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别逗了！”掌柜地哈哈大笑，似乎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颇为没有形象。
少年抿着双唇，垂着头没回答，身影显得越发瘦弱。
听着掌柜地讽刺：“太太有所不知，这少年叫程晓，的确是能做出七星连珠的程家人嫡出。可惜，他父亲早死，留下的手艺他压根就没学到。”
韩如月看少年目光清明，不由得好奇：“既然他是嫡出，又没学好，你为何吹嘘自家有会做七星连珠的程家人？这不是借助人家的名声，为自己的声音做招牌？”
在韩如月锐利的视线注视下，掌柜的心里一阵发毛，可很快便缓和了过来，“程家那么多人，他不行，总有的别的人行啊！”
韩如月看不得掌柜地嚣张地语气，顿时没有在他家买东西的心思，便拉了拉修夜擎的衣襟，示意离开。
路过掌柜时，韩如月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掌柜的，莫欺少年穷。谁还没有一个难处。”
那掌柜的原本就因为韩如月不买走人而不舒服，此时听了她这话，又觉得万分刺耳，看着程晓的眼神，越发难看起来。
等到韩如月一离开，掌柜的直接将程晓赶了出去，“说什么莫欺少年穷，就你这样的，累死你也富不起来，呸！”
程晓被赶了出去，眼眸黑亮深邃，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沉沉地盯着掌柜的。
掌柜的被她的视线看得心里不舒服，随手举起放在门口的鸡毛掸子，“你再瞪一个我看看，打不死你！”
程晓直接离开，再也没回那间铺子。
韩如月并不知晓这番变动，她被修夜擎拉到咸阳城里颇为有名的老字号。
“中午就不去天香楼，在这里解决吧。”修夜擎熟门熟路地带着她来到包间，吃着美食。
韩如月很满意，吃的也欢畅。
等溜达一天，时间也差不多了，两人便带着丫鬟侍卫向回走，没想到在半路遇到了一处喧哗。
只见层层叠叠的人群围着，将道路都挡住大半。
“王爷，属下去看看。”斐十一说了一句，便下车将人群扒开一条缝。竟是一眼看见上午见到的少年，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在头上还插着一根稻草。
某人若是想卖自己，便会在身上插上稻草，等待任何人将自己买走。
斐十一看状态不对劲，便回去禀告给王爷和王妃。
韩如月诧异地蹙起双眉，“我想下去看看。”
修夜擎并不想同意，在他看来，有纷争的地方，未必安全，最好的还是让斐十一他们去看。
韩如月却很坚持，“王爷，这事因我而起，我当然还是要管的。”
修夜擎没办法，只得点头，“本王和你一起去。”
两人下了车，走了过去。人群之中见二人衣着不凡，便自动让出一条路。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个人站在程晓的面前，问道：“你这是要卖了自己？多少钱，说来让我听听。”
“十两。”程晓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十两？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能值十两？”那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打量程晓值不值。
程晓就像没发现他的实现一般，犹自说着：“就是十两，少一分我都不会同意。”
“你总要说说，你要十两做什么？是不是签订终身？”
谁知程晓摇头，“十两只卖五年。”
“五年？你真当自己银子做的？”那人原本活络的心思，一听十两只有五年，顿时不干了。
周围人也是议论纷纷，“少年啊，十两银子五年，你这是狮子开大口哦！”
“你到底是不是想卖自己啊？还是故意哗众取宠了？”
面对众人的质问，程晓很坚持，“我要用十两银子为娘亲治病。”
人群里有认出他身份的，嗤笑一声：“就你娘亲已经一脚踏入棺材了，还治什么治，老老实实等死算了。”
程晓眼神一闪，垂着的手紧紧握拳，抿着嘴唇不说话。
“这样吧，你十两卖断终身，我就买了你！”人群里突然有人开口，眼睛粘乎乎地落在程晓的身上不肯离开。
一看是他，众人顿时热闹了。
“要死啊，被他看上，这少年没命活了！”
“他是谁啊？为什么要这么说？”斐十一好奇地问了一句，实在不能理解大家为何变脸。
之前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这位是新来的吧？刚刚说话的赵公子有名的兔爷，就喜欢玩少年，在他手上被玩残的不少喽。”
韩如月同样听到了，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
她大概能猜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定是她没买东西，引得掌柜的生气，恰好她又帮着程晓说了两句话，掌柜的便将他赶走了。
程晓的娘亲重病，正等着治疗，一时都耽误不得。看来她家里实在拿不出要钱，否则也不会打算卖了自己。
想来想去，必定是因为自己而起，若放任不管，似乎有些太残忍了。
她看了修夜擎一眼，后者马上明白她的想法，淡淡地对斐十一下命令。
斐十一正愤愤不平呢！
一见王爷让自己去救人，连忙挤出人群，大喊一声：“我买你。”
从怀里拿出十两银子，稍显粗鲁地塞到程晓的手里，生怕他会答应赵公子。
赵公子看程晓长得唇红齿白，正想着又有新货色可以玩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也敢和他抢，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你算什么东西，认不得我是谁？”
斐十一露齿一笑，“我还真认不得你。”
赵公子气得喘粗气，指着程晓说：“这少年是我先看上的！”
“看上有什么用啊，我付钱了。”斐十一说出的话格外欠扁，像拎小鸡一样，将少年直接拉了起来。
程晓愣愣地看着斐十一，见他五官分明如雕刻般，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厚薄适中嘴唇，不知怎地，从心底竟是涌起一股微妙的感觉来。
“傻了吗？还不块跟我走！”斐十一见他满脸的迷茫，忍不住想笑。
“站住，把人留下来，否则谁也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