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竟然这么不怕死,眼看马车就要逼近少年,及时的勒住了缰绳。
骏马嘶鸣,扬起前蹄险险后退了几步的距离。
陆修文吓得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冷汗,突然想到摔倒的林妙,赶紧转身去查看。
马车帘子掀开,一名看模样十六岁上下,月白衣裳的清俊少年郎蹙眉看向二人。
赶车的人跳下马车,拱手道:“四公子,前面有人挡路。”
少年低声斥责:“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注意些,万一真伤了人,我看你怎么交代。”
赶车人羞愧的埋低头,不敢辩驳。
少年从车里拿了一瓶药,跳下马车,走到陆修文和林妙面前。
林妙刚站起身,手上血水混着泥土,疼的手指发抖,轻轻吹着,试图缓解疼痛。
少年把雪白的药瓶递到她眼前,语气温和却也客气:“这是上等的玉露膏,你拿去用。”
陆修文没好气道:“多谢,不用了。”
拉住一直低头对着伤口吹气的林妙,转身欲走。
少年道:“是我的人鲁莽了,我在这里替他赔不是。”
陆修文微愣,觉着这人言谈举止不像一般人,心里的气也消了些,遂转过身,伸出手:“药给我吧!”
少年松了口气,把药递给他。
林妙手上疼痛稍稍缓解,这才抬头看眼前的少年,那一瞬间,才知道什么叫惊艳。
这大概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剑眉星目,资质风流,五官硬朗中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温软柔和。那双眼,是真的会说话,似笑非笑,幽潭一般。
不过,终归是素不相识的人,她很快恢复平常的表情,抿嘴摇头。
少年又从袖子里掏出几两碎银递给她:“这个拿着,去看大夫吧!”
林妙看了眼,摇头。
陆修文道:“我爹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既然你已经给了药,妙儿的伤也无大碍,银子我们断不能收。”
说完,揖了揖,带着林妙下坡去找牛,准备回去。
少年赞许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湮没在暮色里,问身后的赶车人:“你觉得,这两个孩子怎么样?”
赶车人茫然:“小的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乡下地方,能有这样的品行,实在难得。”
少年感慨几句,转身上车:“走吧!”
赶车人点头,跳上马车,继续赶路。
这么一折腾,林妙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透了。
崔氏坐在门口筛豆子,瞧见她一身脏兮兮的,没好气道:“吃个饭左等右等不见人,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林妙抿嘴,走进堂屋一看,桌上已经没了饭菜,眼神黯淡了一下,去房间里找换洗衣裳。
林青坐在床沿,一双脚摇摇晃晃的,看到她进来,赶紧跳下床去关门。
林妙找到了衣裳,扭头疑惑的看着他。
林青神秘兮兮的从床头掏出一个纸包,递给她:“给你的。”
林妙打开一看,竟是一个白花花的大馒头,不由吃惊,比划着问:“哪来的?”
“爹给我的,叫我给你留着。”
林妙心里感动,忙把馒头掰成两半,要分给他。
林青急忙拦住:“我跟小妹都吃过了,这就是给你留的。”
林妙欣慰一笑,问起:“小妹又去哪了?”
“吃饱了饭,爷爷带她出去走一会儿。”
林妙坐下啃馒头,又问:“二叔来过没?”
“来过了,我在门外听着呢,说是给咱爹赔不是。姊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二叔会突然过来赔不是?”
林妙叹息,摸了摸他的头,打手语:“说来话长,你去问修文哥。”
林青叹气:“就知道你懒得跟我比划,改明儿我自己去问修文哥。”
林妙笑,低头吃馒头。这年头,乡下地方如果能经常吃上白花花的馒头,都算是生活条件好的。一般人家,都是麸子和白面混合在一起吃,好节约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