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趾是前朝属国,后趁宗国主内乱起兵造反自立为国,闵朝建立之后,忙于镇压前朝各方势力,加上北方有蒙金两国虎视眈眈,闵朝防御大部分集中北方,并未腾出手收拾交趾,加上这几十年交趾比较安分,不曾想竟然扮猪吃老虎。
“岭南节度使如何应对?”
“交趾此次侵犯分为水陆两军,节度使已经阻织军队反击,陆地敌军已经打退,但水师衙门战船陈旧落后,不及交趾战船体固坚硬,六艘战船被炸毁沉溺,交趾军队沿南海海线侵扰百姓。”
“炸毁?”
朱新八神情凝重,“交趾国这十几年日渐强盛,不止掌握强大的造船术,更拥有神秘的黑火药。”
皇帝错愕半天,没想到向来没被自己放在眼中的交趾,竟然在短短时间变得如此强大。
区区三面环海的南蛮属地,历朝历代都是低贱的属国,到闵朝自然没放在眼中,加上朝廷国库紧张,调拨给岭南水师衙内的军费自然少之又少,地方上书采办修补战船的折子屡次被驳回,没想到防住北方的蛮夷,南蛮却翻了天。
事情远比皇帝想的要糟糕,尽管节度使调兵神速,但因交趾国有黑火药,夺回失地付出极大代价,还要防止敌人再次入侵。
陆地倒还好说,可以用战术还击,可交趾一旦从海上发动游击战,打完抢完上船就跑,节度使兵跳脚都追不上,还得调动大批军队保护沿海百姓的安全。
偏偏岭南偏安一隅,海陆两地没有可媲美的敌人,故而地域兵力远低于北方数倍。地广人稀的岭南,节度使兵加上州郡驻军尚不足六万,交趾真要大举来犯,调兵都来不及!
这只是第一份军报,还有第二份军报,是刺吏紧急递呈的。
皇帝贺寿在即,大马、爪哇、俱兰等数岛国派使臣进京都来贺,谁知船到半道被海盗劫持,海岛不止劫使臣贺礼,连使臣队伍一块绑了,开口要巨额赎金。
南海诸国没办法,只得向闵朝求救。
老皇帝差点没吐血,海盗劫财劫人事小,但偏偏劫的是使团,闵朝不救则有失大国风范,可要是救……茫茫大海到哪去找海盗?且不说这笔巨额赎金,光是向海贼交付赎金,就足以让闵朝颜面尽失。
朝廷颜面不容有失,他立即下旨命岭南刺史派兵出海救延。
至于交趾这等卑鄙小国,不灭它不足以平心头之愤,皇帝想从西南调兵支援岭南。
朱新八皱眉,“皇上,由剑南道调任的将军刚到西南尚不熟军务,若此时从西南调军,怕会引起西南边境诸国蠢蠢欲动,臣觉得倒不如让豫章协防,豫章兵力虽不多但跟岭南紧挨着,一来兵贵神速二来旨在威慑,等平了京都鼠疫再对付交趾也不迟,眼下最要紧是京都安稳,京都安则民安军稳。”
皇帝头痛欲裂,挥手让朱新八着手去办。
他吞下颗红丸才止住头痛,京都的鼠疫是人为,外面谣传栽赃许戈,同时交趾来犯,使团海上被劫,同一时间发生这么多事,幕后黑手到底想干什么?
许戈被陷害的,这点皇帝很清楚,他要有能力制造鼠疫,没必要等到今时今日才投放。
不过他不完全无辜,漠北兵尚未完全解散,要是这时候下旨处死他,北境边境还会有余震,这无疑是给了蒙军机会。
对于许戈,纵然被踩到尘埃里,他仍然不够放心。
倒要看看,许戈在这场积毁销骨的流言中是选择自救还是坐以待毙?
“来人,宣清乐侯。”
……
来宣旨的公公早有准备,但还是被侯府门前聚集的百姓吓到。
他实在挤不进去,最后只得求助京兆尹,由衙门带兵才把人轰走。
偏不巧许戈生病了,高烧伴有咳嗽,面红气喘道:“公公,我不知是风寒还是招了鼠疫,为免传染给皇上,实在无法面圣。”
公公吓得离三丈远,但皇上有旨在手,哪能两手空空回去,“听闻侯夫人是神医,不知她如何诊的?”
苏禾身穿白褂衣脸带面巾,“公公,侯爷病症尚浅,而鼠疫初期跟风寒极为相似,眼下不敢急于判断。为皇上龙体安慰,还是不宜进宫的好。”
公公只知道要是交不了差,皇上一怒之下可能要自个脑袋,他稍作权衡,“既然清乐侯不行,侯夫人跟奴家走一趟便是。”
苏禾:“……”日了狗!
没办法,只得冒着风险出门,一路上捂紧口罩。
坐在轿子里,看着街两边百姓蹦跶的欢,真是无知愚蠢!
到了宫后,皇帝还在听太医署官员汇报,得知来的是清乐侯夫人,没有避讳直接宣见。
苏禾低调而不失礼貌的远离众医官,“臣妇见过皇上。”
皇帝直言不讳,“听闻清乐侯发烧咳嗽不止,似有鼠疫之嫌,不知你是如何下药医治的?”
“侯爷征兆暂不明显,先送到偏院通风的院子隔壁,三餐服用解表清热,解毒驱瘟之药,每隔一个时辰探查体温。”
“外面都传这场鼠疫是清乐侯所为,是他投放染上鼠疫漠北军散到京都各个角落,情况可属实?”
苏禾在心里默默问候他全家,“皇上,此事子虚乌有,纯属污蔑陷害。”
“府门已经查实,昨天发现的死者全是当兵的,清乐侯作何解释?”
“闵朝兵员不下数十万,未必就是漠北军,再者侯爷早在五年前就废除军衔贬为庶民,漠北军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纵然真是漠北军所为,是否该追责威远将军管理不善,又或是杨元吉不甘心被夺权而报复朝廷?”
“放肆!”皇帝怒而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