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身一跃,跳下虎背,冰冷的脸上一丝动容,刚要上前,“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彼岸召唤师,就是苏凝蔓!你为什么隐瞒自己的身份?”
“太子殿下,从今以后东陵国已经没有苏凝蔓这个人。”苏凝蔓冷声说道。
“没有苏凝蔓这个人,那我叫你彼岸……行吗?”眉宇微皱,他灼灼地盯着她挺直的后背,眼里有过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彼岸?彼岸花,黄泉路,花开叶落不同驻……太子殿下,我是不详的人,你还是回去吧!”垂在衣袖下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苏凝蔓淡淡地道,说完便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
见她不愿看自己,还亦然离去,萧亦的心突然慌了。
“去哪儿都好,卡莫大陆,四分为国,未必只有帝陵才有我的容身之地。”
“不走不行吗?”
苏凝蔓慢慢转过身,冲他勾唇一笑,笑容如花绽放,却有些苍白无力:“太子殿下以为,我还能在帝陵待得下去吗?”
嘴上是那么说,但心里却没那么想。对于萧亦,萧芸芸,郁子哲他们,苏凝蔓除了抱歉,还是抱歉!
可如今,她已经不能再留在东陵国,一切的一切,也该做个了断了。
“为什么?”他问,带着满满的不甘心。
“因为,我不想和你成为敌人!萧亦,你是一个好人,你帮我过,不管是苏凝蔓还是彼岸,我都很感激你!可是,我没办法面对你们,更没办法当凤家的事儿没发生过……”
“就为了你娘和凤大将军的死?可你不已经杀了赵国公一家,报仇雪恨了吗?”萧亦看着她,在那张俊逸的脸上,冷冽的眸子中,爱殇无痕。
“有用吗?大仇得报,凤家的人就能活过来吗?不管是太后还是你父皇,我都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可是我不能……因为他们也是可怜之人。”手腕一翻,鸾剑相指,哽咽的声音,接着又道:“所以,请你别再逼我。”
逼?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逼她!
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鸾剑,赤冰虎感觉到杀气,冲着苏凝蔓一声低吼。却在感觉到自己召唤者情绪的低沉时,不安的朝萧亦看了一眼。
眼眶有些湿润,向来坚强,心性冷傲的萧亦,突然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目光悠悠,落在苏凝蔓那张淡漠的脸上,带着不舍,带着眷念……
此时的萧亦才明白,不管是苏凝蔓还是那个叫彼岸的神秘召唤师,她已经不知不觉走进了自己心里。
可如今的她,痛恨皇室的人,一心只想逃离,又怎么会懂他的心思。
然,两世为人,苏凝蔓又岂会不知萧亦对自己的心思。几次出手相救,赠药,还有那次在黑炎山他不顾自己安危,都让她清楚的感觉到萧亦对她有那方面的情感。
但,相逢陌路,人生却不能只若初见。
她是凤家人,却不想走凤家人的老路……不想和皇室中人,再沾上关系。
“那这次离开,你还会回来吗?”沉默了许久,萧亦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凝滞的气氛。
苏凝蔓见他一脸暗殇,却已释怀,便收起鸾剑:“未来的事儿,谁都说不清楚,但我希望,我不再回来。”
萧亦淡淡一笑,知道说什么都是惘然,跃上赤冰虎准备离去,不想苏凝蔓却突然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
萧亦回头,一脸痛苦的看着她,却努力冲她扬起一抹笑,问:“怎么?”
苏凝蔓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哽咽,冲他抱了抱拳:“太子殿下珍重!还有,如果可以,请代我向公主和六壬家族的子哲少爷,说声对不起。”
萧亦没有说话,御着赤冰虎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晨雾渐散,细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雾,想要穿过树荫。不想落下的,只是一地凄凉。
有风吹来,带着一丝微凉,苏凝蔓拂了拂肩,这才转身朝着嗔魔刚刚离去的方向而去。
山水云涧,有一瀑布,飞流直下,晨雾袅绕,美若仙境,琴声悠悠,绕过苍翠,滑如流水,徘徊在凛冽的寒风中,在水流中一圈圈荡开。
恍惚中,苏凝蔓看到在瀑布旁不远的青石上,有一红衣,似仙似妖的男子……
琴声未停,只是弹琴的男子却抬头看她,问:“在想什么?”
“一个故人。”苏凝蔓将脸别开,似不像对方看穿自己的心思。
“镜若水月不染尘,风乱琴声心如焚。飘零梦兮,不解旧痕,故人只能是路人。”
他低沉的声音,伴着他的琴声,徐徐传来,在苏凝蔓平静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
苏凝蔓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脑海中闪现的,却是那一夜琴瑟和鸣,还有三月节那晚,他们一起坐在东陵国最高的屋顶上,看万家灯火,一盏盏孔明灯慢慢飞向夜空的情形。
“我不懂你话里的意思。”故人只能是路人,嗔魔的话让苏凝蔓有些不解。
一曲奏完,他欣然起身,眸光淡淡,在那张俊逸的脸上,习以为常的冷漠,朝她走来,他说:
“慕容凌本是天启皇帝和萧贵妃所生,他自小聪明,战乱时节,天下初定,因被派遣到东陵国做质子,才被册封为王爷。一个前,天启皇帝驾崩,天启太子慕容坤顺理成章继位新主。不过,那慕容坤继位以来,沉迷酒色,不理朝政,群臣怨声载道,后来以大司马魏忠为首,提议将遣送到东陵国作为质子的慕容凌接回。”
苏凝蔓一怔,没有说话。
嗔魔将她的神色收揽眼底,冷眼眯起,又道:“慕容凌身份复杂,还和地狱门的人有关。不管你和他之间的情谊如何,你只能将他当做路人,懂吗?”
权势纷争,若是再为一个慕容凌卷进去,一切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