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淋漓。
蜿蜒的血流顺着笔杆,爬到了他的手上,然后……一点点隐入他的衣袖里,像一只狰狞的血蜈蚣。
清醒过来时,周围所有人惊恐的眼神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他被那条血蜈蚣蜇得生疼。
那个怀孕的女老师,竟然直接被他吓到流产。
一次、两次、三次……没有第四次了。
他爸妈说:淮淮,我们送你去个不用上学的地方好不好?
楚淮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
他听见自己说:好。
他问:爸爸妈妈,你们会来看我吗?
他们说会。
可是后来的十五年里,他再也没见过他们。
即使进了精神病院后他再也没发作过,可喊狼来了的孩子,会被世人原谅吗?
伤害那么真实的存在过。
如果这就是他的罪,他认。
九阶又如何?
他怕死吗?
怕疼吗?
他早已在新闻报道里死过千千万万次。
刚入精神病院时,老院长“极有商业头脑”,源源不断的记者涌入往日无人问津的精神病院,一遍又一遍的采访他。
后来的报道里,他们称自己为“恶魔的孩子”。
恶魔之子。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奔着新奇来观光的游客络绎不绝,老院长数着钱笑开了花。
因为不确定他有没有攻击性,所以他大多数时候手脚是被捆缚着的。
挣扎的样子像极了厕所里的蛆。
楚淮现在回想反倒觉得庆幸,如果他当初不能替老院长赚钱,成为动物园里熊猫一般的存在,他还能被好吃好喝的供着,活到他有能力逆转一切的时候吗?
那个被他伤害过的女生的父母后来也出现过,他们指着他说:你怎么不去死。
是啊,他怎么不去死。
他的父母在电视里几次三番诚恳地道歉,最后受不了压力,举家搬迁了。
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楚淮有个秘密一直没告诉老岳。
他根本死不掉。
除非他体内的鬼愿意收了他,否则他连自杀的资格都没有。
他曾经也像今天这样,拿着刀,对着自己的手腕。
七岁的他切了一刀又一刀,又深又狠,整个手掌都要被切掉,毕竟……他那么讨厌自己。
他多么想要救赎,想要赦免,想要有个人对他说,那不是他的罪。
他为自己辩驳过,可激昂的情绪永远被当做发作的先兆,一次又一次,回应他的只是更大剂量的药品。
他学乖了,好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