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眼袋比肖健还大,冒出头来喊道:“阿白,你怎么不看了,哪儿去啊?”
耳机个高走路也快,一句话里已经走到了3米开外,也没回头,只是对朋友比路人关捷还不客气地说:“看你妈。”
关捷心里登时就想,就他这样的,怎么有底气教训自己,吭声了不也是挨打的相吗?
然而耳机不仅没挨打,眼袋还急得跟什么似的蹿了出来,边追边说好话:“我靠你他妈不是生气了吧?不是吧?我这也是想给咱妹出气啊。”
很快他后来居上,小跑着跟耳机走成了并排,试图勾肩搭背,被耳机掰着手指头喊着痛地放弃了。
关捷看不见耳机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满满地不耐烦,耳机说:“你别跟着我,也别往刘谙身上扯,回去打你的架吧。”
眼袋白长了那么威武的一副身板,姿态真是低到尘埃里,嚷着“别”撵着他一个拐弯不见了,剩下关捷和孙茵茵对着满地的狼藉大眼瞪小眼。
孙茵茵刚从门缝里看见了,包间里撕斗得乌烟瘴气,有人被揍得嗷嗷叫,社会的气息扑面而来,所以这会儿她最关心的也不是关捷是谁了,而是客人叫的酒水小吃由谁来赔。
关捷撞了她自然该关捷负责,她用下巴努了下地面,上前拉住关捷的手臂就开始往她来的方向拉扯:“走,你得跟我去见老板,不然他又得扣我的钱,还得罚我的款,这绝对不行。”
关捷自知理亏,但扫了眼地上那一堆碎酒瓶和酱螺丝,心里就有点发毛,他身上其实还有点钱,但他不知道这里的东西是怎么卖的。
他跟孙茵茵在原地拔河,想跑又没胆,只能反复强调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对方不关心这个。
……
张一叶唱到第3首歌的时候,路荣行觉出不对了。
关捷说他去撒尿,可这时间哪怕是蹲了个大号都该回来了,但人就是没见着。
除了面对面,他们没有别的联系方式,再说关捷那个不设防的性子,路荣行有点坐不住,出去在门口在翘了几次首,也没见着人。
张一叶本来说能有什么事,但看他在那儿当望夫石,莫名也被弄得紧张起来,旧鞋新鞋都顾不上,一股脑全扔在了包间里,两人分头出去找人。
路荣行找人的方向和关捷出门时一样,路过那个定点立正的服务员那儿,好歹是问到了关捷的踪迹。
他摸到那个卫生间,男厕里两个隔间一个锁着,他叫了关捷没人应,又敲了敲,被里头蹲坑的大人一顿臭骂。
路荣行这会儿真慌了,被骂了也没产生情绪,出来在回字形的走廊里往前跑,想着今天要是把关捷丢了,自己回家怎么交代。
这走廊设计的时候为了增加空间感,在白色的涂料上画了很多黑色的切割线,一边的墙上还贴着镜子,整得路口扑所迷离,不说关捷,就是路荣行这会儿都有点晕头转向。
起先他碰到人就问,比划关捷的特征给对方听,连问了3个人都摇头,就感觉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抽痛。
后来路荣行见到个门就推,有的上了锁、有的能推开,有人关心他慌什么,也不缺人骂他,就这么一直懵到又一个拐角,服务员冷静地告诉他,让他到前台去等着就行,因为这里就一个出口。
路荣行这才稍微定下心神,拔腿就往服务员指的方向跑。
他是真的着了急,为了抢道,侧着身体从前面两个并排的人旁边擦过去的时候,没想到左边这位会突然往旁边探身体,实心的和别人撞了个正着,把前头那个直接冲得趔趄了出去。
这一瞬间的画面有点峰回路转的意思。
路荣行在惯性的作用下,撞到人后去势不止,继续往前跑了3步才倒转过来道歉。
而被撞的人跌出去之后,扑了一步就稳住了,然后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在原地转了个身,准备去看撞他的人,偏偏身后居然是空的,他连忙扭过头,这才跟路荣行对上视线。
路荣行出来的急,没有戴帽子,在昏暗的包间里也没有整理,头发上还有被压平的痕迹,加上他跑得着急忙慌,形象比平时差一大截,不过帅气不够礼貌来凑,他的道歉和解释都很及时。
“不好意思,我弟弟不见了,我急着找他,撞到你了对不起,没事吧?”
被他撞的赫然就是那个耳机,他原本心里一阵蹿火,但对方事出有因,而且确实是急事,他将路荣行上下打量了一遍,感觉长相穿着都不讨厌,刚想说算了,脑中无端又想起了那个“认错门”,不由多了句嘴。
“你弟弟什么样儿?是不是穿了件格子衫,”他在胸口比划道,“个子差不多这么高?”
“是!”路荣行心里一喜,脸上露了点儿笑意,追问道,“你看见他了是吧?他在哪儿麻烦你告诉我一下,我找他半天了。”
耳机还没说话,他旁边的眼袋老大不爽地打断道:“告诉你个屁,你们兄弟一个个的都有毛病吧,你弟打扰我们唱歌,你又撞到我们白哥,不收拾你都不错了,还在这儿讨结果,滚几把蛋!”
撞人确实是不争的事实,讲道理的可以分个无意与故意,对上蛮不讲理的,说的越多错的狠。
路荣行看那个朋友不像说得通的样子,遂不理他,只看自己撞到的那个,神色诚恳地说了声“谢谢”。
耳机盯了他几秒,越看越觉得这哥俩不像是亲生的,穿着和气质都不在一个水平上,可能是堂表关系也说不定,不过这些跟他毛关系没有,于是他冷淡地报了个“216”,抬脚越过路荣行径直走了。
他朋友似乎还不想善了,但皇帝都走了,太监也留不住,削了路荣行一眼跟着走了。
路荣行根本没心情理他,就近找了个服务员,顺着指向找到了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