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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等听闻此妇人曾在大将军求娶之时戏弄过大将军,便把她带来此处,任大将军发落。”
  拓跋缺虽是已故先国主的弟弟,可年纪其实并不大。
  到现在,也还未有到而立之年。
  数年前他曾求娶过一位出身高贵的,城主的女儿。
  可那贵姓女不仅没有答应,还将其狠狠地戏弄、羞辱了一番。
  那人便是此时被带来这里的乙旃氏了。
  乙旃氏显然是平日里骄纵惯了,又有父兄为其撑腰。
  再加之,面前的男人曾在意图求娶她时用尽了法子去讨好她,显然是对她情根深种的模样。
  这会儿的乙旃氏竟一点也没有心生惧怕。
  她还是那样高傲地抬着头,就如同自己还未出嫁时那般对其颐气指使。
  “拓跋缺,我奉劝你,还是现在就放了我为好。否则,我的父兄,可定饶你不得。”
  拓跋缺的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是在认真打量这个已然经年不见的女人。
  只不过,他好像在想了许久之后,才想起这个女人叫什么。
  “乙旃氏。”
  “是我。”乙旃氏轻哼一声:“我父兄的厉害,你过去,可是见识过的。”
  见拓跋缺还在看自己,且目光中还隐隐透出一丝疯狂之意,乙旃氏连忙侧身了些许,又道:“还有我夫君!我夫君可是……”
  “可算了吧。”
  见这女人还要在摄政大将军面前摆谱,把她带来这里的下臣可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他把这女人带来这里,是为了讨好摄政大将军,而不是为了惹大将军不快的!
  那人连忙说道:“你夫君早就带着小妾跑了,谁还愿意搭理你啊。”
  一阵突兀的大笑声便在此时响起。
  那便是拓跋缺了。
  “我想起来了。当日我来你的府上求娶你,你是不是正和你那这会儿带了小妾跑了的夫君在一起幽会?见了我,便把我带来的礼物全都丢在了地上。你还对我说……”
  ——‘拓跋缺,我奉劝你不要太过痴心妄想。我这般的出生,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女奴之子?’
  “你虽姓拓跋,但你身上流着的另一半血,太低贱了。”
  拓跋缺将此女当日所说之言缓缓地重复了一遍。
  句句深刻,字字清晰。
  如此话语,便是让那名押着乙旃氏过来的下臣听到,都心生惶恐,颤颤巍巍地跪在了拓跋缺的面前。
  摄政大将军似乎早就已经不记得这个女人长得什么模样了。
  然而她当日所说之言,却是只听一遍便能牢牢记下。
  恐怕,这个女人只要不死,他就不会忘记。
  “你送来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拓跋缺用赞赏的态度看向正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那名下臣,并复又问道:“你的部下里,有出身低贱之辈吗?”
  “有有有,自是有的。”
  拓跋缺:“找几个父母皆奴,还已经娶了妻的,把乙旃氏送去做妾吧。”
  “啊……?”
  拓跋缺:“这个月先去一家,下个月再去一家。但记住,是要她做妾,不是做妓。”
  说罢,他便看向脸上已是全然惊恐之色的女子,语调轻柔地唤了一声她的小名。
  “娇娇,我父王贵为魏国主,都可以和‘女奴’一同生下子嗣。想来,你也是一定可以的。
  “只不过,你已经是要去做妾的人了,还是别像过去那般骄纵的好。要讲点理。”
  拓跋缺身边的商人谋士已然来到他的书房之外了。
  外头寒风肆虐,吹得人皮肤都疼了。
  可他却未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听着。
  他听到了女子的惊呼声,求饶声,以及咒骂声。
  再接着的,便是这名女子被人用木板掌嘴的噼啪声。
  青年皱起眉来,却是自始至终都未有进去阻止。
  直至这名贵姓女被人拖了下去,他才进到屋里,向拓跋缺行礼。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郎君。
  他的面容清隽。
  但在故意放下的那一簇额发的遮掩之下,额角却是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隐约显现。
  “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当真用得着如此么?”
  闻言,拓跋缺反问道:“商皇慈圣帝不也只不过是个女人吗?但她不也把你们赵氏一族,安排了个妥妥当当?”
  拓跋缺看向自己的这位谋士,恶意地提醒道:“光是赵姓王侯,她便诛杀了十九名。与赵姓王侯相关的姻亲勋贵,则更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这难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拓跋缺站起身来,并一步一步地逼近那青年,接着问他:
  “你的父亲、爷爷,还有你的叔伯兄长,不都是死在她手上的?玄冲,你来说说,这般妇人若是落在你手上,你难道会轻易给她个痛快?”
  青年谋士思索片刻,叹了口气道:“倒是我没能顾上你之感受了。”
  他看了一眼乙旃氏被拖走的方向,说道:“乙旃氏辱你便算了,却还要当众羞辱你的母亲及出身,这是万万不能轻易原谅的。”
  青年谋士名唤魏玄冲,乃是完完全全的大商之人。
  可他今年不过二十有四,却已在魏国之境待了九年。
  拓跋缺听他说出这句话来,便收了方才那种全身是刺的阴狠模样。
  “走吧。”
  拓跋缺叹息道:“玄冲既已来了,便同我一起去看看豹骑将军,也好多劝劝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2811:17:20~2020-05-2909:50: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65章
  在宫城被烧的那一日, 许多人都对一件事有着隐约的猜测。
  ——那日冲进宫城里的人, 虽穿着他们魏**将的衣服与铠甲,却可能并不是魏人。
  但与此相关的传言, 与太子子楚曾在那日奸.污魏国主之宠妃的传言相比, 却是传得既不那么深, 更不那么的广。
  那似乎只是城内的王亲贵戚心知肚明之事。
  事实上, 拓跋缺借到了一把最为锋利的枪。
  正是那把枪,令他一举拿下王城,并成功使魏国主与子楚太子一个身首异处,一个则生死不知。
  那便是大商第一战将——豹骑将军俞松谋。
  当日出战时, 他重伤未愈, 且还带着已有多日未有吃饱饭的商军。
  即便是已然决定了兵行险招的拓跋缺都觉得, 这一招实在是太险了。
  可魏玄冲却说:古往今来, 哪个篡位夺权的行事不险?又有谁是等到准备万全之后才动手的?
  “你若没有准备好,你之敌人便更没有准备好。”
  ——这便是魏玄冲当日对其所说之言。
  他的谋士是对的。
  待在魏国主身边的, 都是一群懦弱无用之辈。
  他们已然被王城之中的惬意生活所腐化, 根本连刀都用不好。
  至于子楚太子,他则被自己的父王所忌惮, 根本无法把自己的军队带入王城。
  这等情况下,他只要能把俞松谋这枚棋子用好, 便足以翻天。
  而现在, 助拓跋缺当上摄政大将军的最大功臣便在一间清幽的别院里。
  过着兵将分离的日子。
  拓跋缺未有限制其自由, 反而还给他配了商言译语人, 以及医师、厨子和部曲奴婢, 照顾他起居。
  他之所以能放心这么做,实在是因为他知道俞松谋不可能放下那些跟着他而来的商军将士们不管,自己一走了之。
  但,令其没能料到的,是俞松谋根本一步都没有走出那间别院。
  “豹骑将军今日如何?”
  “将军还是像往日那样,要不就是坐着不说话,要不……就练枪,一练就是两个时辰。”
  那名商言译语人正说着,院子里就传来人练枪时的声音。
  拓跋缺点了头,便让魏玄冲与他一道进去看看。
  只见院子里的俞松谋将一把钩镰枪耍得寒光四起,那一招一式俱是锐利非凡,让人看得挪不开眼。
  但很快,他便停了下来。
  俞松谋看了站在院门口的两人一眼,提着枪便向屋内走去了。
  负责照顾俞松谋的奴婢将茶饼掰碎了,一块一块地放到煮茶的锅里,并将其搅拌起来。
  待到她要把姜、花椒、桂皮等香辛料也放进锅中一道搅拌时,俞松谋便开了口。
  “那些就不必加了。清茶便可。”
  在门口迎接了两人的译语人没有进来,因而魏玄冲便开口,用魏言对那婢女说出了俞松谋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