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捷秉着十几年的亲眼所见,必须唾弃他:“说这种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明明才是你们家最有钱的那个。”
“这都被你知道了?”路荣行扯天马流星淡,“看来我大院首富的身份是藏不住了,怎么样?以后跟着我混,有钱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没钱带你上街卖艺去,保管充实得不得了。”
关捷被首富雷得不轻,笑声低成了一格一格的:“你卖艺有我什么事?”
路荣行可以说规划界的一把好手,鬼话连篇地说:“我弹琵琶,你就在旁边扛音响。”
关捷本来想说,你做梦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扛,但是嘴一张开就被笑声侵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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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路荣行后背上的琴盒换成了双肩背,里面装着初一的两册数学书,他没回学校,直接去了补课的地方。
也是这个上午,为了防止国决上出现生僻的题目,科大集训教室里的关捷又开了两门课,一本是周老师的高无结,一本是还根本看不懂的福山机理A、B组题。
福山没有翻译版,所有人都在几里拐弯的てすガ里找汉字和英语字母,花式瞎蒙乱选。
然后因此学了两句蹩脚日语的队员们天天樱花妹附体,用糙汉的外表憋出尖细假的女声,对着同组成员做眼睛抽筋状:李桑,死k打哟。
李桑日语水平不够,只能拉英语来凑,粗着嗓子说:死k,too。
这一too教室里都笑翻了,关捷一边跟着打哈哈,另一边又有点悲哀,觉得自己是真怂,连一句喜欢都不敢说出口。
有时夜里临睡之前,他也会想想以后,知道不可能一直这样,起过考完试之后,找个时机直接告诉路荣行的念头,但想起高考,立刻决定那时再说。
集训的后三个星期,除了老师上的课,关捷还额外被老明哥拉去练实验。
大佬不知道是得心应手还是疲了,头几次去了操作都满分,计算得分也高,后来就不去了,不是在教室刷题,就是在寝室拱猪。
关捷好几次都看见教练盯着他离开的背影了,事后去跟他说,大佬又很自信,觉得自己的实验到位了,不用去浪费时间。
城南这边,高三到了全线收课的最后时期,所有科目下学期的课本都得学完,方便下学期系统的复习。
路荣行不比关捷轻松,一天5门就能有5场考试,周六日还有两堂辅导课。
毋庸置疑,这将是他们一生中,最认真、最纯粹、最努力拼搏的一段时期。
两人的时间都被填充得很满,平时沉浸在各自的学习环境里,不会每天都通话,但每个星期六傍晚那一通雷打不动。
有时是关捷要听琵琶,有时是路荣行明明心里有数,却非要一副没辙的样子找关捷商量大学,还有时候什么也不为,无聊到乌龟、鹅什么都说,难得的是当事人还聊得津津有味。
每次挂掉电话,受关捷还在实验或考试的无形影响,路荣行也放弃了百无聊赖的调台娱乐,坐到桌子上去刷辅导老师在模拟卷上圈的题目。
台灯旁边,关捷送的那盆鹤望兰还活得生机勃勃,就是花期已过,只剩下四季长青的叶片,无声陪他消磨过了一个又一个周六的夜晚。
随着时间和次数的推进,在每次打过去几乎都是秒接,以及滔滔不绝的话性后面,那一小阵该挂却又没人挂断的静谧里,路荣行或多或少,开始有了点呼之欲出的觉悟。
之前刘白说,刘谙问他们是不是N师搞对象,路荣行给一票否决了,但现在的量变,差不多达到了让他思路产生质变的及格线。
关捷将竞赛以外,绝大部分的空余时间都给了自己,而时间能够说明什么?
路荣行觉得,即使不是喜欢,至少也是一种特殊的依赖。
就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这份十分占用时间的依赖已经够了,反正关捷也没余力去建立新的,能让他产生危机感的其他关系。
路荣行对这种状态还挺满意,在他内心深处,其实无意打破眼下的平衡。
现在很好,他们都在为同一所大学努力,路荣行不想冒不必要、不稳定并且也并不着急的风险。
他想一个耐心的钓者,在长久的等待之后,感觉到水下的鱼饵附近终于来了他中意的猎物,但他并不急着提杆,他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再耐心地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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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训的时间在关捷眼里,以周为单位一次次翻过,最后一周结束之前,他终于和路荣行达成了协议。
十几年的半罐子水平,让两人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要双双进入Top2,他们选了3个稍微努点力,应该够得着的目标。
F大、N大以及K大。
这三个学校的两个相关专业都不弱,其中N大是化学系的老大哥,而F大的中文系也是全国领军系列,K大也是关捷国决发挥不好,就根本进不了的好学校。
关捷说:“我觉得你就是裸考F大问题都不大,我不太好说……反正我要是今年没考上,我明年就再来一次。”
路荣行的数学,决定了他根本没关捷说的那么稳,但关捷下星期就要进冬令营了,路荣行不会让他灭自己的威风,于是一口价道:“别明年了,就今年,一起被录走,省钱省时间省精力什么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