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强迫自己镇定道:“母后言重了,臣妾不过是过来和姐姐说几句体己话罢了,哪成想几句话之间产生了分歧,闹得有些不愉快罢了。臣妾区区一个妃子,怎么敢对皇后娘娘出手呢?再不济,臣妾也是知晓礼规的。”
知晓礼规,却没说谨遵礼规,这一句话说的可真是巧妙。
“哀家看你是身子好了闲不住了!”太后可不买账,她在这深宫中待了一辈子,一点没把上官黎放在眼里。
这世上美人多了去,上官黎虽是绝色,引得俞裕破了不好女色的传言,但是世间最薄帝王恩,谁知道这恩宠能维持多久?
如今是尊贵万分的皇贵妃,下一秒被厌弃了打入冷宫,也不过是帝王一句话的事情。
丞相权高位重不假,但是权臣终究抵不过皇威,萧家手握重兵保得萧泠泠十年如一日地位稳固,上官家有什么?
贬官不是什么难事,连根拔起也只是麻烦了些清除党派重新扶植一批人才的功夫,只是太平盛世造太多杀孽不好罢了。
上官黎也是清楚的,这些事情闹大了,对她绝对没有好处,一棒子打死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给萧泠泠好果子吃可能就要变成她自己没有好果子吃了。
“罢了,母后,臣妾也没什么大事,又何必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呢?只是发生了些争执,哪里这般严重。母后快消消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萧泠泠低着头,在几个宫人的搀扶下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语气听不出半分委屈,倒是充满了哀求,生怕上官黎因着这件事受罚一样。
于是这让太后更加的心疼了。
“来人,快些把皇后扶进内殿!”宫人们忙不迭的围了上去,簇拥着萧泠泠入了内殿,太后也急急忙忙的跟了进去,身后有眼色的侍女们在太后下令的那时就奔了出去找太医。
上官黎看着围绕着萧泠泠转的浩浩荡荡的人群,再看看自己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几十个宫人,心中怒极,狠狠地给了面前的小太监一个巴掌,然后愤愤然的走进内殿中。
这一巴掌比给萧泠泠那一下还狠,小太监立时就趴在地上小口小口的抽着气,周围一圈人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被上官黎迁怒。
萧泠泠再次从内殿被扶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常服,一袭月白色的锦缎长裙,罩着一层薄纱,披着厚实的火红狐裘,妆也是重新描过了的,艳丽的色彩衬得她明媚动人,除了脸颊稍肿显得有些奇怪之外,分毫的狼狈都没有了,再次变成了那个端庄优雅的萧后。
宫人们都整整齐齐的站在外殿的两侧,恭敬地低着头。太医开了方子后也下去煎药了,偌大的殿内,太后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高座上,萧泠泠坐在她的膝旁,懒懒的靠在软榻上休息。
上官黎站在外殿中央,太后和萧后都没有开口让她坐下,她就只能一直站着。
“上官氏刚刚入宫不久,怕是还不太懂宫中的规矩,今天这是让哀家撞上了,那就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才是。”太后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在上官黎的心上,让她不住地发抖。
“母后,小事罢了,闹大了说出去被人笑话。贵妃妹妹这事情做的的确不地道,但是臣妾不怪她,母后也别太动气了。”
萧泠泠垂着头,十分温顺的样子,语气无比温和。
“你呀,就是太心软。”
太后叹口气,抓着萧泠泠的手拍了几下,满脸都是疼惜,“罢了,既然泠儿开了口,那哀家就不追究了,扣贵妃一年俸禄,禁足三个月且不得侍寝。”
说罢,太后就不再理会依然站在那里的上官黎,转头和萧泠泠小声交谈起来,时不时的传来两人的笑声,十分的其乐融融,显得上官黎更加的格格不入了。
她脸色苍白,浑身发抖摇摇欲坠,太后的淡淡的几句话,听上去都是不痛不痒的,但是谁不知道这罚的还不如真的用刑呢。
一年的俸禄,意味着除了封赏,她连日常份例都没有了,吃穿住行在这深宫中都依仗着这些,宫妃无故不得与母家联系,她爹是丞相也没有例外。
她上官黎如今还没有把自己的势力网培养出来,想要私底下偷偷地往外递消息简直比登天都难。除非有俞裕护着,每天给她封赏,同意她和母家见面,若说平时,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但是太后还说了,禁足三个月,且不得侍寝。
意味着俞裕不会去未央宫,翻别的宫的牌子或者更干脆休息在他的延安殿了,她没有机会见到他。
她刚刚得到的一切,马上就会失去。
何况,就算她能够把消息透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她是丞相嫡女,自小风光无限,庶出的兄弟姐妹和父亲的小妾都巴不得把她和母亲拖入地狱。上官烨能够官至丞相,离不开他的夫人母家。
上官黎的外祖父是曾经的丞相,门生无数,可偏偏器重上官烨,心爱的女儿和尊贵的地位一并给予了他,就凭这份恩情,上官烨就不能亏待她们母女。
何况老丞相的门生们都虎视眈眈着他的位置,他万不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给了别人空子钻。
但是不亏待不代表真的疼爱。
他风流花心,妾侍成群,庶子八@@九,红颜无数。上官黎就算是才貌双全的嫡女,在他的心中也抵不过一个庶长子。
不过是用来送进宫中换取荣华富贵保上官家仕途的工具罢了。
所以她上官黎不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官家小姐,她不是没见过后宅的龌龊,只是母亲手腕了得,给她挡下了太多的污垢罢了。
她好不容易可以真正的扬眉吐气,让那些庶出的兄弟姐妹们彻彻底底的被她踩在脚底,怎么可以让他们知道这些事情,沦落为笑柄呢?
就算是疼爱她的母亲也会失望透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