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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灵霜完全没想到天魔与师尊还有这样一段渊源,他心中却对大师兄说的“从此与师尊师叔形同陌路”起了疑惑,那天魔姜若篱若是真与师尊形同陌路,那又怎么会顾忌师尊见不见她?
  他感觉事情没有大师兄说得那么简单,但也心知大师兄既然不肯细说,那肯定是长辈们不愿意提起的旧事,于是闭口不提。
  “原来如此,幸好她还念着点同门之情……”曲灵霜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后怕不已。
  现下萧琴楚法力尽失,又身受重伤,曲灵霜维持结界后还剩一些法力,当即运气用妙手丹心为萧琴楚疗伤。
  一个时辰后,萧琴楚原本苍白的面色才有了点血色,曲灵霜又帮他把身上的伤都处理好,认真地看着萧琴楚道:“师兄,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世?”
  萧琴楚正闭眼慢慢运丹恢复法力,听到曲灵霜这么问,当即睁开眼看着曲灵霜,“怎么想起来问这个?还有你这哪里来的这么多法力?”
  曲灵霜便将他下界来发生的事简单向萧琴楚阐述了一遍。
  “你竟遇到了火冥珠?”萧琴楚略带焦急地问:“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说着就要探查他的身体。
  曲灵霜将那只抵至自己额头的修长手指拿下来,略带苦涩地道:“他能对我怎么样?我又不是女子……”
  “六师弟!”萧琴楚白了他一眼。
  曲灵霜当即正色道:“他没有伤害我,只是探测了到我体内有……有颗类似元神丹的肉瘤。”曲灵霜只挑着重点和自己想要弄明白的线索说,然后注意到大师兄脸上阵阵发白。
  “他有没有说你体内的肉瘤是什么?”大师兄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没有,他说这肉瘤像是从小长在我体内,但却是死的。大师兄,你说好笑不好笑,他竟然疑我是水冥珠。”曲灵霜尽量用轻松的口吻笑着说道。
  “……无稽之谈!你是曲观主在观门外拾到的,你是人,怎么可能是水冥珠!”大师兄重重吸了口气,捏着曲灵霜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道。
  说完后思考了一下问道,“你身上突然法力大涨,是不是他送你的?”
  曲灵霜点点头。
  “师弟,这火冥珠接近你目的不明,但他毕竟是要成为冥王行末日之罚的,你……”萧琴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以后还是离他远点吧!”
  “是,师兄。”曲灵霜不知怎么想起薛寻芳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心里居然有点酸楚。忽听得萧琴楚轻咳了一声,才想起正事:“师兄,你是追击腐尸蚁妖至此的吗?怎么伤成这样?”
  萧琴楚平静了下,缓缓道:“我下界除蚁妖,先到蚁害最重的水阳城,城中尽是飞天蚁,百姓有能力的已经全都逃出城了,剩下的都是中了蚁毒的人。我将城中的飞天蚁尽数灭掉,消耗了太多法力。”
  “我正要出城灭其它地方的蚁妖时,遇到了孔怀袖。就是刚才在竹幽林出手偷袭之人。孔怀袖虽为妖族,却是天魔的弟子,以腐尸蚁之身修炼成人形,此妖甚为歹毒,城中中毒未亡之人尽数被他或吞食或腐蚀掉。我于打斗中将他重伤,谁知他竟还能逃走,于是我就追寻它的下落而去。路上遇到你姐姐如眉,她得知水阳城蚁妖为患,赶来除妖。我见她在此,便拜托她将剩下的蚁妖除掉,专心追击孔怀袖,一路追他进入竹幽海,遇到天魔……”萧琴楚道。
  “那天魔竟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你下毒手?”曲灵霜见萧琴楚伤得如此重,气愤地道。
  “天魔性格偏激,她不知道孔怀袖为祸人间,以为我欺她徒弟,才出手伤我。待我将原委告知,她自知理亏,才决定将我放走。”
  后来的事,曲灵霜也都知道了。
  “我姐姐也来了?”曲灵霜心中一动,既然姐姐来了,那么水阳城外的蚁妖便不足为虑了。
  “大师兄,我遇到的那只巨型腐尸蚁会不会就是孔怀袖的真身?”曲灵霜问道。
  “是他,想来他是调虎离山,将我引至竹幽海被天魔擒住,而他自己却又返回水阳城养伤,刚好被你撞见。”萧琴楚道。
  “既然天魔可以擒住师兄,为什么孔怀袖还要返回水阳城养伤?在竹幽海不是更安全?”曲灵霜疑惑道。
  “那孔怀袖是背着天魔在水阳城犯事,怕是不敢让天魔知晓。却又无法从我剑下顺利脱身,只好将我引至竹幽海困住,然后回到水阳城。”萧琴楚道。
  “还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那腐尸蚁毒液瞬间可将血肉腐化,为什么我掉进去了还没事?”曲灵霜想起薛寻芳的手瞬间化为白骨就一阵心悸。
  “我……我也不知。”萧琴楚目光闪烁,迟疑了一下,“我中了天魔灭,现下我才渐渐恢复法力,先回天墟宫向师尊禀明此事,你去将七师弟接上再一起回去。你现下法力不多了,遇到危险切记不可莽撞。”萧琴楚吩咐完,起身御起天阙剑,飘然而去。
  目送萧琴楚御剑离去,曲灵霜心中疑惑不已:“大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谈到这个话题就像是在逃避一般?”
  他心中疑惑却也无法直接逼问萧琴楚,当即动身前往相陆国凌王府。
  魔位于竹幽海内深处,天魔姜若篱的居所却不在繁华的魔都,而是在魔都东边一座山上,一座名叫“子归”的幽深竹楼。没有多余的华贵装饰,每一处精心设计的细节都透着精巧高雅,彰显主人的品味非凡。
  子归没有重兵把守,只在竹幽海内设一道更为高深的保护结界,魔界实力最强的四大护法居所环卫子归,姜若篱本身更是修为惊人,只要不是存心找死的修真人士,都不敢轻入那座看似简单的竹楼。
  此刻,主楼内大厅传来姜若篱呵斥人的声音:“孔怀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我灭了水阳城一城的人!”
  “师尊,弟子有错,是那城主先带人将飞天蚁巢穴烧毁,我不过是帮着飞天蚁报仇而已!”孔怀袖正跪在姜若篱跟前,腹部缠着绷带,面色苍白,伤得很重。
  “哼,你一向和飞天蚁不合,这次却为什么要替他出头?”姜若篱看着他摇摇欲坠却跪得虔诚无比,心下不忍,嘴上却步步紧逼,“此次若不是你还算聪明,知道把萧琴楚引到竹幽海,我看你就要命丧他手!”
  “却非弟子为飞天蚁出头,而是水阳城城主欺人太甚!他灭了飞天蚁巢穴,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孔怀袖低头道,“此次弟子实在没办法了,那萧琴楚被飞天蚁群消耗掉那么多法力,竟然还能将我重伤,要不然弟子绝对不敢打扰师尊清修!”
  “哼,修为如此不济还要强出头,你和飞天蚁,两个废物!若是我不在,我看不用等天界的人大举来犯,只需要两个小辈就能把这竹幽海灭了!”姜若篱一脸寒霜,将手上的杯子“啪”捏碎了。
  “师弟真是教得好弟子,萧琴楚一人之力灭了水阳城飞天蚁群,一出手就将我弟子打成重伤。若不是因此耗费太多法力,怎会如此被我轻易所伤。若他全力一战,只怕我也不一定能轻言胜之。”姜若篱心道。
  姜若篱叹了口气看看跪在地上的孔怀袖,失望不已:“而我姜若篱的弟子,在萧琴楚的剑下,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姜若篱看了一眼孔怀袖,伤神不已。
  “师尊,都怪弟子无用,但您千万别动怒伤神,您修炼天魔引忌动怒……”孔怀袖双膝跪地往姜若篱跟前爬去,不停地向姜若篱磕头,希望以此来让姜若篱气消一点。
  “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着吧,你暂时不要出竹幽海了。”姜若见他如此,又叹了一声道。
  “是,多谢师尊记挂,弟子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不过弟子有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萧琴楚提到仙天师,师尊您……您像是对他有所忌讳?”孔怀袖终于问出了自己心中藏了好久的疑问。
  “这不是你该问的!”姜若篱拂袖怒道。
  “是,弟子僭越了!”孔怀袖惶恐道,“师尊您放心,弟子一定会勤加修炼,日后一定为您除掉仙天师!”
  “住口!”姜若篱打断他,“你记住,不论你日后修为如何,你要是胆敢伤害仙天师,我们师徒情分就到此结束,你就滚回妖王孔墨尘身边去!”
  “师尊!”孔怀袖疑惑又惊恐地道,“仙天师究竟与您有什么渊源,您竟然为了他……要将徒儿赶回妖界?”
  “他是我这辈子最恨之人!”姜若篱双眼充满悲伤,缓缓道。
  孔怀袖低头,跪送姜若篱远去,心里又惊又恐,他这辈子最敬重、最珍爱的师尊,竟然为了一个天界之人想要把他赶回妖界,而师尊似乎对这个人还有复杂的感情。
  孔怀袖乃妖王孔墨尘的儿子,从没有从孔墨尘那里得到过半分爱。孔墨尘为腐尸蚁妖,蚁妖百子,孔怀袖乃是孔墨尘最不受宠的儿子,从小饱受同胞兄弟的欺凌,艰难活到十岁,最后在诸子争夺储位之争中被暗算,抛弃在荒郊野外。即将断气时,姜若篱路过,耗费万年修为,用遗音魔琴弹奏天魔舞,才将他救回。
  天魔引是魔界至高无上的修行法门,包括生、死、休三门。
  生门即天魔舞,在人将死之际可强行锁魂,使之魂魄永不消散,只需一具躯体即可重生;
  死门即天魔灭,可暂时麻痹修真之人元神丹,使其无法运转法力,沦为刀上鱼肉;
  休门即天魔幻,以幻觉迷惑人,让人或自残,或为己所用。
  其中最难修的便是天魔舞,魔界从未有人将天魔舞修炼至五重境,姜若篱是第一个。首次使用,就用在了孔怀袖身上。因此孔怀袖对姜若篱的感情,除了师徒之情,更有重生之恩。
  想来想去想不通,孔怀袖便在心里暗暗发誓:“师尊不让伤害仙天师,可没说包括他徒弟。萧琴楚,你伤我就算了,还冒犯我师尊,若不杀你,我枉为师尊弟子!”
  而此时的天界被萧琴楚带回来的消息炸开了锅。神武大殿上,帝君高高在上,仙天师位列其右下侧。再往下,文神武神各排两边,萧琴楚则站在中间,将在下界所见所闻徐徐向帝君和仙天师禀报。
  帝君听完后问道:“不知道仙天师六弟子有何异能,竟可以引得火冥珠与他相交?”语气不善。
  “回禀帝君,小徒是从下界飞升成神,他飞升之前是玄清观曲师妹的弟子,性情随曲师妹,为人喜玩闹,喜欢与人结交;而火冥珠自化出人身后,对人间并无半点了解,或许被小徒的玩闹所吸引。”仙天师回道。
  “天师,末将有疑,请问贵徒竟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火冥珠结交,不知天师如何惩处?”东阳神君挑眉问道。
  “结交?初识就算结交了?你在何处看到他们结交了?有证据吗?”萧琴楚冷冷地看着东阳神君道。
  “证据?就凭他遇到火冥珠没有与他翻脸就是证据!火冥珠是什么?那可是将来会毁灭修真界的怪物,你师弟这是算站哪边?”东阳神君冷哼一声针锋相对。
  “东阳神君,依你之见,人人都见到火冥珠就上去跟他打,就可以救世了?就问这天界之人,有谁打得过他吗?”萧琴楚哼了一声,丢下这句后不再多做解释。
  “你!”东阳神君平日就看萧琴楚不顺眼,平白被他这么一顿抢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够了!吵吵嚷嚷还有没有点天神的样子?”帝君怒道,众神顿时不敢再多说,诚惶诚恐地俯首。
  “帝君,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或可解除眼前危机。”仙天师对帝君微微一礼。
  “仙师请快快说来。”
  “火冥珠天生地养,如一个未雕琢的璞玉,无欲无求便无所畏惧。现下整个修真界的人,除了灵霜,没有谁能接近火冥珠。灵霜若能带他历练人间,体会人间红尘意,让他学会了人的思维、情感,并以人伦道德缚之,或许可以改变他灭世的想法。”仙天师向帝君道。
  “这……这法子也太非议所思!”
  “这算什么方法?”
  “这竟是要将火冥珠教化?他能被教化吗?”
  ……
  殿内议论纷纷,被仙天师这番话惊到的不止众神,还有帝君。
  “此法虽然有点匪夷所思,但目前也没有其他有效的办法。暂时按照仙天师所想去做吧!但火冥珠既已经现世寻找水冥珠,万一此法无效,各位还要多想其他应对之法,不可将整个修真界的未来依托在曲灵霜一个小辈身上。”帝君想了想道,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是!”众神应道。
  众神离去,独留东阳神君与帝君:“东阳,你暗中探寻一下曲灵霜真实身份,他一个修为低下的小神竟然能吸引火冥珠,不得不谨慎。此事不可让第二人知晓!”
  “帝君您怀疑曲灵霜是水冥珠?”东阳不愧为帝君心腹,一点就透。
  “不错。曲灵霜毕竟是仙天师弟子,我担心他因私废公。”帝君背着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