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笑道:“宫中无聊,左右也是闲聊一些罢了,再说我掌管后印,这后宫里的人来来去去,我也要清楚才是。”
张贺在一旁想道,卫子夫这个皇后倒是做得井井有条,只是工作性质好像班主任管理学生,要把每个学生的名字、长相和优缺点都了然于胸才行,这皇后也是一个不好干的活啊。
“这次这位是来历有些神奇,父皇正在新奇劲头上,想要借着求神吧,母后就由着他去。”刘据说道。
“我自有分寸。”卫子夫点点头,“这尹婕妤你也不必怪她来我面前说这些,她这些年虽然受宠,但却只生了一个女儿,这宫中的女人没有皇子傍身,看到比自己更加鲜妍美丽的年轻女子入宫,总归是有些危机感的。”
历史上尹婕妤还真的除了和邢娙娥留下一个避面的典故之外,没有留下任何存在感。张贺想道,这要在刘彻后宫留名青史,也是需要个凭本事,虽然展现在史书上可能只有寥寥数笔,对于一个寂寞女人的一生来说,已经实属不易。
卫子夫和刘据聊了一些家常之后,就让刘据去宣室找刘彻办正事去了。
刘彻出巡几个月内,大小国事都经由太子之手处理,因此回来之后,刘据第一时间见过皇帝之后,后续还要针对这几个月的监国工作做一下汇报。
看到太子进来,刘彻就招手道:“据儿,快过来。”
原来他正在翻开太子的监国记录:“做得很不错,以后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就不用在这么麻烦地向我汇报了,反正你办事我放心。”
受到父亲的表情,刘据脸上的笑意更浓:“多谢父皇。”
“我也有些日子没见过皇孙们了,你让史良娣将儿子带过来,一起在清凉殿用餐。”
其实最近几年刘彻已经很少光顾清凉殿了,夏天炎热的时候他就跑去甘泉宫避暑,山上比京城更加凉快。
在清凉殿里也只有和太子皇后的家人聚会才会偶尔摆宴。
张贺走在临水长廊,亭台楼榭依旧,但昔日温馨热闹的画面已经不再,总有些人渐渐离开,但是又有新鲜的稚嫩而鲜活的生命加入。
看着在水边打闹的三位皇孙,张贺微笑着对刘据说:“看到他们,就想起我们当年,你说这人一旦开始回忆,是不是就说明自己变老了?”
“你才几岁?就说自己变老了?”刘据不赞同地说道,“是进儿他们还太小。”
最小的那位皇孙最为淘气,他人最小,腿也最短,经常要多迈几步才能追上哥哥们,因此跑得头发都湿漉漉的。
张贺想起重生前小皇孙临死前那睁大的无辜而澄明的眸子,发自内心地希望巫蛊之祸不会再发生。
这么想着,他就偷偷用眼睛瞄向刘彻方向。
刘彻和卫子夫并肩坐在支起的帷帐里,两人之间有着一股相敬如宾的距离感,曾经年少时期的爱恋早已如同消逝的烟云,留下来的只有一对相顾无言的帝后。
不过刘彻对于卫子夫管理后宫的能力还是挺满意的,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起对新宠封后的安排:“赵婕妤生于微末,父母早逝,没有取名,既然让她住钩弋宫,就赐名钩弋夫人,中宫以为如何啊?”
“都由陛下做主。”卫子夫微微低头回答。
刘彻发了一会呆,又和卫子夫聊起儿子的事情。
“太子这些年就一个史良娣,就没有别的宠姬?早些年李敢的女儿呢?”
“陛下说的是李娃?她倒是钟情于太子,不过据儿拿她当妹妹看,已经许配给苏武的弟弟了,此时恐怕远在西域都护府那里。”卫子夫回答,“前几日还寄了书信给我,还有几车瓜果干,说是给椒房殿和太子宫的大家分的。”
“这个李娃倒是有心了。”刘彻说道,“这都是些什么瓜果干,可否让朕尝尝。”
卫子夫就转头命人去拿。
五种颜色的葡萄干装在水晶托盘里送了上来,水晶剔透,果干在阳光下也如同宝石一般。
刘彻招呼大家过来一起吃。
“吃葡萄干喽!”小皇孙一听有吃的,飞快地跑了过来,伸出小胖手飞快地捞了一把。
史良娣连忙拉住了小皇孙:“陛下还没吃,你怎么能先拿?快放回去。”
小皇孙被她一凶,扁扁嘴有点想哭。
刘彻最怕小孩哭,连忙说道:“他这么小懂什么?朕不介意。”
“妾谢陛下宽宏大量。”史良娣欠身行礼。
“我不是故意抢在皇爷爷面前拿的。”小皇孙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绥儿只是太喜欢吃葡萄干了,才忍不住拿的。”
刘彻笑出了声:“你喜欢吃晒干了的葡萄?那没晒干的呢,喜欢吗?”
“喜欢。”刘绥点了点头。
“那绥儿想吃吗?”
小皇孙在众目睽睽之下咽了口口水,引起众人哄堂大笑。
“朕这儿还有西域都护府新献上来的轮台的新鲜葡萄,快马冰镇送上来的,只有几箱,算是给朕尝鲜。”刘彻对站在身旁一个张贺看起来面生的小黄门说道,“苏文,你去吩咐少府给朕拿一箱过来。”
张贺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其貌不扬、面皮稚嫩的小太监,这就是传说中的苏文?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忙了一天,结果写完又这么晚了,趴地
第161章 苏文
那名叫苏文的小黄门去了片刻之后, 又返回来, 很快宫人们端上了新鲜的葡萄。小皇孙非常开心地吃了起来。
张贺心想, 这确定是历史上那个小人苏文吗?看起来倒并不像如此奸诈之人。
他转头去偷看史良娣的神情,因为张贺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太监苏文, 而是史良娣之前一直在宫中生活, 想必是跟这个经常说太子坏话的阴险小人打过照面。
毕竟连卫子夫都提醒太子, 要处置几个公然嚼舌根的宵小,只是历史上的刘据太过宽厚, 也许对他父亲的睿智太过自信, 竟然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张贺看见史良娣对这个叫做苏文的小黄门并没有特殊的在意, 只是温柔地拿出手帕, 给小皇孙擦拭嘴角上粘上的葡萄汁液。
难道这个并不是历史上的苏文?怀抱着这样的疑惑,等回到北宫的时候,张贺偷偷去找了史良娣。
“今日在陛下那边, 他唤一个小黄门叫做苏文, 你有没有注意到。”张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