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下，积雪逐渐融化。树上的冰凌融成水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砸在地上的雪毯里，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积满雪水。
脚印里面也全部是积水，直到最后，脚印的形状逐渐模糊，再也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好像从未有人踏足，也未曾留下印记。
男人跟女人继续往前走去，就快要走到道路尽头。
第19章 吸血鬼骑士一周目（十六）
元老院幽暗的房间里，名为玖兰李土的纯血之君在木棺里沉眠。
银发少年举起手中的瓶子，将利剑刺进了男人的胸膛。
装着玖兰始祖血液的瓷瓶，盖子已经被打开。瓶子慢慢倾斜，里面已经冷却的血液即将从瓶口倾泻而出。
银发青年的神色十分凝重——如果……能成功的话。
紧闭着的门突然被打开，银发少年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吓了一跳，倾倒的动作也顿了顿。
“你在干什么？”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转身一看，他发现了一个金发女人，还有……玖兰枢。
不是元老院的人，即使有这个认知，也没让锥生一缕放松警惕，反而更加戒备——被发现了呢，得抓紧时间了。
“不知这枢大人和这位小姐来此所为何事？”
嘴上说着看似友好的问候，动作却没有停下来。暗红的血液从瓶口流出，就要滴落在纯血之君的胸膛上。
金发女人单手伸出，朝着锥生一缕的方向。原本正在滴落的血液逐渐倒流，一滴不剩的重新回到了瓶子里。
耳边响起的是女人冷冽的声音：“回去。”
这似乎是对血液说的话。让人分不清她是在用手操控力量，还是仅仅凭靠言语，就能左右现实。
手掌向上摊开，微微收拢，似乎想要握住什么东西，女人再次开口：“过来。”
原本紧握在锥生一缕手中的瓶子，在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了金发女人的手上。血液的味道顿时涌上鼻尖——这是玖兰枢的血。
目光重新放回到了锥生一缕的身上，美砂缓缓的开口：“你想复活玖兰李土，为什么？”
“大概，跟你们的目的一样吧。”
“既然一样，就别做多余的事情，请让开。”她要亲手了结玖兰李土的性命。
看出了少年的犹豫，玖兰枢微笑着说：“对你来说好不容易得到的珍贵的血液，还是用在其它地方会比较合适呢……比如说，更需要它的人，你的哥哥——锥生零。”
顿了顿，玖兰枢继续说道：“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毕竟，想要杀死玖兰李土的那份心情，我们跟你一样强烈。”
听到锥生零的名字，锥生一缕的身躯颤了颤——真是好久不见了，哥哥。到现在，他都快忘记这个名字了呢……毕竟，已经是那么遥远的过去了。
对于人类来说，十年真的是很长呢……
即使是这样……锥生一缕的眼神暗了暗，看着玖兰枢开口道：“抱歉，枢大人。亲手杀死闲大人的人，恕我无法信任。”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凝滞，半晌后，美砂才轻笑了一声，说：“实力不济的你，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吧……”眯了眯眼，美砂继续道：“更不用说想要杀死一个纯血种了。”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即使知道没办法成功，我也想亲自试一试。”亲自为闲大人报仇，他已经做好失去性命的打算了。
更准确来说，他就是来寻死的——闲大人已经不在了，他也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抱歉，这个机会，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话音还未落下，美砂便瞬移到了锥生一缕的身后，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失去意识，锥生一缕直直的往前倒去，却在与地面接触之前被一只手拦腰接住了。
他可以隐约听到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安心睡吧。”
他想见的人，无论如何也想见到的人是闲大人……还有……
将失去知觉的锥生一缕放下，让他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美砂才走到了玖兰李土的木棺前，玖兰枢也跟着走了过来。
“那么，复活玖兰李土的事情……”
“你离开吧。”
打断了玖兰枢的话，美砂凝视着眼前玖兰李土的身体——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了，她已经感受不到十年前那股浓烈的恨意了。
已经开始麻木了吗……还是说，她已经将过去放下了。
但是，无论如何，玖兰李土今天必死无疑——无论是为了淳子，还是为了自己曾经留下了誓愿。
“你也离开吧，玖兰枢，很感谢你为我引路。”感受着空气中涌动的驳杂的气味，美砂继续说道：“元老院的那些走狗就交给你了，这样可以吧。”
元老院的人已经发觉他们的闯入了，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十分高调的进来的。
知道眼前的女人似乎有其它的方法来杀死玖兰李土，玖兰枢也没有坚持——只要达到目的，过程无关紧要。他也没有什么好奇心，一定要留下来探个究竟。
那么——就交给这个女人了。
转身往门口走去，玖兰枢边走边说：“那么，这边就交给你了，请务必成功。”他相信这个女人的实力。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看着躺在木棺中的纯血种，美砂将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开口道：“回来吧，玖兰李土……回到你原来的身体里。”
话音落下，纯血种的周围开始散发红光——不同于玖兰枢内敛，玖兰李土的光芒更蕴含着一种外放的毁灭的力量。
光芒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睁开的泛着红光的双眼。
“玖兰李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