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剖的话,是不是侧切比较好啊。
所以说,洛九江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早在少年时代,他就已经得出一个结论:深雪花不能瞎吃,谁吃谁惨。
阴半死在两个念头间来回不定地摇摆,他微皱眉头,左手手指轻轻搭在洛九江丹田,灵气再一次如丝如缕地探查了一番。
洛九江的神识只在刚刚稍稍露头,现在又一次沉进他的丹田里,与那团生气勃勃的什么东西混作一体。
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洛九江的神识不再是被刻意隐藏压抑着的。
他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阴半死不无遗憾地想: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也不用着急剖啊。
算了,不剖了,免得杀鸡取卵……啊,不是,免得一尸两命。
阴半死将自己的银针和小刀在药囊里收起,招手拉过来一个凳子在洛九江身旁坐下,一边看护着洛九江的情况,一边按着他的手腕诊脉。
大概切脉切了有几百次,只差把洛九江皮肤磨秃之前,阴半死才不得不放弃——看起来是真的诊不出喜脉。
他本是世间难求的神医,但毕竟此前修为不算特高超,直到获赠了来自公仪先生的道源后,他才新结了元婴,因此对神识发生意外情况并无太多的经验。
所以面对昏迷不醒的洛九江,他也只有聊胜于无地疏通着对方新生成的经脉,希望能通过经脉直抵丹田,以此提醒洛九江的神识。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寒千岭才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他抿紧嘴唇不言不语,双眼里布满着细细的红血丝。
他走到洛九江的榻前,手指微微一动,像是想要触碰洛九江的脸颊又不敢。
服用了深雪花药丹的阴半死心平气和,甚至不太理解一个时辰前的自己怎么会为了隐藏秘密就把寒千岭支出去。
他放弃了一直以来在寒千岭面前的某种高冷和矜持,主动对着寒千岭开口道:“九江的神识没有遗落,正藏在他的丹田里。”
寒千岭闻言先是松了口气,又随之一愣。他好歹也是个修士,基本常识是有的,神识本应在泥丸宫安顿,怎么现在跑进丹田了?
想到这里,寒千岭的语气有点发涩:“怎么回事?”
阴半死的心境已经因为深雪花变得非常祥和。
他如此冷静、如此镇定,用毫不打颤的声音和解释道:“据我猜测……九江可能是在安胎。”
他往常的音调一向沙哑飘忽,自带一种脾气不好的装神弄鬼感。然而吃了深雪花后声音却变得中气十足,铿锵有力,一听就非常具有可信性!
寒千岭:“……”
寒千岭:“!!!”
寒千岭:“???”
苍天可鉴,厚土为证,他决不是那种殴打大夫,制造医闹的龙,这可是大夫治着治着就自己发疯了!不干他的事!
寒千岭两眼不自觉地睁大了一些,他猛地倒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不可能,我们在元婴之前根本没有……何况我们近期也没有……”
阴半死听出来了,原来症结是在眼前这位举世无双的神奇物种身上。
他想了想,又回身从药匣里取出了一个和先前一模一样的深雪丹药瓶,用从没有过的口气友善地跟寒千岭建议:“要不然你先吃了这个。”
一旦习惯了他平时半死不活的口吻,再听他的友好语气,简直让人怀疑药里有毒。
寒千岭深吸了口气,谨慎地接过药瓶,凑到自己鼻端一嗅,从那熟悉的芬芳花香中辨认出了药丸的主材料。
“这个对我没用。”他简短地解释道。
阴半死拿深雪花入药前,必然对材料做过基本的处理。而寒千岭是可以空口干嚼七朵深雪花的狠人,因此这一瓶药丸子对他来说什么事都不当。
不过看到这瓶药,他倒是明白怎么这位阴峰主状态这样不对了。
阴半死看他执意不吃,也就从善如流地重新把自己的药瓶子拿了回去。
只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那充满了探索和求知欲的目光,不知为何就看得寒千岭背后有点发毛。
按照阴半死的指点,寒千岭将掌心平平按在洛九江丹田上,放出自己的神识和灵力混合在一起,一同去试探洛九江丹田中的神识。
他也像阴半死那样辨认出了那个仿佛生命一样的光团,但由于传承记忆的缘故,他总觉得这枚光团的气息让他有点熟悉。
当他的神识和光团边缘相触的那一刻,寒千岭竟隔着一层浓薄不一的雾气,看清楚了玲珑的山脉、大片的荒原,还有共同延展到不仅远方的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