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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剑溪!
  “你干什么!”小昏君被吓了一大跳,“大清早的你不睡觉在这儿干什么呢!”
  蓝剑溪看到皇帝似乎生气了, 慌慌的往嘴巴里放进去一块小锅巴。呆头呆脑的看着周元澈,然后把头低了下去。
  周元澈:“……”
  周小贺从门里出来,瞧了蓝剑溪一眼, 发现他怀里还抱着个小布包。
  “你……是不是怕我们走了?”周小贺哭笑不得的问。
  蓝剑溪猛点头。
  周元澈疑惑的看着周小贺。
  周小贺叹了口气:“嗨,上千人在河里找了好几天了,白云义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怕我们放弃了不找了,就打算一直跟着我们。”
  周元澈猛转头看蓝剑溪。
  蓝剑溪有些害羞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小昏君有些心疼,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蓝剑溪感动的看着他。
  小昏君看着他的手:“不许吃锅巴!你嘴巴就没停过,吃饭!”
  蓝剑溪抿了抿唇,慌慌的把小锅巴放进怀里,跟着他们去吃饭。
  天气晴朗,威风拂过。
  殷丕显穿着一身崭新的盔甲,坐在河边的一棵大树下,无所事事的数蚂蚁。
  “你找到什么了吗?”周元澈带着周小贺和蓝剑溪,推了他一把。
  盖世英雄马服君望天长叹:“找个屁,就这么小的一个河,从他掉下去的那个浮桥往下,上千人在河里找了三天,鬼影都没。沙里埋的死猪都翻出来了!”
  殷丕显下结论:“这小子绝对还活着!”
  蓝剑溪眼睛一亮:“真的吗!白大哥还活着,那我……我……我再去找。”
  周元澈伸手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揪回来:“你省省吧你,都生病了还下水,满河都是人,你去干什么?添乱么?”
  蓝剑溪听话的乖乖站在一边,不动了。
  周小贺有些疑惑:“怎么河里这么多人。”虽然说调了人过来,太守府的人也不敢摸鱼了,但是这密密麻麻,多的有点离谱了。
  殷丕显平静道:“附近州郡的驻军听说我找人,都带兵过来帮忙找啊,从白云义掉下去的地方起,往下全是人了。”
  周小贺:“这么好?”
  殷丕显打了个呵欠,颇有些得意:“给我一个面子嘛。”
  周元澈震惊:“那他要是被水冲到江里去了呢。”
  殷丕显道:“水师大都督带了两万人在江口练兵,只要人在水里,反正都跑不了。”
  周小贺:“!!!”
  盖世英雄马服君,可真是太有排面了!
  殷丕显往地上一躺:“我不找了,满河都是人,让他们瞎折腾去吧。”
  周小贺:“……”
  白云义在浮桥那里捞了个女尸出来,然后他自己也在那儿失踪了。
  现在从浮桥往下到入江口,二十里不到,两千人在里头捞他!
  而江口那里,水师大都督带着两万人在等着!
  这小子要是真死了,这排面,也不亏了!
  周小贺感觉刮油机同学整个人都充满着一股爆炸般的傻气。
  正说着,一队人马又杀了过来,领头的将领翻身下马:“末将孙仪,见过马服君。”
  殷丕显哭笑不得:“你又是哪个郡的?”
  那孙将军一本正经:“回马服君,末将池鱼郡太守门下,听说马服君在此,特来相助。”
  殷丕显:“……”
  她挠头,指了指河面:“你看看这河里,你下去是要下饺子吗?”
  这位孙将军显然有点尴尬,他们离得远,来的比较晚了些,没赶上第一波饺子。
  “这……末将带了一百来人,都是好手,若是下去有人在水里不适,我的人还能救助一下。”他一本正经的说。
  来都来了,不为马服君下个饺子,以后还怎么在军中混!
  殷丕显愣了一下,嫌弃的摆了摆手:“你闲的吗你,没事给我绕城跑三圈。”
  孙将军:“……”
  他感觉很受伤。
  小昏君心软的说:“人在河里丢的,在城里跑有什么用,既然往下全是人了,你们干脆往上游找找呗。”
  孙将军大惊:“啊?”
  殷丕显摆了摆手:“就按薛公子说的办。”
  孙将军:“???”
  人掉水里了,还有往上找的!
  孙将军想辩驳几句,看到殷丕显凶神恶煞的脸,不大敢说话了。
  他含羞忍辱带着人下了河,开始慢吞吞往上找……
  “这位薛公子什么来头?马服君如此听他的话。”
  “不知道呢,没听说马服君的身边有什么亲近的薛公子啊。”
  “说到薛公子,我倒是想起一件旧闻,说是四年前,曾有个胆大的薛公子得罪了马服君,差点被马服君当众扒了衣服。”
  孙将军仿佛懂了……
  ……
  蓝剑溪望着满河的人,吸了吸鼻子,又啃了一块小锅巴。
  周元澈看他吃的太香了,就从他手里拿了一块,放进嘴巴里。
  “咦,还挺好吃的。”小昏君称赞道。
  蓝剑溪羞涩的笑了笑,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还有些孩子气,不大爱说话,让他说就叽叽咕咕一堆,没有重点。
  没人带着他,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吃饭。
  “你同你白大哥感情很好么?”周元澈有些羡慕的说。
  看到这么呆萌的蓝剑溪,小昏君突然由衷的升起一股当哥哥的幸福感。
  他当了这么多年弟弟,见谁都想认大哥,是时候认弟弟了!
  蓝剑溪呆呆的看着皇帝,猛摇了摇头。
  周元澈:“……”
  “不……不好吗?”小昏君尴尬的说。
  蓝剑溪狠狠摇了摇头:“他老欺负我,我不喜欢他。”
  周元澈惊了:“啊?那你这么卖力的找他干什么?”
  蓝剑溪眨了眨眼睛:“他是我白大哥嘛,而且,青云信大哥说了,白大哥冲动而且粗心大意,让我看着他,他水性又不好。到了江南我得保护他。”
  青云信这个名字成功激起了小昏君不大美妙的回忆,他叹了口气,跟蓝剑溪一起坐了下来。
  周小贺看场面僵住了,就问蓝剑溪:“你白大哥说那个河里的死者有蹊跷,你觉得他说的对么?”
  蓝剑溪轻轻摇头:“其实,我觉得仵作说的对,人就是淹死的,一个女人身上有伤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神色平静的看着远方,低着头絮絮叨叨的说:“在北疆,女人的身上经常有伤痕,十个女人里有六七个伤痕累累的。”
  “啊?”周元澈惊了,“这怎么可能。”
  蓝剑溪吃了一块小锅巴,慢慢的咬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说:“在北疆,如果女人的丈夫死了,她能够为丈夫守节,她就能在被写进县志里,如果她自杀,那丈夫的家族就能受到表彰,在本地很有面子。”
  周元澈愣愣的看着他:“什么表彰?”
  蓝剑溪狠狠咬了一块锅巴:“一块碑。”
  周元澈:“……就一个碑啊。”
  蓝剑溪抿了抿唇:“我阿娘就是北疆人,她七岁便成了人家的童养媳,还没完婚,相公就死了,闵氏家族一直都没有自杀的节妇,他们很想要一块碑,就逼我阿娘自杀。”
  小昏君跳了起来:“竟有这等事,他们疯了不成?”
  蓝剑溪呆呆的看了他一眼:“他们都这样……但是我阿娘不肯,就逃了出来,遇到了我爹,他们逃到了江南,生下了我,后来我爹也死了……我阿娘就带着偷偷回北疆找母族,想要求他们收留。”
  “然后呢?”周元澈震惊道。
  蓝剑溪把一块小锅巴放进嘴巴里,轻轻说:“他们把我阿娘拿去浸猪笼了。”
  周小贺:“!!!”
  “浸猪笼是什么?”周元澈瞪大了眼睛问。
  蓝剑溪看了他一眼,低着头嚼小锅巴,不说话了。
  周小贺低声向小昏君解释:“浸猪笼的就是把他们觉得不贞的女人,用猪笼关起来,丢进河里,让她们淹死。”
  小昏君脸都白了:“这怎么可以!”
  蓝剑溪低着头叽叽咕咕的说:“北疆的女人跟京城不一样,她们经常挨打,如果打的实在受不了了,有的人会离家出走。就像老仵作说的那样,往江南六郡谋生路,但是北疆的人大多不会水,江南的雨水多,死在路上也是稀松平常。”
  周元澈看着蓝剑溪,一时间觉得很心疼,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小昏君哑着声音说,:“你放心,等此事了结,朕下令,让北疆的人不许把人浸猪笼,也不许他们打人,给你阿娘报仇。”
  蓝剑溪眨了眨大眼睛,看着小昏君,非常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