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北漠国神医门只有三里地的一个无名山谷中,萧星寒和穆妍暂时安顿了下来,并没有贸然去闯神医门。
穆霖找到了一个很干净的山洞,收拾出来给穆妍休息,而独孤傲很自觉地去打猎了。
“覃樾和天厉国的萧王夫妇产生交集,是因为他曾经带着南宫晚前去找我们求医。”穆妍坐在山洞入口,看着天边的一抹残阳若有所思地说,“不管在谁看来,那一点交集,都不足以让我们和覃樾成为朋友,我们也不应该来救他。”
“嗯。”萧星寒微微点头。
“先前我说过,覃樾暗中帮慕容的那些举动,说明他背后很可能还有人,否则以他的年纪,不可能没来由地做那些事。”穆妍神色平静地说,“所以,我才说,我们不能和覃樾走得太近,因为我们可以信任他,但并不能信任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其他人。覃樾刻意不和慕容接触,是为了保护苍氏一族,那么一旦有人离他太近,就会被盯上。”
穆妍和萧星寒既然来了,自然是要救覃樾的,但怎么救,是个问题。用萧王夫妇的身份闯进神医门,且不说能不能全身而退,这样的行为落在有心人眼中,他们和覃樾的关系就有点不太正常了。假如被某个告知覃樾神兵门苍氏一族信息的人得知,未必不会想到更多。
所以,要救人,首先需要换个身份。可问题在于,他们对覃樾的出身经历几乎不了解,假扮覃樾的哥哥妹妹什么的就太扯了,最稳妥的就是伪装成根本不存在的假身份。
“明日找机会。”萧星寒对穆妍说。他已经有一些计划了,不过还要等合适的时机才能出手。
“师姐,打了几只野鸡。”独孤傲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穆妍抬头看去,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次过来,萧星寒并没有再带着剑龙卫,所以就只有萧星寒和穆妍夫妻俩,以及穆霖和独孤傲四个人同行。
一路上穆霖和独孤傲很自觉地负责起了找水源找休息的地方以及吃饭的问题。
穆霖表示他只是想让他家宝贝小妹舒服一点,萧星寒纯粹是沾光。
独孤傲表示,同上……
这会儿穆妍觉得有些无语,是因为独孤傲所说的打了几只野鸡,并非三四只五六只,而是整整有十只的样子,一个个毛色鲜亮看起来很肥美,并且被独孤傲用一根藤条串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配上独孤傲那张不苟言笑的脸,颇有几分喜感。
“我们吃得了这么多吗?”穆妍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独孤傲很认真地说:“师姐,我正好找到了一群,这么肥的野鸡放过太可惜了,就都打了回来。”
穆妍表示,野鸡真可怜,长得肥的野鸡更可怜……
穆霖虽然对于萧星寒坐享其成的行为表示不满,不过想着萧星寒要陪穆妍,只要他家宝贝妹妹开心就好,穆霖倒也没说什么,很快和独孤傲一起开始处理那些野鸡了。
野鸡都处理干净之后,穆霖和独孤傲就开始了烤鸡大业。作为在天厉国耒阳城萧王府生活过的人,经常被苍氏一族四个老头拉去参加后花园的篝火烧烤盛宴,两人对于烧烤都已经相当精通了,并且随身带的都有穆妍独家秘制的香料。
夜幕降临,山谷之中越发静寂,虫鸣鸟叫的声音忽远忽近。
穆霖把最先烤好的一只金黄酥脆香气四溢的野鸡递给了穆妍,声音温和地对穆妍说:“小妹慢点吃,小心烫。”
在穆妍接过去之后,穆霖拧开穆妍的水囊放在一边,示意穆妍拿起来就能喝水。
而独孤傲突然起身,从旁边的一个草丛里面拎了一个小布袋过来,放在了穆妍面前,里面是几颗色泽诱人的野果,看起来就很好吃。
“师姐,这是我打野鸡的时候顺便采的,刚刚忘了。”独孤傲对穆妍说,“已经洗干净了,都给师姐吃,解腻。”
独孤傲话落就接着烤鸡去了,穆妍对着萧星寒眨了眨眼睛,表示她家哥哥和师弟都很疼她的。
萧星寒很淡定,在独孤傲烤好下一只,准备给自己先来个鸡腿吃的时候,接收到了萧星寒的眼神,默默地把手中的烤鸡递了过去。
萧星寒扯下一只鸡腿,吃了几口之后,微微点头说:“还行。”
穆妍表示,她家男人嘴里的还行,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不过这次独孤傲打来的野鸡是真的很不错,最后四个人把十只野鸡都给吃了,穆妍只吃了一个,剩下三个男人一人分了仨。
“覃樾饭量很大,这样的烤鸡,他至少能吃五只。”穆妍一边吃着饭后解腻的香甜水果,一边非常肯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而与此同时,距离他们并不远的神医门之中,被囚禁在南宫俪的书房密室里面的覃樾已经进入了梦乡,梦里他自己白发苍苍孤家寡人啃着窝窝头好不凄凉,而萧星寒和穆霖夫妻俩就在他旁边美滋滋地吃着大鸡腿……
萧星寒和穆妍是跟踪齐郢一行找到的神医门,所以这天碧血山庄的齐郢父子和鬼医,还有杜午和晋连城,也都到了神医门,并且被奉为上宾。
明知是来谈合作的碧血山庄齐氏父子,对于神医门的招待很满意,并且觉得理所应当。而与他们同行的鬼医医术卓绝,成为神医门的贵客也正常。
但对于杜午和晋连城师徒来说,神医门给他们的待遇,不应该是这样。
作为毒宗的宗主和宗主的爱徒,这对师徒曾经和神医门是有仇的。杜午和晋连城两人抓了神医门的叛徒原恒,以及南宫俪的徒弟南宫如心,并且从他们身上得到了不少神医门的信息。
而后导致的结果是,南宫俪派了覃樾,直接去灭掉了毒宗,如今仅剩下杜午和晋连城师徒两人的毒宗,事实上已经根本不存在了。
就算南宫俪不再计较过去的事情,打算将过往的仇怨一笔勾销,但问题在于,没有仇并不等于他们就可以成为朋友。
杜午和晋连城师徒都不会天真地以为他们和鬼医一样,是因为才华被欣赏被重视,才得到这样的款待。事实上,毒宗在神医门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杜午所会的医术和毒术,神医门都有。
换言之,杜午和晋连城想不通的是,他们对神医门或者说南宫俪,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
大家都是江湖人,利益至上的道理谁都懂,没有无缘无故的恩,也没有无缘无故的仇。南宫俪对齐氏父子和鬼医的态度都有充分的理由,但她对杜午和晋连城的态度,让这对师徒,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杜午和晋连城师徒被安排住在一个客院里面,深夜时分,师徒两人还在晋连城的房间里面密谈。
晋连城先前在东阳国受了很重的伤,不过如今已经基本都好了,在眼睛恢复之后,他的容貌也恢复了,除了比曾经清瘦一些,依旧还是当初那个晋妖孽的样子。
“师父,南宫俪邀请我们来,不会是为了我体内的还生蛊吧?”晋连城话一出口,自己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一直在想南宫俪的目的,刚刚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杜午神色微变:“不无可能。”
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晋连城曾经离奇地死而复生,对于不了解蛊术,不知道还生蛊这种奇物的人来说,这就是一桩无法解释的奇闻,但对于知道还生蛊这种东西的人来说,都会想到一件事,晋连城又多了一条命,就是因为他体内有还生蛊!
先前的冥煞找上晋连城,就是为了杀掉晋连城,夺走晋连城体内的还生蛊。冥煞当然不是弱到了性命不保需要还生蛊的地步,只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还生蛊就等于第二条命,如果得到了,甚至可以不用怕死了。这种可以左右生死的至宝,不动心的人才是少数。
那么摆在杜午和晋连城面前的事实就是,假如南宫俪真是冲着晋连城体内的还生蛊来的,晋连城恐怕离死不远了,而杜午也不能独活!
杜午给晋连城打了一个眼色,然后悄无声息地出了晋连城的房间,朝着院外而去。
还没出客院的门,一个气息浑厚的老者出现在杜午面前,挡住了杜午的去路,看着他说道:“杜宗主,神医门之中养了不少毒物,这么晚了,请不要随意在外面走动,如果被伤到了,就是神医门招待不周。”
“老夫只是睡不着想出去走走,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算了。”杜午声音平静,转身,眼底已经满是阴霾。他其实是刻意出来试探的,而试探的结果就是,南宫俪果然安排了高手盯着他们,暗处的高手不止一个,他们想要悄无声息地离开神医门,根本就不可能。
并且杜午和晋连城在进神医门的时候就知道,神医门从外面看没有任何异样,能够看到里面的房屋和树木,甚至能够看到走动的人。但事实上,神医门是有阵法保护的,并且是个嗜血的杀阵,一旦触动阵法,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杜午心底不得不承认,他一手创建的毒宗,跟有着百年底蕴的神医门相比,根本就是自不量力。如今毒宗已经不存在了,杜午也暂时接受了这个结果,而他面临的最急迫的问题是,如何保住他和晋连城的性命。
杜午回到房间,对着晋连城摇了摇头,晋连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们师徒并不傻,先前虽然没有想到还生蛊这一茬,但他们没有忘记毒宗和神医门的仇怨,并没有相信南宫俪让神医门四长老转达的话。在来的路上,杜午和晋连城其实不止一次想过要摆脱齐氏父子和神医门的两位长老,可惜他们最终都发现,他们做不到。
齐氏父子的武功实在是太强了,因为鬼医要求留着杜午和晋连城,所以齐郢一直盯着杜午和晋连城师徒的一举一动。而神医门的三长老和四长老接收到南宫俪的任务之一是,务必要让杜午和晋连城进神医门,所以他们也不可能放任杜午和晋连城离开。
杜午甚至想过用毒,但可惜他毒术再厉害,先前在东阳国一番折腾之下,身上已经没有毒物可用了,而他在不自由的情况下,没有制毒的原材料,一切都是空谈。
这对师徒事实上是被胁迫着进的神医门,而来到神医门之后,他们就想到,或许要葬身于此了。
他们当然不甘心,但彻夜未眠,却也没有想出什么脱身的好办法,只能接下来走一步算一步了。
来到神医门的第二天,南宫俪派人来请杜午和晋连城去了神医门的八角堂。
八角堂是神医门专门用来会客的地方,因房顶有八个飞起的檐角而得名。
杜午和晋连城还穿着他们来时穿的衣服,被人带着进了八角堂,见到了当今神医门之主南宫俪,而值得一提的是,南宫俪身旁还坐着一个妙龄少女,便是南宫俪的女儿南宫晚。
南宫俪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南宫晚当神医门的少主,所以这次会客带上了南宫晚,以示重视。
南宫俪依旧是一身华丽的衣裙,彰显着她在神医门至高无上的身份。而南宫晚显然精心打扮过,她那张依旧有几分苍白柔弱的脸,看起来我见犹怜。
虽说先前去天厉国耒阳城求医,最终得到了一个好的结果,但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南宫晚只是有了抵御阳光侵害的药物而已,她的身体并没有真正变得健康,不过比起过去要好多了,至少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出现在外面。
晋连城看到南宫晚的时候,南宫晚也看到了晋连城。
四目相对,晋连城微笑点头致意,而南宫晚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脸上飘上了一朵红霞,睫毛微颤,垂眸端起了茶杯。
南宫晚觉得自己以前真是傻,觉得覃樾长得最好看,觉得覃樾武功最高,觉得覃樾最聪明,觉得覃樾好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觉得如果不能嫁给覃樾的话,人生都没有意义了……
如今,南宫晚觉得,覃樾根本不算什么,他的容貌不是最出色的,实力也不是最强的,从身份来讲,覃樾只是神医门的一个弟子而已,没有南宫俪的看重,他什么都不是。所以,南宫晚深以为,覃樾根本就配不上她,她以前只是见过的男人太少,一时被覃樾迷了心而已。如今,覃樾对她来说不值一提了。
在见到晋连城之前,南宫晚就听说过他的很多事情,所以南宫晚知道,晋连城是天下四公子之一,容貌出众,文武双全,妖孽风流,并且晋连城的身份还是东阳国尊贵的皇子,只是一时落难了而已。
第一次见面,晋连城的容貌让南宫晚惊艳,而晋连城和覃樾截然不同的气质也让南宫晚有些着迷。覃樾在南宫晚面前向来很冷漠,晋连城看着南宫晚的眼神则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还有他骨子的一丝邪肆不羁,让南宫晚瞬间心跳加快。
不过这都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齐郢注意到了,齐骜注意到了,鬼医注意到了,杜午当然不会忽略,但唯独南宫俪为了摆架子,正在慢条斯理地低头品茶,看都没看杜午和晋连城一眼,自然也忽略了她的宝贝女儿春心萌动的样子……
“参见南宫门主。”杜午和晋连城师徒把姿态放得很低,一来就对南宫俪行礼。
“不敢当呢。”南宫俪放下手中的茶杯,涂着艳红蔻丹的手保养极好,而她终于抬头看向了杜午和晋连城。
“南宫门主,以前的事情,老夫在这里向南宫门主赔罪。如今毒宗已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仅剩下我师徒二人,希望南宫门主可以高抬贵手,不要再介怀。”杜午低头沉声说。他是个很能隐忍的人,有时候很傲,但该低头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两位先坐吧,倒显得本尊怠慢了。”南宫俪轻笑了一声,根本没接杜午的话茬。
齐氏父子也是第一次见到南宫俪这个当今神医门之主,目前尚未开始真正的交谈。而南宫俪给他们父子的印象并没有他们预想中的好。齐氏父子并不是看不起女人,神医门在南宫俪之前,也有女人掌权的先例。只是南宫俪这个人实力如何暂且不论,一举一动都透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让齐氏父子感觉有些不舒服。
齐氏父子并不是求上神医门的,而是被请来的,碧血山庄的地位也并不比神医门低,合作还没开始谈,南宫俪先摆起了架子,她的样子,可以说是很做作了。
而南宫俪对待杜午和晋连城傲慢的态度,让齐氏父子也并不认同。他们能猜到南宫俪请杜午和晋连城来神医门是别有居心,南宫俪想要晋连城体内的还生蛊,完全可以直接对晋连城动手,那样倒是显得大气了,没有必要像如今这样,一面用贵客礼仪招待杜午和晋连城,真正见到的时候又刻意让那对师徒难堪。
杜午和晋连城在末位坐了下来,显得很是低调。他们的隐忍倒是让齐郢有些刮目相看,心里再次觉得,这对师徒只要不死,早晚会有翻身的时候。
齐氏父子知道,有外人在,南宫俪不会在这里直接开始谈合作的事情,应该只是为了给他们接风洗尘而已,所以他们也很少开口。
不过鬼医显然并不打算掩饰他来神医门的目的,在座的除了南宫俪和南宫晚母女之外,原本也都是知情的,所以鬼医便在这场小宴上面直说了。
“南宫门主,在下此来,有一事相求。”鬼医拱手,对着南宫俪十分客气地说。
“哦?”南宫俪微微一笑,“鬼医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如果本尊帮得上忙,会尽力的。”
“那在下就直说了。”鬼医看着南宫俪神色认真地问道,“不知南宫门主可否告知在下,慕容恕的下落。”
南宫俪眼底闪过一丝异色,显然有些惊讶:“鬼医为何认为本尊会知道慕容恕的下落?”
上次听到慕容恕的名字,还是那段时间神兵门殷氏后人暴露,南宫俪让覃樾去明月国寻找神兵令的时候。一开始殷沁谎称神兵令是被高手盗走了,并且慕容恕和那个盗走神兵令的高手是一伙的,这种说法唯一的可信度在于,曾经慕容恕举办过的拍卖大会上面,有十件来历成谜的神兵门武器。
只是后来,随着殷氏一族成为众矢之的,然后走上灭亡,如今天下人所知的神兵令在明月国摄政王明腾手里,明腾迄今为止没有找到神兵令中藏着的宝藏,却因此惹来了一身大麻烦,据说很多江湖高手都汇聚到了明月城,监视着明腾的一举一动。
不过南宫俪知道,明腾拿到的那枚神兵令是假的,因为覃樾亲口说,那是他伪造的。而南宫俪当时也拿到了一枚神兵令,后来弄成灰也没有发现藏宝图,因为那枚也是假的。至于真的神兵令到底在哪里,倒是一时不了了之了。
从鬼医口中再次听到慕容恕的名字,南宫俪意外的同时,也在想鬼医是不是为了寻找神兵令,才要找慕容恕。话说她其实也很想知道,慕容恕到底在哪里。
对于南宫俪的反问,鬼医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看向了杜午和晋连城。
晋连城会意,神色平静地看着南宫俪说:“南宫门主,在下就直言了。当初无双城应家还不是殷家的时候,家师曾经抓到过慕容恕的妹妹,取其心头血养蛊,在无双城找到了慕容恕,并将其擒住。只是半路慕容恕被高手所救,等家师没过多久再用血踪蛊寻找慕容恕的踪迹的时候,发现血踪蛊对慕容恕失效了。”
“有人解了慕容恕的血踪蛊。”南宫晚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南宫小姐很聪明。”晋连城看着南宫晚微微点头,南宫晚眼底闪过一丝喜色,不过南宫俪这会儿正在思考晋连城提供的信息,并没有注意南宫晚。
“家师认为,普天之下,能懂得解蛊之术的人,想必就是神医门的弟子了。”晋连城看着南宫俪说,“所以由此推断,慕容恕应该和神医门关系匪浅。”
南宫俪目光幽深地看了晋连城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本尊相信晋公子所言属实,晋公子的推断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本尊可以发誓,慕容恕和神医门没有任何关系。天下之大,奇人异士多的是,晋公子认为毒宗和神医门之外,便无人懂得蛊术,这一点,本尊并不认同。”
晋连城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一道幽光:“南宫门主,还有一点,当时无双城应家正好多了一位高手秦公子,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那位秦公子,便是南宫门主的高徒覃樾。”
这件事,也是杜午在离开元方城之后才想起来的,因为杜午总觉得那个突然离开的覃樾很不对劲,似乎在覃樾去剿灭毒宗之前,他们就打过交道。后来,杜午便想到了无双城的事情。
南宫俪呵呵一笑:“没错,神医门和神兵门素来渊源颇深,本尊派覃樾前去,是为了协助殷家,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晋公子暗示本尊,为慕容恕解蛊的人就是覃樾?本尊对此很意外,但也不否认这样的巧合或许就是事实。”
鬼医神色一喜:“南宫门主这样说的话,想来覃公子定然是认识慕容恕的,并且关系不浅,在下冒昧请覃公子出来一见。请南宫门主放心,在下只是为了寻找一位故人,没有其他的目的。”
南宫俪闻言,微微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鬼医的请求,本尊只能说声很遗憾了。想必诸位从晋公子的话里面也听出来了,那个覃樾,背着本尊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虽然本尊也是才知道覃樾竟然暗地里和慕容恕有勾结,并且放走了慕容恕,但如今想要找覃樾对质已经晚了。先前本尊发现了覃樾对神医门所做的其他不利之事,已经以叛徒之罪,将覃樾扔进了神医门的万毒窟之中,这会儿,他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听到南宫俪的话,晋连城神色莫名地低头端起了茶杯,而鬼医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南宫门主,当真是覃樾背着南宫门主和慕容恕有私交?神医门其他人都不知道慕容恕的下落吗?”
南宫俪看了鬼医一眼:“鬼医是在质疑本尊吗?”
“不敢。”鬼医微微垂眸。但他心里总感觉南宫俪没有说实话,因为南宫俪听闻覃樾和慕容恕有关系,脸上的惊讶不是装的,但之后她的神态和话语,却显得太过刻意了。
只一点,南宫俪说覃樾死了,再也不可能通过覃樾寻找慕容恕了,鬼医并没有从南宫俪眼中看到真正的遗憾。这不正常,连鬼医都知道,慕容恕和神兵门有关系,自称和神兵门渊源颇深的神医门门主南宫俪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诸位,如果本尊早就知道覃樾和慕容恕背地里有勾结,覃樾早就不在人世了。”南宫俪眼底闪过一丝冷厉。
鬼医很失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碧血山庄的齐氏父子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说这里面看似没有他们什么事,但关涉到神兵门,他们也不会无动于衷。碧血山庄倒是没有找过神兵令,如今也没打算找神兵令,但他们依旧关心神兵门的事情。
碧血山庄百年前和神兵门关系也不浅,碧血山庄的这对父子知道神兵门最后活下来的不仅有殷氏一族,还有苍氏一族。殷氏一族后人昙花一现之后很快走向了灭亡,但苍氏一族的后人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慕容恕会不会是寻找神兵门苍氏一族的线索,他们对此有所怀疑,不过并不确定。
但齐郢认为,覃樾背叛神医门是真,南宫俪对覃樾所做的某些事情不知情也是真,但覃樾现在是不是真的死了,齐郢倒觉得未必。
覃樾当时突然从元方城失踪,神医门四长老的说法是南宫俪急召,而当天夜里齐郢一行也离开了元方城,朝着神医门而来,所以他们到达神医门的时间差,最多不会超过两天。就算覃樾真是叛徒,就算南宫俪真的要处死他,也不至于这么快,一两天的时间,都不够严刑拷打的。
在座的人,对于南宫俪的说辞信了几分,就不得而知了。而这场接风洗尘的宴会,没过多久,就因为南宫晚突然开口说身体不适,南宫俪带她离开宣告结束。
南宫俪给南宫晚打的那个眼色,齐郢并没有忽略,这更让他觉得,南宫俪说话多有不尽不实之处,尤其是关于覃樾的死活。
前来做客的人都被神医门的四长老南宫骆带着前去参观神医门了,包括杜午和晋连城在内。
与此同时,南宫俪和南宫晚母女回到了专属于她们的湖心小筑上面,南宫俪带着南宫晚进了她的书房密室。
覃樾还是南宫俪昨日离开时候的样子,安静地坐在密室之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面,神色平静地看着南宫俪和南宫晚母女,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饿了。”
南宫俪冷哼了一声:“覃樾,不要再跟本尊玩这样的把戏!”
覃樾很淡定:“我想吃饭,这里面能有什么把戏?我接下来还有八十天可以活,我这人天生体质特殊,吃不饱的话内力也会下降,到时候影响噬功蛊的话就不好了,师尊说呢?”
“住口!”南宫俪看着覃樾目光幽寒地说,“本尊不会让你饿死的!现在本尊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最好如实回答,否则本尊接下来定让你生不如死!”
覃樾突然笑了:“师尊,弟子昨夜彻夜难眠,一直在思考,弟子对于师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但始终没有想到。不过现在看来,师尊先发现了弟子的价值,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什么时候和慕容恕勾结在一起的?”南宫俪看着覃樾厉声问。
覃樾笑着摇头:“师尊,我认识慕容恕?我自己怎么不知道?师尊怕不是又被谁给骗了吧?”
“少装傻!”南宫俪话落,抬手狠狠地抽了覃樾一巴掌,覃樾直接被南宫俪打到了地上,嘴角溢血。他的内力被封了,还被下了强效的软筋散,虽然他知道怎么解毒,可惜身上没有可用的原材料,根本做不出解药来。换句话说,覃樾现在处于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宰割的境地,就连南宫晚都能轻易杀了他。
“覃樾,当初本尊派你去明月国无双城,你都背着本尊做了什么?”南宫俪看着覃樾厉声说,“真正的神兵令,是不是就在你手里?立刻交出来,否则休怪本尊对你不客气!”
“说得好像师尊现在对我很客气一样。”覃樾吃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缓缓地抬手,擦掉嘴角的一丝血迹,抬头看着南宫俪神色平静地说,“既然被师尊发现了,我也不想狡辩。但我许久未曾进食,现在感觉头脑昏沉,没有办法思考。如果师尊能够赏赐一顿丰盛的饭菜的话,或许我可以想起些什么。”
“哼!”南宫俪冷笑,“很好!你要再不承认,本尊少不得要对你大刑伺候了!想吃饭?可以!你等着!”
南宫俪话落就带着南宫晚出去了,吩咐下人立即去白老头那里,让白老头给覃樾准备一顿上好的饭菜,尽快拿过来。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覃樾就盘膝坐在南宫俪书房密室的地上,开始享用大餐了,里面当然少不了有他最爱的大鸡腿。
南宫俪也没有闲心看着覃樾吃饭,亲自把饭菜送进来,扔下一句给覃樾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出去了。
“大鸡腿,果然还是我的,真心希望萧星寒现在又冷又饿还没饭吃,不然我还真是不高兴呢。”覃樾幽幽地啃着鸡腿说。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俪准时出现,就看到送来的所有饭菜都被覃樾吃得干干净净,覃樾还把空了的碗碟放回了食盒里面。
“师尊,弟子一不小心吃多了,想喝一杯白老头做的消食汤。”覃樾看着南宫俪说。
南宫俪面色一沉:“不要得寸进尺!”
“师尊,弟子又跑不了,一碗汤而已,师尊不会这么小气吧?等弟子吃好了,再跟师尊好好聊聊,弟子想跟师尊做个交易,想必师尊不会拒绝的。”覃樾神色平静地看着南宫俪说。
这样的覃樾,倒是让南宫俪觉得很正常,因为他一直都这么冷静理智,到这个时候一副既然被发现了,就要给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样子,正是他本来的性格。
于是,南宫俪果真提着那个食盒送了出去,让人再去白老头那里跑一趟,拿一碗消食汤过来。南宫俪自己平时的吃食也是白老头准备的,白老头做的消食汤的确是一绝。
被南宫俪安排来回给覃樾取饭菜的侍女提着那个食盒送回了白老头那里,扔在白老头面前,看着他颐指气使地说:“立刻准备一碗消食汤,尊主要!”
“是是是!”白老头点头哈腰地说着,对着外面吆喝了一声,“翠花,快把洗好的菜拿进来!”
“哎!”小翠花端着一盆菜进来了,一直低着头,没让那个侍女看到她哭肿的眼睛,因为她真的觉得她家大师兄已经死了,呜呜呜……
南宫俪的侍女看着小翠花冷哼了一声:“丑八怪!”话落走到了外面去等。
白老头接过小翠花手里的盆子,对着小翠花摇了摇头,指了指侍女刚刚扔下的食盒,让她去收拾一下。白老头已经尽力在打听了,还不能让人发现,但始终没有覃樾的任何消息。
小翠花默默地打开了食盒,开始洗碗。只是当她把最后一层食盒打开,拿出里面最大的一个盘子的时候,眼睛猛然瞪大了,看着食盒底层上面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跑”,旁边还刻了一个形状扭曲的大鸡腿图案……
小翠花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那根本不是覃樾的字迹,而是覃樾在刻意模仿小翠花的字迹,因为小翠花写字很难看,而大鸡腿的图案,就是他们之间的暗号。以前小翠花偷偷给覃樾送吃的,覃樾不在房间的话,小翠花会放下吃食,然后用炭笔给覃樾留信,不管写了什么,旁边都会画上一只扭曲的大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