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巷之内,青鸾扬威带来的一共四个马夫,全都被杀,对方来的三十几人也已经全军覆灭。
血涂巷道,墙壁上皆是鲜血,一派惨不忍睹。
凌峰没有再回到母亲的怀里哭泣,他开始往院落之内走。
虽然那些院中之人,和他并没有太多的亲缘关系,但他请他们照顾自己的母亲,那么他在内心里面,也就将他们当作了自己没有血亲的亲人。
当他推开大院,他看见地上也有三四具女仆的尸体,这些无辜的人也被宁方庆和狄仁雄带来的人洗劫了。
就在他皱着眉头,心中苦楚着,所有自己院内的人,也全都被屠杀殆尽了时,头上犹有蜘蛛网痕迹的黄轩,从旁边一个柴房中突地奔到了他的面前。
黄轩刚才应该是躲起来了,所以才躲过劫难,保了一条小命。
他脸上有惊恐,他没料到会撞到凌峰对面,而且还撞得这么近,见凌峰手握血剑,身披血光,他顿时露出惊恐之色,口中直喃着:“我我我……”
黄轩这是被凌峰吓到了,他刚才知道凌峰在外面与人拼命,也知道凌峰母亲被人砍死,院子里面别的人都死了,他却还没有死的原因,不过就是他尚有一丝修真之力,且反应快,一察觉到不对劲,便本能地躲了起来。
他嘟囔着,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在杀气腾腾的凌峰对面,他却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得是那么地苍白,他是背叛着,没有跟凌峰同生共死,他觉得凌峰一定会像杀别人一样,杀死他……
可凌峰却只是张开双手,抱在了黄轩的肩膀上。
他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黄轩的背叛,他只知道刚才在祁巷之中,他杀了很多的人,他望见黄轩,就觉得望见了一个还活着的生命与希望。
这个曾经服侍过他母亲的熟人,虽是因为害怕在敌人进攻之时有所躲藏,但他又怎会用剑砍死对方再造杀孽?
“黄轩,你走吧,找个更加平安的主人投靠,别再找像我这种,可能给你带来惊恐的人了……”拥抱一阵之后,凌峰推开了黄轩的肩膀。
“少爷……我我我……”黄轩望着凌峰,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然后,对于生的渴望占了上风,他撇转身,几步并做一步走,匆匆忙忙跑出了小院。
“凌峰少侠,此地杀人太多,你我不宜久留,我已将您母亲搬入车内,你随我一起,暂行乘车离去,以图脱身吧!”院落之外,青鸾扬威在马车上探出头来,朝凌峰大声提醒。
凌峰这才反应过来,是时候要离去了。
虽然这是别人来杀他,他属于防卫才将这些人反杀于巷中,但所杀人数太多,留在这里必定会惹来麻烦。
就这样,他也快速爬上了青鸾扬威的马车。
还好马夫们虽然都遇了难,但青鸾扬威乘座的马匹和马车,倒是没有受到关键性的损害。
这个时候,异空魔猿已死,它所释放出的禁制空间之能也早已消失,青鸾扬威激发马车上的悬空装置,马车数步之后,便凌空而起,越过祁巷,朝着稍显偏僻的角落疾驰而去。
在离开事发现场后,青鸾扬威问凌峰要去哪里安置其母,凌峰回答说要回莞镇老家。
他的父亲于五月以前,被他亲手安葬在出莞镇不远处的丹岩岭上,他想将母亲,也安置在父亲的黑土冢旁。
虽然也许并没有什么阴间冥世,但他还是渴求着父亲和母亲,能够在另一个地方合聚,过着更加平静,安宁的日子。
尚未到出青云门的范围,便已有另一匹天马车等在了青鸾扬威的去路上。
这是青鸾扬威安排好的,凌峰不宜就这么用沾有鲜血的马车,把尚未入柩的娘亲带回去。
马车是黑色的,为送柩专用,驾马的是一位看上去已有六十来岁的老手,陪同那老者来的,还有青鸾燕燕。
做了简单的整理后,凌峰便将母亲安置在了灵柩之内。
按照青鸾扬威的安排,将由这位老手送凌峰回去,并让青鸾燕燕一路陪同,以表示他对于凌母的尊敬。
凌峰只接受了青鸾扬威让老者护送灵柩的想法,却拒绝了青鸾扬威让青鸾燕燕也一同前往的好意。
这几个月,凌母住在青鸾家安排的府砥,图了青鸾家的照顾,再加上青鸾扬威对凌峰一直以来的尊为上宾,凌峰觉得也已经不再适合用“割头刑”再控制他的女儿青鸾燕燕了。
所以换车前行之时,他将青鸾燕燕叫到一边,并按照张青云所述,废除了置于青鸾燕燕脖子上的割头刑。
青鸾燕燕虽是因为凌峰丧母的缘故,不敢表露出欢喜,但从那放光的眼睛中还是可以看出来,那种鸟儿被释放出囚笼般的欣喜。
就在一切事情都已敲定,凌峰也已换上马车欲随老者离去时,一旁似乎思忖了许久的青鸾扬威突然出声:“凌少侠,我知你心性淳良,待人和善,且年幼无妻,居无定所,难免孤独寂寞,形若飘萍,我有意将女儿燕燕与你定下姻亲,却不知你意下如何?”
“父亲,你……”青鸾燕燕听父亲竟然突然提起定姻亲之事,顿时娇羞不已,转身躲在了父亲的身后。
上次萧鼎提亲,凌峰心情尚好,倒是还能有些联想,此刻母亲去世,凌峰却是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他拱手推辞了一句:“谢青鸾伯父厚爱,只是我一心想要求道,且年纪尚幼,暂时只想孤苦修炼,不敢有婚娶之想,所以,不能高攀了!”
凌峰说罢,朝身旁老人说了一声:“冯伯,我们出发吧!”
叫冯伯的马夫,随即扯缰转马头,载着凌峰朝回莞镇的方向走去。
两相分手的地方,青鸾燕燕在青鸾扬威的身旁嘀咕:“爹,你刚才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将我许配给凌峰师兄?”
青鸾扬威转头而问:“怎么,他可是鱼雏区领队,且潜力无限巨大,你难道还觉得他高攀不上你吗?”
青鸾燕燕轻轻反驳道:“好是好,就是左脚有点跛……”
青鸾扬威却是摇头而答:“你难道没看见他刚才行动之间,已经没有以前那种一高一低的样子了吗?早在祁巷之内,他身绽神光引发怪力时,他的脚踝便已经不再跛了,而且实力怕是也早已完成了一次恐怖的蜕变……”
“啊?”青鸾燕燕顿时惊愕,随即望着凌峰那渐行渐远的马车,久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