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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裳!”
刚告别重新被打了鸡血的布朗尼,苏云裳在刚走过靠近楼梯口的地方,就听到身后悠悠的叫她名字的声音。
她停住脚步,转过身去,上前两步,便看到了站在楼梯平台处的穆建勋。
一晚上不见,他显得十分的疲惫,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杂乱的戳出了面皮,灰暗的脸色,憔悴的眼神,完全不见昨日重逢刚见面时的激动。
苏云裳的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
她看出了这一夜,对他来说,似乎比先前分开的几个月,乃至半年多,还要矛盾和煎熬。
她明白她的某些心态的转变,已经在无形中,深深的影响了他的心情和心境。
对此,她有些惭愧,可也同样有些麻木。
被伤害的一方,总会难免有不甘和怨恨,而作为本来无意去伤害别人,却已经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对方的人,一开始自然是各种愧疚和难过,后悔和想要补偿。
可当这种身不由己的伤害了别人的次数,和对象,叠加的多了之后。
心态就会逐渐从愧疚和抱歉中转变。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虽然放在这里形容,不太恰当,可情形却是相似的。
苏云裳现在就已经把自己,放到了最没有底线的情感渣人中去了。
错误她可以背,可她现下也无能为力去改。
便这样吧!
穆建勋的痛苦,只有他自己走出来,要么豁达,要么心死。
事到如今,他们两人之间,似乎再无法在感情上,走出第三条路来了。
“吃早饭了吗?”她问。
听到她这样若无其事的淡淡地关心,穆建勋的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和黯然。
却还是强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没有。正准备来找你,和你一起吃早餐。”
“我已经吃过了。不过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在旁边看着你吃。”
“好!”
“过来的时候,有带欢喜的衣服吗?”
穆建勋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来得太急,除了护照和信用卡,我什么也没有带。”
苏云裳闻言,静静地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让人去给你买全套的,先回房间,去洗漱下吧,早饭还在我套房的花厅里用吗?”
穆建勋愣住了,“你还让我回你的房间?”
苏云裳错眼看他,“怎么了?你的意思是,你需要一个单独的新的房间吗?”
“不是,当然不是!”
穆建勋赶忙摇头,连忙几个大步,就从平台处上来楼上,站到苏云裳面前,终于不再是她们两人,一个在上,一个在下的,凌空对话了。
虽然现在轮到他,比苏云裳高出半个头了,可站在她面前,却怎么也没有气势。
或者说,他也知道,从真正爱上这个女人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不是过去那个纨绔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穆大少了。
他略微有些苦涩地看着她,“我以为我昨天那样骂你了之后,你一定想要和我彻底拉开距离,弄不好你还会和我说,咱们不合适,让我和你分手算了。”
“我刚才走出科林那扇门的时候,还在迟疑,到底该不该上来找你,我已经在平台那站了好一会了,我现在心里很矛盾,情绪很多,很复杂。”
“我也不是没想过,是不是干脆理清楚了我所有的感觉后,再来和你说话。可我不敢!”
苏云裳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敢?”
“我怕你不会给我这样等待的时间。我怕等我真正理清楚,再来找你说话的时候,你已经彻底从冷静到冷却掉这段感情了。”
“恋人之间也好,夫妻之间也好,‘彼此冷静一下’这几个字,最为伤人。往往冷静过后,就没有以后了。”
“所以不管我昨天对你说了什么,心里是否有过气怒质问,可我的本心,一定是不愿意就此放弃我们好不容易的重聚。”
“裳裳,在萨瓦迪卡最艰难,我最生不如死的那段日子里,我就在心底发过誓,不管经历什么,就算你要想甩掉我,我也一定不放弃你。”
“即便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那都没关系,我自己说过的话,发过的誓,永远都会兑现!”
说着,他猛地伸过手来,紧紧地抓-住了苏云裳的一只手,定定地看着她,“别放弃!起码别轻易的就心灰意冷!”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觉得感情这玩意,这特娘-的太-操-蛋了,太麻烦了,尤其是你还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的生活,被我们这群在你眼里,都已经陌生了的男人,给搅得稀巴烂。”
“你不耐烦应付这个人的恩情,那个人的爱情,你有了平安,有了新的记忆,新的生活,你可能觉得现在简单的生活,更轻松更自在,更适合你。”
“你不想再背负感情这个沉重的负担,尤其是还要面对一个爱你发狂到,连一个成了植物人的墨如陵,也没办法视而不见的我,你更加觉得烦躁。”
“你亟欲想要摆脱这一切,所以你就干脆想要当个无情的女人,不管是我也好,墨如陵也好,国内的越煌,乃至那个小白脸一样的沈瑢轩,你统统都不想知道,也不想承担了,对吗?”
苏云裳面色虽然没怎么变化,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有了几分躲闪。
穆建勋见状,心里又是好气,又是无奈,“我就知道!要不是我想到了这一茬,想到你这个女人,从前在最是情热似火的时候,也总保持找几分冷静和理智,我就差点真的和你彼此都冷静一下了。”
“哎,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穆建勋叹了一口大气,说完这话后,神情竟然放松了许多。
苏云裳却皱着眉头看着他,虽然他的确了解她,也说中了她现在的心里转变的种种,可并不等于她会因此再改变主意。
原本他不明白她为何变无情了也就罢了,现在既然他自己都知道了她缘何这样决定,那便更好了。
她连多余的解释,都可以不用给。
既是如此,穆建勋这叹气中,却还透出几分,无底线宠溺和包容她的语气,就不免让苏云裳觉得别扭和不自在了。
她自忖此刻的她的心境,已经足够强大,不需得男人的柔情蜜-意,再来包-围和束缚。
“穆建勋,你既已经感觉出来了,就该有自己的决断了,你现在与我说破了,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了,我就是一个为自己想的多,为别人想的少的人。”
“你分析的并没有错,我的确是觉得我处理不好,这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了,所以我打算一刀斩断。”
“裳裳,我能问下,你怎么个全部斩断法?当压根没认识过我?”
“不!你没有做错什么事,所有的过错,都在我这头,是我遗忘了曾经的深情厚爱,我不会否认,可现在的结果是,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便是有一天我又想了起来,可能重温的记忆,也不再是当年的甜蜜和美好。”
“就好像我们这次的重逢,你无数次的,日日夜夜的期盼,想着能再与我相见,可真正我们又见到了,彼此面对面的站在一起,却都发现,现在站在对方面前的这个人,虽然还是熟悉的面孔,却已经添了很多陌生的气息。”
“流水不腐,人心善变。何况我们两人之间,被隔开的,远远不仅仅是几个月的分离而已。”
“当然,我想一刀两断的,其实是爱这个字,并不是说,我苏云裳从此就无情冷漠到,连你穆建勋这个人,也要划清界限,只当不认识了。”
“如果不谈爱,我们依旧还是彼此相识的一男一女,不是吗?如果矫情点的说,不当爱-侣,还是可以当朋友的,前提是,你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穆建勋听了这话,却失笑了,“裳裳,我该说你是天真好呢?还是说你其实远不够绝情。”
“我以为你会说一刀两断,就是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却原来你还给我留了余地。”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如果我不在嘴上,口口声声的说爱你,你还能若无其事的,和从前一样和我相处,甚至于你也许还可以和最初我们在一起时的那样,只谈-s-e-x,各取索取,就是不谈爱,是吗?”
苏云裳这下彻底不吭声了。
穆建勋几乎都快成她肚子里的蛔虫了。
“裳裳,就算我现在点头,我说同意,你觉得这样自欺欺人,就能解决问题?”
“这不是壁虎断尾的求生,光有决断,和豁出去的心,就够了的。”
“什么叫感情,那就是两个人,乃至几个人的事,你觉得你一个人能断得掉,那么多人的怨念和思念?”
“我可以接受你,现在暂时悬停,甚至于把你头疼的问题,给挂起来的方式,却是绝对不会同意你这样,掩耳盗铃似的、自以为的一刀斩断的方式,太儿戏了!”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不止是在我这,就是那该下地狱的墨如陵特么醒了,他也会用事实告诉你,你这一刀下去,啥也断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