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回给他一个朗笑:“各位难得这般齐聚于此,也算是一桩盛事了,封二怎敢负了诸位美意?”
柳瑜假作听不懂封如故话内锋芒,谦逊地一礼:“好说,好说。”
有人按捺不住,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竟是丝毫不知悔改!”
封如故好奇道:“请教这位道长,封二需要为何事悔改呢?”
既是被点了名,那人也不惧,不肯与魔物虚与委蛇,挺直了腰杆,大声道:“你隐瞒入魔一事达十年之久,是出于何等目的?……可莫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为了道门!”
“当然不是为了道门,是为着我自己啊。”封如故笑说,“端看各位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封二想想都要吓死了,岂敢轻易言说呢。”
“封如故——”
封如故身体微微前倾,是个虚心认错、死不改正的表情:“道长,希望封二如何改?”
“如何改,是封道君的事情。”柳瑜适时将话题拉回正轨,“重要的是,风陵对此是何态度呢?”
话至此处,即使是于世事人情一途上不甚通达的常伯宁,也知晓其话中险恶了,禁不住前行一步:“你——”
“师兄。”封如故轻轻巧巧在后叫住了他,“你说,风陵该对我是何态度呢?”
他一袭黑衣被风吹得微微鼓起,放低声音,用只够自己与常伯宁两人的声音轻轻道:“……清凉谷,被视作鬼魅邪道,隐于天日之下;丹阳峰,失了精心培养的韩师哥,难免走向衰微。师兄,你要把这道门统领之位,拱手让给这群傻子吗?”
常伯宁偏过脸去,尽量不让自己面上流露出哪怕一丝的难过:“如故,不要再说了。”
封如故逼命似的,低声要着他的答案:“……师兄,你是风陵之主,你该知道,要为风陵做何决断,才是最好的决断。”
常伯宁脸色煞白。
是为一人而弃大道,还是为守道而惩一人?
若是以前,这对常伯宁而言根本不是问题。
他从不将自己视为卫道者,自己不过是万千道修中的一员,并不多么伟大,也不很贪心。存于天地间,只为护一人。
然而,他终是像如故和师父所说的那般,太过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