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云棠也只是暂时有些落寞,她的情绪散得极快,当即笑道:“嗯,我知道,舅舅。”
  苏崇远曾经为救云棠,和不少对魔域一知半解的人都有关系。
  他忧心忡忡道:“那次十狱君弄出来的事其实不算小,其实我们都很怀疑十狱君和千面魔君都没死,甚至还有别的魔域的妖兽跑出来……也不知他们会做什么。”
  难道修真界要掀起一场浩劫?
  云河皱眉,他才了解到此事。其实,云棠失踪的前两年,他们的确在找云棠,可之后,他们在一处地方碰到了苏非烟,苏非烟无父无母,和云棠有七分相似,他们怜苏非烟可怜,带她回太虚剑府,也的确存了看着她就想到云棠的心思。之后和苏非烟相处越久,他们逐渐接受云棠死了的事实,不再找云棠,不再关注魔域。
  因此,这个事云河居然才知道。
  云河道:“十狱君、千面魔君?这二人是?”
  苏崇远道:“二人都是魔域赫赫有名的魔君,十狱君剑主霸道、杀伐,乃王者之剑,千面魔君则不大清楚,不过能在魔域有魔君称号,想必实力极强,可惜,当时那堆魔域中人的尸体我们检查了一次,死去的人中没有修为这么高可称为魔君的人。”
  苏崇远问云棠:“棠棠,你知道这二人吗?”
  云棠沉默一瞬:“不知道……我没碰到过他们。”
  苏崇远能理解她,要是她碰到这二人之一,哪还能活下来。棠棠这次能依靠这次契机回来,已是万幸。如若不是魔域需要人手开采矿产,可能棠棠早活不下来。
  苏崇远今日说这些有些沉重,原本他心疼云棠不想说,但又不能不说。
  只因为,他们今日有一项重要的事要告诉云棠。
  苏崇远示意芳则说,芳则轻轻搁下筷子:“棠棠,我们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舅母直说。”云棠见舅母认真,也很认真。她心大,不代表她不懂尊重人。
  芳则的美目极认真地看着她:“你可有意向成为长风鞭的传人?”
  芳则此言一出,除了苏崇远,所有人都看着她。
  云苏氏张大嘴:“芳则,你怎么……”
  芳则知道她会惊讶,既是给她解释,又是给云棠解释:“我和你舅舅约定好共逐长生大道,若诞下孩子,定会损我道体。原本我们打算之后慢慢物色长风鞭传人,可是如今魔域那个杀人组织极猖獗,不知要有什么动作,而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魔域杀人组织的背后黑手,便是当初杀我父亲的人。”
  芳则是个严肃的美人,她坚定道:“我定要为我父亲报仇,可我若死,长风鞭的传承便彻底断绝。”
  长风鞭是中州赫赫有名的鞭法,传闻中一鞭能劈山,也能断水。
  长风鞭也是极正义的鞭法,浩荡长风,从不护己,而是护人。
  云棠根本不用思考,便道:“我使剑,并不会鞭。”
  芳则道:“长风是一套功法和招式,可以用鞭来使出威力,也可用剑。”
  她坚定地看着云棠,云棠仍拒绝:“……抱歉,舅母,长风鞭是正义法门,而我没有舅母你想的那么好。”
  云棠并不贪图功法,同时,也不吝啬说出自己的缺点。
  她当然不是一个非常正义的人,她在魔域活下来,在燕霁手里活下来……
  云棠道:“而且,我的修为不高,会辱没了舅母的长风鞭。”
  芳则坚持道:“长风鞭并不看修为,我也不需要你光大门楣。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吗?”
  云棠摇头。
  芳则道:“长风鞭已有六代传人,其中两代的传人,是当时的魔尊、妖皇。魔尊妖皇都杀了不少人,可仍被长风择主。世人相传长风乃正义,其实,或许是我们过于肤浅,正义是什么?你从魔域走出来,并未像其余人那样被杀戮迷红眼睛,我相信长风会选择你。”
  芳则已经很真诚,云棠也非常尊敬自己的舅母。
  但是,不行就是不行,她也曾有被杀戮迷红眼睛的时候,而且如果事出有因,她不介意再度被杀戮迷红自己的眼睛和别人的眼睛,所以她并不适合长风。
  云棠摇头:“舅母,你让我做其余什么都行,但这一点我不愿意,而且我已有师尊。”
  云棠的拒绝其实在芳则意料之中,也更为让她欣喜,她在中州找了不少颇有名气的侠士或者初出茅庐心怀梦想的修仙者,他们听说能成为长风传人,全都一口答应下来。
  最后,一个都没通过长风的考验。
  芳则越来越觉得云棠不错,她觉得这趟当真来得对。云棠不知道长风还会考验人时,就会拒绝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芳则严肃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微笑:“我不管,我是你舅母,你好歹要试一试。我可不当你师尊,谁敢和玄容真君抢弟子,我也不会教你,我知道的每代传人接受到的长风功法和招式都不一样,你最后学成什么样,可不是我教你的,你只当多了一场奇遇。”
  云棠还没说话,苏非烟紧紧捏拳,她秀美的面庞上带了些薄红,道:“舅母,我愿意成为长风鞭传人,如若舅母不弃,还看得上我这粗陋的天赋。”
  苏非烟眼眸如水,她的天赋、修为样样都是顶尖,还是名门弟子。
  长风……享誉中州的长风,她也想为自己争取这个机会。
  除开苏崇远外,云河和云苏氏听见苏非烟主动想继承长风,都有些高兴,他们的两个女儿,谁继承长风不是继承?况且,非烟修为还更高,比云棠好多了。
  包括苏非烟在内,他们三人都觉得只要有苏非烟竞争,这个机会肯定会落到苏非烟头上。
  不料,芳则看了苏非烟一眼,声音微凉:“苏姑娘,你不适合长风。”
  苏非烟没想到她又被直截了当的拒绝,她脸色苍白:“为什么?”
  她终于忍不住,凄然一笑:“就是因为我只是她的影子?因为我和你的血亲关系不浓,所以你要选择她?”
  她一指云棠,云棠心想谁有那么大一个活人影子,难道现在宗门还有人分不清她和苏非烟吗?
  芳则皱眉,这要是云棠爹娘被苏非烟这么一问,早都搂着苏非烟叫心肝宝贝儿。
  芳则却冷冷道:“因为什么你没发现?你的心,不正。”
  她看着桌上苏非烟一个人做的饭菜以及苏非烟给众人都斟满、唯独漏了云棠的茶杯,道:“苏姑娘,你已经很优秀,云棠或许没你出色,但你也不必处处都彰显出这一点。”
  她符不符合长风,芳则一眼便知。
  苏非烟浑身发冷,细瘦的肩膀微颤,捂唇跑开。云苏氏放心不下她,又觉得芳则多想了,追出去前道:“芳则,你也说得太肯定了,非烟说不定就能被长风选中呢,那只是她太欢迎你们。”
  芳则道:“她靠什么被选中?靠她一个人悄声准备了这些菜,连知会棠棠一声都不。靠她见了我们,眼睛便黏在我们身上?还是靠她在我和棠棠叙旧时,不断想挟菜说话打断我们?”
  第26章 长风一
  云苏氏被这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可她到底更担心跑出去的苏非烟,焦急得想追出去。
  哪怕非烟真有做得不当之处,也是小女儿家的争风吃醋,这有什么?可她现在跑出去,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你今日追出去,也就别再回苏家,别再认你这个女儿。”苏崇远没芳则那么好的脾性,他为人刚直不阿,虽然不屑和苏非烟一个女孩儿计较,但也见不得这样的魍魉手段。
  他不好说别家的人,但说起云苏氏来,自有兄长的威严。
  苏崇远这话说得极重,云苏氏不想他忽然如此说,有些震惊,目中微泣:“兄长……”
  苏崇远最不喜的就是她哭哭啼啼:“芳则说出你那位养女的问题,她若是有理,就该当场反驳,你们太虚剑府教导弟子,就是教导她在遇见问题时跑开?她犯了错,你不关心自己的女儿,反而急着去宽慰别人,你去吧,去了就别回苏家!”
  苏崇远这么些年,其实都看不上他妹妹的作派,所以他来南州来得少。今日见云苏氏糊涂至此,他颇觉心凉,几句话发泄怒气后,也才想起云苏氏到底是嫁了人的,他这座兄长的再伸手去管也没用。
  苏崇远不想待在此地,冷面起身,拂袖而走,苏崇远实力强劲,云河怎好看着他独自走开,他真没想到今日这饭吃得各有各的气,忙追上苏崇远。
  云苏氏气走了兄长,连丈夫也没宽慰她,她现在不敢再去追苏非烟,流泪站在原地不敢再动。
  芳则叹了口气,拍拍云棠的手,示意她去安慰一下云苏氏。
  现在这情况,云棠不安慰也不行,她若是不安慰,之后指不定要被怎么说白眼狼没良心。
  云棠起身走过去:“娘……”
  云苏氏泪流满面:“你别叫我娘,我得代替非烟向你道歉,你受委屈了,求求你给你舅舅说一声原谅为娘,否则为娘连苏家的门都进不了。”
  云棠知道她这是被迁怒了,一看她娘这样子,就知道她留下来只能塞一耳朵的废话。
  苏非烟生气跑走,她娘想去找苏非烟被舅舅骂,最后她娘反而阴阳怪气地说她?
  云棠反省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有锅王的气质了?
  她不想背锅,道:“那我去找舅舅了。”
  云棠也要离开,芳则也叹气,她不觉得云棠不体贴,一个被她抱了多久就用轻身功法坚持了多久,目的就是不想压着她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不体贴?
  芳则没拦云棠,此时屋里只剩下她和云苏氏,她走到云苏氏身旁,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想了想方道:“莞晨,你这样也不怕棠棠和你离心离德?”
  云苏氏正在气头上,抹了把泪:“离就离,我也不稀罕她这个女儿。”
  ……芳则倒是也听出她在说气话,但仍有些不舒服,她和苏崇远结为双修道侣那会儿,云苏氏还未嫁人,当时云苏氏就是一个爱赌气说气话的女儿家,没想到现在也没变。
  这些话她听着尚且刺耳,要是云苏氏对云棠说上几句,恐怕再好的母女情也会生出嫌隙,以芳则对云苏氏的了解,可能她还真能对云棠说出那些话。
  芳则叹气,拉着云苏氏的手坐下,道:“莞晨,你可想好了,她可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我且问你,你真那么讨厌她?如果是这样,我那儿虽也算不上大富大贵,但养她也还绰绰有余,你若真那么厌她,我这个做舅母的,就带她回中州,不碍你的眼。”
  “不行!”云苏氏脱口拒绝。
  芳则定定看着她:“你不是说不稀罕她?算了,我也不逗你了,你既然心底不是真厌弃她,怎么在面对两个姑娘时,差别这么大?”
  芳则就差直说云苏氏,你的心,偏得没边儿啦。
  她和云苏氏一番推心置腹,云苏氏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们对不起非烟,非烟无父无母,本就可怜,之前更有过自戕之举,现在云棠回来了,我们要是再偏向云棠,这岂不是要非烟的命。”
  “那你倒是不担心棠棠会受不了。”芳则话语变凉。
  云苏氏道:“她是我们亲女儿,难道要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记恨我们?若没有我们,哪里有她这条命?”
  芳则见云苏氏冥顽不灵,摇头:“莞晨,无论你怎么想,总之世有因果,你种下因,以后承受得住果便罢了。”
  总之,她只有一个外侄女。
  芳则倒想带走云棠,只是云棠的师尊是玄容真君,她从小学的也是太虚剑府的剑法,她带走云棠,云棠的修习可怎么办?
  世有玫瑰,也有荆棘,有人泡在玫瑰里,也有人得渡过荆棘。
  她会加倍对云棠好便罢了。
  却说云棠走出房间,她可不会真的因为她娘一句话就跑去傻乎乎地跑去找舅舅别生气,到时候估计舅舅会一把拍死她这只听不懂好赖话的白眼狼。
  现在天色已近黑,云棠今日练了一天的剑,她现在得去管杂物的峰领一张床。
  她那张床被燕霁锤废后,她昨天睡觉都没睡好。
  云棠正要去领床,耳中又响起燕霁的声音:“来行宫。”
  她不用抬头看,就知道这又是燕霁的远程传音,修为高就是好,都不用用玉简,就能像召唤召唤兽一样把她唤过去。
  云棠不想耽搁时间,燕霁这样能灭世的杀星,表面上看着最是冷酷阴郁不过,实则都有颗敏感需要呵护的心。
  要是不敏感,心大点谁吃饱了没事干灭世?
  一般来说,像云棠这样小命都被别人攥在手里的,都会担心、抑郁。但她这么转念一想,便觉得自己颇有几分为天下人献出龙体、去后宫安慰搅风搅雨的妖妃的感觉。
  云棠的步子轻快起来,她走到燕霁行宫外的湖泊,站到传送阵里,下一刻,便出现在燕霁行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