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月说的很直接，看他的眼神，也令人发寒。
五皇子被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觉得脸上是泼了一盆冷水。
他以前觉得，只要自己不争不抢，便可独善其身，做一个逍遥皇子。
现在看来，就算他不动，也有的是人推着他继续前行。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韩如月把要交代的事情带到，自然是要离开的。
她正如来时的那般，大步向外走。
五皇子看着那渐渐离自己而去的背影，心里突然燥得慌。
明明烛火并不旺盛，他就是把手挡住了眼睛，视线落在韩如月身着的长袍上。
月牙白的长袍，剪裁合身，绣着青色的竹叶，在烛火的映照下，反射出华丽的光彩，看似素色的袍子，其实暗藏玄机。
五皇子敢确定，就这块面料，是绝迹不便宜的。
忍不住又想起，他感到运城时，看到韩如月同样也是一身男子装扮，穿得却是粗布衣裳，可只要在修夜擎的身边，她的笑容，便纯粹不少。
不会像今天这般，纯是为了笑，而对他笑。
五皇子觉得有些不舒服，双手紧紧握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伸出手，将人拦住。
可他……又能以什么身份去拦？
等那人的身影就快从回廊里消失时，他恍然明白过来，那不管穿了什么，全身都在发光的人，眼里只有修夜擎，所做一切也是为了修夜擎。
于他来说，是这辈子可望不可即的。
终于想明白的五皇子看了眼天色，叹口气，再看她的面容，已经能维持好上一些，追上她的脚步。
“夜路不好走，九皇婶若是不嫌弃，我送你回去。”
五皇子鲜少会叫自己‘九皇婶’，更不会用这样的态度。韩如月感觉到他的转变，只觉得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摆，摇头，“我穿着男衣，便已经是男子，怎么还用你相送。五皇子留步，我这便走了。”
“你穿这套衣服，挺好看的。”五皇子的视线顺着她白嫩的手指去看，忍不住说出夸奖的话，“不过好看也不能多穿，京城里盯着你的人不少，还是小心为上。”
韩如月很想笑一笑，不过连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好态度，已经全部耗费光了，现在恨不得马上回到家里，好好的泡一个热水澡，明日好继续为修夜擎谋算。
面对熟悉的五皇子，她也不会继续讲究一些虚礼，“多谢五皇子提醒，我这便告辞。”
韩如月刚走下台阶，一名打扮得宜，穿着不凡的女子款款走了过来，诧异地看着两人，“殿下，这位是谁？”
看到来人五皇子脸色一沉，“谁让你出来的。”
那女子被五皇子凶，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莹莹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显得柔弱可怜，“还请五皇子殿下赎罪，奴家见前面烛火亮着，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看看，却不知原来殿下在宴客。”
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打探着韩如月的长相。
韩如月半边脸恰好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长相，不过这站姿和周身的气势，定然是个男子无疑。
就是不知五皇子什么时候和这样的男子往来，她到是从来都没发现。
“我这里的事情，以后不许你随意打扰，还不快回去！”五皇子深邃的桃花眼里流淌出冷色，周身的气势，令那女子缩了缩肩膀，看了眼韩如月。
她借着躲闪的机会，换了角度，从这个方位看去，能清楚的看到韩如月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有清溪和清泉在，两人都是斐家人，伪装自然不在话下，将她妆点得，格外的男子，不带女人的脂粉气，反而潇洒俊逸。
女人没料到这少男长得如此标志，再一看五皇子的长相，她的脑海里突然涌起一个不厚道的想法。
五皇子好美色，全京城的人都清楚。最近对她们这些后宅的女人毫无兴趣，又没看到他从外面带新的女人回来，该不会转而喜欢上男人吧？
听说京城里现在有人好这一口，五皇子为人浪荡，突然喜欢上，也不是没可能。
女人面上露出几分了然，顷刻间，便自以为揣测明白两人的关系。
韩如月被她的目光看得难受，面无表情地对着五皇子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招待，草民告辞了。”
“小爷送你。”五皇子当即便要去送，却被韩如月摇头拒绝，“怎敢劳烦殿下，草民自己离开便好。”
那女子看两人谦让，五皇子对待少年的态度太过奇怪，眼底不由得露出疑色，笑着开口：“殿下，不如让奴家去送一送，毕竟是府中来的贵客，不好怠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干预小爷的事？”五皇子怒极反笑，脸上的笑容仍旧吊儿郎当，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冰冷。
那女子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之间，就见五皇子护送韩如月，出了二门。
“那人是我曾经带入府里的，怀疑她身份不对劲，便一直留下没有撵走。”五皇子解释着，态度又恢复温和有礼。
韩如月神情变得若有所思，“你怀疑她是大皇子的人？”
五皇子微微点头，“还在猜测，暂时没找到证据。”
“万事小心一些，我今日前来，以后没有急事，是不会再来府上了，还请五皇子保重。”
韩如月对着五皇子抱拳，那边斐十二已经将马车的凳子摆好，她回身便借力上去，身形格外的利落。
五皇子目送那普通的小小马车离开，直到在这寒冷的夜晚之中，再也看不见了。
管家一直在他后面等着，见五皇子终于回头，迎了上去，小声禀告：“春娘在王妃走后，不停打探王妃身份，老奴斗胆，将她敷衍了过去。”
五皇子眸子转冷，嗤笑一声：“真当自己跟了小爷，便是老资历了，什么都敢惦记。先不要打草惊蛇，将人看好了，不管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前来禀告小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