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也就是那么些事儿,皇帝觉得自己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儿,甚是想念,其实说白了就是皇帝突然病了,感觉自己老了,生怕以后孩子们为了这个皇位你争我抢,从而坏了江山根基,打算挑选一个继承人。
也就是在皇帝监督的情况下,把持一个度,让皇子们自由发挥,只要不是触及底线,皇帝都不会阻止。
当然,能够骗过老子,也是作为儿子的本事。
封住了重要人物的嘴巴,你的子民们,就不会知道任何经过,只知道皇位换了个人坐,而民众们生活依旧,对他们而言皇帝谁当,真就没有什么需要在意。
好笑的是太子早就册封了,可封莫景是个无用的病秧子,走几步路喘三下,成天咳个不停,总觉得听他说话好似会咳出自己的肺,看着就难受,只能用不忍直视来形容。
当初皇帝封静宇也是对这第一个孩儿充满了希望,毕竟是他与第一任皇后的儿子,嫡长都占了,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名正言顺,乃定国安邦之大用。
可惜这么个儿子却先天不足,从小就病弱,从宫中的御医开始,到后来的昭告天下请来各路名医,都对其毫无办法,只能尽量维持他的性命,减少他的痛苦,以求别突然就挂了。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金丝楠木匾额,端正严明的“东宫”二字,好似一个讽刺的笑话。
夜凉如水,寝殿内灯火被雨夜凉风吹矮了幅度,殿外细雨横斜落进大殿门槛内,在地上积攒了一圈又一圈的明镜,似封莫景焦躁不安的心,一道一道难以汇聚,凌乱散落。倚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习惯性的盖着厚重的狐皮大衣,雪白的颜色像是在吊唁他自己。
殿外传来低声询问的音调,封莫景忍不住喉咙的麻痒,不断的咳嗽起来。
听闻他的咳嗽,殿外的询问声乍然停止,打开了殿门直接进来,来人眉如弯月,清目流盼,润泽的樱唇轻轻抿着,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挽了个随云髻,发上高插的银百合发簪嵌镶宝石的珠花额外夺目,两颗耳珠上吊着一对小巧的珍珠坠子,灵动飘逸又不失美感,浅粉色银纹绣百合花的上衣,金灿灿的落地长袍给这身姿又添了几分柔美。
“殿下,秋风寒凉,还是莫要开窗了,早些歇息罢,您身体经不住凉风侵袭。”太子妃董澈赶忙劝说道,虽然嫁给了这么一个注定成为输家的男人,并非她的意愿,可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董家不是什么大家族,这种恩德只能由内而外的感激。
而太子虽然当不上皇帝,可他的身体反而是一个保障,他身体越是好不了,就越是安全,太子母亲因为产后血崩,没能救回来,如今的皇后乃前任皇后的妹妹,可是这些都没什么用处,胥家已经随着太子的病弱而败落。
没人愿意支持一个注定短命的皇子,即使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
当初的支持者早就为了自己的后路,一个个自动脱离另选明主,拜在其他皇子门下,就是闹出好男风的封莫柯,都有许多的支持者,只因封莫柯不仅手段犀利,外家更是朝中一把手右相一门。
若不是当初得罪了左相,非要扒拉着左相之子向易洛,早就发展迅速,估计如今没人能够与其争锋,然而可惜啊!男色误人,英雄难过美男关。不过好男风不代表那方面不行,只要能付出小蝌蚪,有的是女人愿意为他生猴子。
封莫景闭了闭眼,缓和咳嗽引起的喘息,对于太子妃的劝说充耳不闻,不知神游天外想些什么。
董澈始终看不明白自己这位夫君,分明已经犹如风中残烛,泯灭只是时间问题,可她在他面前总是不敢说太多的话。
外头的人都传她胆小懦弱,却不知她在家中虽是嫡女,排名却不上不下,其他人都有人疼,而她妥妥的就是被忽略的命运,所以这个不受待见的位置由她来坐,乃家中之人众望所归的决定。
可不代表她就是软糯可欺,正是因为不够讨喜,家中仆役便忙着讨好其他姐妹,对她总是有些敷衍之态,而她有的是手段让他们听话,也确确实实做到了。
对于封莫景的敬畏来的很奇怪,似乎这人生来就应该高高在上,无需一言一语,你就想对他有种打心底的崇敬,不敢逾越半分。
正当董澈大气不敢出的时候,因为咳嗽而变得低哑的声线响起,柔和了那份与身俱来的威严。
“扶我起来罢。”说完这句话,封莫景就掀开身上披着的狐裘大衣,朝着董澈伸手。
董澈没有丝毫犹豫停顿,自然而然的牵住封莫景伸过来的手,左手绕过他的后背,搂住他的腰部,扶着他朝着寝室内走去。
待他靠坐在床头的时候,董澈褪下他的鞋子,这些事情她做得习惯,封莫景也毫无多言,然后就持续了许多年,一直到现在,能为自己男人做些事情,竟也让她生出岁月静好的错觉。
太子虽然不及其他皇子健康,也没有丰神俊朗的样貌,可即使病弱,也有些华贵不可方物的冷峻,所不是这折磨人的先天不足,他将会是西云城女子最想嫁的人,没有之一。
没有因为咳嗽而脸色通红的窘迫,太子的每一次出现,还是会吸引一些人,视线不自觉落在他身上,然后摇头叹息,这般风采之人,为何就是个病秧子。
可再如何扼腕,天妒英才根本不需要理由,只是当初皇后血崩那些事的细节,又有谁能肯定就是意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