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笛是确认了自己不会造成摄像头工作故障之后,才别扭地带着这个很像的金属球来到废墟上。
因为旁边还有一个无人机金属球——粒子不太稳定,需要休息的晏龙。
晏龙的能量粒子态毕竟是制造出来的,没有陆笛那么稳定。
于是就成了陆笛在前面飘,后面两个球跟着飘。
陆笛:“……”
他一回头,都分不清哪个是晏龙。
因为两个球都装了摄像头,载体还是密封的,陆笛“看”不见球里面的情况。
两个金属球还交叉着飞行,位置换来换去的,不仅考验眼力还考验记忆力。
“晏龙?”
“嗯?等会,现在从这边搬开。”
晏龙正根据自己的观察做记录,废墟也不能随便掀,某些没被压坏的仪器应该还能挽救,挖掘也是一个细致活,虽然未必由他们华夏救援队动手,但是现在的冰不算厚,如果一晚上过去估计面目全非,再想找空隙挖掘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这里有半个塑料箱,已经变形了。”
陆笛伸手把金属球拨过来,指着冰里面的东西给金属球看。
然而那个金属球一动不动地拍摄。
“……我在这里。”
另外一个金属球转了半圈,无语地飞了过来,“别跟无人机摄像头说话,”
“哎?”
陆笛震惊地望过来,刚才说话的明明是那个球啊!他为了怕认错,还特意喊了一声。
“我在控制无人机摄像头,这上面也有播音设备,而且这个距离你近。”晏龙解释了误会的由来。
晏龙凑近那个塑料箱,果然看到了塑料箱变形的痕迹不正常。
不像是砸的,也不是冰体积膨胀的破坏,箱子中部有两道微微凹陷下去的痕迹,这是被勒出来的。
“宽度记录,八厘米……疑似袭击者的触手宽度。”
陆笛跟两只球一起趴在冰上。
陆笛用手比划了一下,咂舌道:“这章鱼……哦不,这章鱼的亲戚体积不小。”
“力量也很大,要把这种材质的箱子勒到变形,它的触须长度应该是……还有它的体长……”
晏龙记录了数据就开始计算,陆笛索性飘到旁边继续找可疑的东西。
这时陈岩那边有了好消息。
“救,救命……”
微弱的声音从废墟里传出,代表着外面的冰层与堆积的杂物已经被挖开了。
陈岩等人没有抓紧时间继续挖,而是立刻回到雪地车上找登山帐篷。
说登山帐篷,主要是登珠峰用的,当然也是极地科考必备品,划出一小块废墟的范围,飞快地在上面搭出一个足够容身的帐篷,然后小心翼翼地钻进去,关上帐篷门,继续挖掘。
否则冰冷的寒风顺着缝隙钻进去,人还没救出来,恐怕就冻了个半死。
陆笛与晏龙也被叫进来观察。
陆笛充当人形生命指标探测器,晏龙一边观察一边指挥陈岩挖掘。
缝隙又扩大了一点,陆笛帮着把挖出来的东西运出去一趟,回来就感受到了埋在下面的人活跃起来的脑电波。
那是重复几遍地喜悦,意识到自己得救了,还有强烈的疑惑。
这种疑惑甚至胜过了恐惧。
“是个科学家,年纪不小了。”陆笛得出结论。
幸存者显然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太过兴奋,会消耗身体潜能,还会因为严寒天气下的心跳过速诱发疾病,所以除了时不时哼唧一声指示目标,就默默地思索。
很好,又是一堆乱七八糟的数据、公式,还夹杂着各种古生物骨骼图。
陆笛无语,转过头对晏龙说:“你猜对了,真的是直壳鹦鹉螺。”
“嗯?”
“……他满脑子都是直壳鹦鹉螺化石与现实存体的区别,正在改图呢!”陆笛对于塞了自己一脑袋知识的人,都是这么无力。
晏龙:“挺好的。”
想着出来之后要做什么事,心态就好,而且知道怎么配合救援,理智清醒,救援队看到这种幸存者都感到轻松不少。
“何中校通过中山站联络上联邦紧急事务部了,辛萨科议长亲自发话,要全力救援斯卡蒂站的幸存者,附近另外两个科考站会在半小时之后派出车辆……”
“他们知道怪物来自冰下湖吗?”陆笛追问。
“联邦那边……估计一时不会相信,不过其他科考站给出的回复还是挺积极的。”
别说陈岩,就连何中校也有点意外,因为最近的两个科考站属于美利坚与俄罗斯。
没有质疑,还马上配合,不仅好说话还很好交流,让特意准备了一番的何中校打好的腹稿全部作废。
等到地面挖出一个一米见方,三米深的大坑时,又过去半小时了。
一个头发半湿,满脸烧得通红的老人被绳索拽了出来。
他运气好,建筑坍塌的时候裹着被子缩到了最坚固的承重墙旁边,三角区域让他手脚没被压住,还有一些空气可以呼吸,上面坍塌的部分很快又被冰封,没有再次崩落。
只是之前打湿的头发没办法,如果不是工作服防水可保暖,估计这会儿已经烧得神志不清了。
陈岩迅速给人脱了衣服,裹上可以应急保温毯。
说是毯子,其实比纸还要薄,银色的看起来像是锡纸。
“高烧388度,血压也偏高。”
幸存者看起来大概五十多岁,头发花白,体格却很强健,胳膊与身上的肌肉很明显。
因为被这场灾祸折腾得不轻,疲惫闭眼时,眼角与额头仿佛多生出了很多道皱纹,躺在那里只是喘气,直到插上氧气才稍微好一点,陆笛对着斯卡蒂站的资料表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对应的脸。
就在他抓瞎地思索自己果然对外国人脸盲的时候,何中校进了帐篷,示意用仪器自动识别面孔。
“多伦教授?”
晏龙在旁边低声告诉陆笛,这是斯卡蒂站的站长。
多伦教授努力睁开眼,他的意识还算清楚,只是发烧没力气。
他看到特征明显的众人,马上用英语含糊地说:“你们是……预计今天抵达的华夏调查救援队?快,快定位斯卡蒂站的雪地车,可以接入联邦的通讯卫星信号,我给你们授权码……”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何中校上前一步把人扶住,现在挂的是生理盐水与葡萄糖,具体情况还要进一步诊断,但是斯卡蒂站长多伦教授这个情况显然不适合继续行动。
“有几辆雪地车逃出去了?”
“咳咳,应该是一辆……只有两个人逃出了科考站。”
多伦教授仍然坚持问,“有他们的消息吗?他们开出这片区域应该就能呼叫到救援了,那东西不能上岸,只能在水里活动,他们应该逃出去了。你们是收到他们的求援消息才来斯卡蒂站的吗?”
何中校沉默了。
很难向这位眼中含着期盼的教授说明他们在路上就遇到那辆雪地车,而且车上的人全部死了的事。
可是他不说,多伦教授还是在这不寻常气氛里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难道还有别的东西?”
多伦教授嘴唇颤抖地问。
“您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也许不是怪物,因为除了那个从湖底冒出来的东西,还有人破坏了我们的通讯设施或者设备。”
多伦教授对当时的情形非常在意,他终于明白华夏桃源站为什么会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废墟,因为求援呼救信号根本发不出去。
一个又一个同事、学生死在了自己面前。
有被那个远古生物缠住淹死、或者摔伤撞伤之后无法动弹的。
多伦教授只记得自己最后带着两个人逃出去工作区,左边是生活区,右边是离开科考站的通道。
当时科考站里全都是水,如果不是那个怪物难以适应科考站里的气压,这边的积水也不够高,他们三人根本没机会逃出来。
但再之后他们就失散了。
多伦教授没有在自己身边发现其他认识的人,外面也没有机械挖掘的声音。
联系只有自己逃进生活区的情况,多伦教授不得不面对除了他,斯卡蒂站可能没有幸存者的事实。
“你们遇到了敌人?”
多伦教授死死地抓住何中校的手,眼睛里的光像是被燃烧后的灰烬,黯淡又有微弱的星火。
“……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一辆雪地车,车体有些变形,里面的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现在门还没被打开,可能要强行拆卸。”
何中校斟酌着用词,精神体的事太大,猛地说出来别人听起来会觉得太荒谬,得一步步来。
“斯卡蒂站究竟发生了什么?您看到了什么?”何中校看着无声流泪的多伦教授,眼中有一些不忍,但是该问的话必须问。
“直角石……从湖底出来的东西。”
多伦教授指向自己被脱下来的衣服,声音颤抖地说,“纽扣是个微型摄像头,防水的,我应该拍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直角石,就是直壳鹦鹉螺
第119章 问题
科考总需要准备多个仪器记录过程, 微型摄像头也是必不可少的。
这倒不是什么以防万一,而是有时候没留心,培养皿或者机器出什么差错, 然后人眼还没注意到。
所以逃出斯卡蒂站的两个研究员身上也有。
正式拆卸雪地车的车门, 是附近两个科考站的人赶到之后一起见证的。
车上很干净,没有什么过于惨烈的画面,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驾驶座上, 裹着吸水保暖的毯子, 身体勒着安全带, 后来车前盖遭受重击之后又有气囊弹出将人裹住, 所以尸体很完整,没有遭受任何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