探尘黏在解清远身上,用口型道:“你都不知道是人是鬼就要上去开门啊!”
沈禾子上前强行把柳探尘从解清远身上扒拉下来:“快二十岁的人了,胆子比孩子还小。思归师弟还比你小几岁呢,人家也没怕成你这样啊!”
敲门的人仿佛有些急躁了,敲门声越来越急。花倾楼握住门把手,猛地一开。
管他是人是鬼的,放进来再说。
那人似乎没料到门会突然打开,毫无防备地跌了进来,摔了一个大马趴。他风尘仆仆的,身上的衣服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呲牙咧嘴道:“好疼……居然真的还有人……”
花倾楼将他扶起来:“我们也正奇怪呢,这太平镇上都没几个活人了。”
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近乎惨白的脸。五官称得上是极好看的,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右眼下一颗泪痣更是将这张脸的好看尽数扩展开来,随便一瞥都饱含风情。他的身体带着病态的苍白,身材瘦的有些过分了,穿的衣服又大了许多,敞开的领口下甚至可以看清皮下的肋骨。
那人的声音也极具诱惑力,婉转回肠;“我就住在隔壁,这几日一直躲在地下。今日本想上来取点粮食吃,没想到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比沈禾子都要媚气,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花倾楼问道:“只有你一个人躲在地下?可有什么家人还活着?”
那人自嘲地笑笑:“一看诸位公子的样子,想必一定是外乡人了。住在这个镇子里的人都知道,我哪有什么家人啊,还不就是一个……一个贱种。”
他随意撩了一下自己散乱在身前的头发,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公子们既给我开了门,那就算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尽所能来报答你们。”
花倾楼道:“举手之劳。我们就是过路的,听说了太平镇的传言,就进来看了看。”
那人一笑,手抚上了花倾楼的胸口,极尽暧昧地擦过他胸前的两点:“我都忘了,还没有自报姓名呢。我叫承卿,公子如此丰神俊朗,承卿很是想认识一下公子呢。”
花倾楼被他摸得头皮发麻,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房间里还有三具尸体,他实在没兴致去做这些事。
莫思归皱了皱眉,伸手将花倾楼往自己身后一拽,笑眯眯道:“我兄长都说了,过路人而已,还没必要自报姓名呢。”
承卿的嘴角仍是上扬着的,他毫不客气地往椅上一坐,道:“随口问问而已,公子若不愿说,我也不问了。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公子会说出来的。”
莫思归眼色阴沉了下来,道:“兄长不会,你到底是什么人?”
承卿翘起了二郎腿,道:“我是什么人你自己看不出来吗?都说了是太平镇偶然活下来的,怎么,还要我脱下衣服给你们验身吗?”
莫思归偏过头:“不必。”
解清远在承卿身旁坐下,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我们也是小心行事而已,请公子不要介意。既然公子是幸存下来的人,我们也想听听,这太平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承卿顿了一顿,垂眸道:“我也不知道从哪一天变成这样了。我从小就在太平镇上一个青楼里长大,有一天,青楼的妈妈告诉我,这里来了两个外乡人。”
这话与那老人之前说的差不多,解清远追问道:“然后呢?”
承卿继续道:“公子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从来就是被挑的命,哪里能挑别人。听见来了两个长相不错的外乡人,我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若能让这两个人做我的客人,那我也算得偿所愿了。”
“那两个外乡人像是兄弟俩,高的那个身材健壮些,穿着也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矮的那个就瘦了些,穿的衣服和高的那个差不多,只是左脚拴了个锁链,走路一瘸一拐的。两人的相貌在太平镇都是数一数二的,我也曾试着招揽他们,结果人家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估计是见过大世面的,根本不稀罕我们这一套。”
“中间发生什么我也忘了,就记得有一天晚上下了场暴雨,再然后镇上好多人都死了。那天晚上我恰好被妈妈支到地窖里拿东西了,这才逃过一劫。”
他说的头头是道,像是有什么漏洞,可也找不出来。
花倾楼道:“那你这几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承卿伸了个懒腰,眨了眨眼,狡黠地笑道;“忘了,就那么过来的呗,地窖里什么都有,我还能饿着不成?我困了,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