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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天鸽:“以臣对魏国的了解,魏国男子并不看重女子的贞操。魏国的女子中,也只有为数不多之人将自己的初夜留到新婚之日。若嫁人的时候已经有了孩子,那就带着孩子一起嫁。”
  赵灵微心里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猛挠了一通。
  可她的声音轻得很,唤道:“向正使……”
  向天鸽:“在魏国八姓之中,还有三姓之人至今保留着兄终弟及的婚俗。甚至有的兄长还没死,就被弟弟给杀了,娶了嫂嫂。当然,反之有,娶小娘的也有。
  “但怕就怕,那魏国太子知道我们在意。那样,他或许就也会介意。日后,此事便会成为公主与魏国太子之间的芥蒂。”
  这都是什么话啊!
  赵灵微不禁羞恼道:“向正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向天鸽:“公主莫怕,陛下派臣前来协助公主,臣自是会以公主马首是瞻。哪怕天塌下来了,臣也会和公主一起想办法,把它再撑回去。但,臣还是希望公主能和某透个底。”
  赵灵微心虚道:“什、什么底?”
  向天鸽凑近了赵灵微一些,压低了声音道:“公主有没有可能……已经怀上那面首的孩子了?臣已和医师通过气了,他说我们这儿,有药的。”
  说罢,他还担心年岁尚小的公主听不懂,又给加了一句:“安胎的和避子的都有。实在不行,还有打胎药,端看公主是怎么想的了。”
  向正使,是被公主亲自打出去的。
  他虽为了太和公主此行殚精竭虑,却是被公主用他亲自送来的松枝给一路打出了帐篷。
  在跑出帐篷的时候,他还要长袖善舞地与沉琴搭话。
  “沉琴姑娘,替我给公主带句话吧。就说公主新收的男宠,我已经见了,他的身量和魏国太子像,眼睛也……”
  赵灵微便在此时杀了出来:“你还敢胡说八道!”
  怎料她刚提起松枝作势要抽人,便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哑巴。
  在裸了两日之后,他终于穿上了合身的冬装,却是长发未束,看起来格外的野性难驯。
  一见到此般模样的哑巴,赵灵微便会不由地想起……昨夜他把自己按在床榻上的情形。
  她这会儿本就是恼羞成怒,见了在不远处看着她的那人,便没了怒,只余了羞,也只剩下了恼。
  而后,她便转身进了帐篷。
  这天的夜里,赵灵微在床榻上辗转难眠。
  她摸着自己的嘴唇,脑袋里全是那个哑巴的样子。
  他在月光底下,趴在河畔的石头上,身上积着雪的样子。
  猛然间睁开眼,让她看到那片锐利的琉璃色时的样子。
  还有他拉着自己,在红缨枪从帐外刺来时,把她护在身后、被她轻薄醒了以后,突然坐起了身来,怒得好像能吃了她的样子。
  她其实有点想……想今夜再偷溜出去,去找那哑巴。
  但一想到昨夜他按着自己,从嘴唇,下巴、一直到颈项都一路亲下去的情形,赵灵微就又觉得,还挺慌的。
  那,我不去找他,他来找我呢?
  一想到这里,赵灵微就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
  因为她住着的这顶帐篷总是有卫兵在值夜的。
  并且,这里也是营地之中看防最为严密的地方。
  哑巴若是敢来,但凡他弄出哪怕一丁点的动静,怕是就又会有人提着枪冲进来。
  到了那时,便又是蛋打鸡飞,鸡飞蛋打的。
  赵灵微拍了一下枕头,对自己好笑地说了一句:“想什么呢你。”
  这一夜,便如此安然度过。
  除了心里被那哑巴挠得厉害,一切都好。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赵灵微开始琢磨着,她是不是要再给那魏国太子写一封信。
  但现在的天实在是太冷了。
  缩在架子上的白将军一见她提笔,就生气地飞过来啄她的手。
  几次之后,赵灵微实在是被闹得没了法子,和白将军好说歹说:“不让你去送信。这会儿不让你去送信,行不行?我就只是给那魏国太子写写信。”
  赵灵微边说边逗起自家的白鹘来:“我就写写,就写写,不让你送。”
  白将军还是不满意,张嘴就要咬她。
  赵灵微:“好好好,那我不给他写信,我练练字总可以吧?”
  可能,也不太行。
  因为她的两名侍女已经掀开她帐篷的帘子,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童缨:“公主,奴刚刚从仇将军那里回来。她说,明日便可把路清好了。”
  沉琴则道:“公主,今日天气那么好,就别在帐篷里闷着了吧?我们出去,打猎,玩儿雪!”
  这……?
  见赵灵微似是有些犹豫,两人便接着再劝。
  沉琴:“走嘛,公主。再不抓紧了出去玩,就又要天天只能坐在车上晃来晃去了。”
  童缨则说:“公主若是担心让人盯着看,就把那张鬼面具给戴上。”
  这倒是把赵灵微给逗笑了。
  她道:“我是挺喜欢那张面具的,但我也不必要戴着面具才敢出帐篷。我那么凶,那么悍,谁敢当面取笑我?”
  在听过了向天鸽说的那些骚言浪语之后,直接亲手把人给打了出去的赵灵微便觉得,她已然不是过去的她了!
  她变了,变得更能直面这些不堪,以及寻常女子承受不来的事了。
  赵灵微命两人替她更衣,换上暖和而轻便的衣服,也披上斗篷。
  可没曾想,沉琴和童缨要带她去玩雪是假,趁机带她散心,说说哑巴的坏话才是真。
  两人一开口,便是一句:“他可真是不识好歹!”
  第30章
  沉琴道:“我们公主那么美, 那么聪明, 待他还那么好!如果没有公主, 他早在河里死透了。”
  童缨没有沉琴那么能言善辩,便只是在那之后重重地说一句:“是!”
  沉琴:“摸他两下而已,他居然还咬人!他是小狗吗?还是说,他以为自己是大狼狗?”
  赵灵微:“……”
  不, 沉琴。
  你别这样说!
  赵灵微心道:虽然事情的确是我做的, 但我好像觉得……我应该没你嘴里说的那么糟糕又浪荡?
  可若她是男子,哑巴是女子,她这么半夜去摸人家姑娘的身子, 不被打死都能算命好了?
  还算好, 还算好,童缨的话随即而至, 让赵灵微的面上稍稍挂得住了些。
  童缨:“前一晚的时候, 那哑巴分明还对公主动手动脚的。他在毯子下面明明什么都没穿, 就要拉公主的手。”
  沉琴:“是啊!装什么贞洁烈男?分明就是他先动的手!他先勾的人!”
  赵灵微心中又道:对对对,是他先动的手!那时候他把我拉到他身后,我还撞到他的背了呢。如果不是这样,我哪会对他的身子那么好奇?
  但在那之后, 沉琴与童缨又说起哑巴那样子看起来像是如何如何的被强迫, 好像她们公主仗着在使团里的地位, 便强抢了他。
  这……这?
  这她可就不认同了啊。
  赵灵微轻轻碰了碰鼻子, 心说:其实, 他也不是那么不情愿的……吧?虽然, 他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挺生气。
  她和哑巴之间的事,其实真的是特别简单。
  而且,也就只有两天三夜那么短的时间。
  但是羽林卫队的士卒们、亲历了现场的孙昭、向天鸽向正使、还有她身边的沉琴童缨,这四拨人所以为的,居然全都是不一样。
  他们所以为的,还都是不对的!
  这可真是给赵灵微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什么叫做人言可畏,什么又是眼见也未必真。
  公主殿下一阵唏嘘感慨。
  成吧,课既然已经上了,那就该玩雪了。
  神都虽也会下雪,却是下不了那么大的雪,没法让她们在干干的雪上打滚,也没法轻易就堆起一个个的雪人。
  赵灵微先是穿着披风在雪地上翻来滚去的,玩得不亦乐乎。
  而后她又让自家侍女给她推来好多雪,并自己亲手堆起了雪人。
  她给雪人插上两根枯枝做手臂,还用手指给它画出了一张凶巴巴的脸来。
  这样退后几步看一看,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只是……还缺了那么一点。
  沉琴凑到了赵灵微的边上,认认真真地看了这个雪人好一会儿,道:“奴觉得,公主堆的这个雪人有点眼熟。”
  她这么一说,倒是引起了童缨的同感:“奴也觉得。”
  这么一来,三人便都盯着雪人看了起来。
  好半天之后,沉琴才恍然大悟道:“奴知道这雪人为何眼熟了!”
  说罢,她便把那根缀有两枚琉璃石的黑布拿了出来,给雪人系上。
  这琉璃石一放上去,赵灵微便立马知道这份眼熟到底是像了谁了!
  可不就是像那哑巴吗?
  还别说,她让好些人都用缀有琉璃石的黑布蒙过眼睛,玩闹的时候还让沉琴和童缨也系上过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