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总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案牍劳形。
忙完最后一点，莫一航合上笔电，一边捏着眉心，一边站起身活动着因为长时间坐姿而麻木了的双腿。
迈步走到落地窗前，他望着外面晃神。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寂静的总裁办，手机铃声响起的突兀。
愣了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
返身走回桌子前，他拿起手机，眼睛随即眯起来。
是夏淼。
这两天，她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他都没接。
一开始是生气不想接，后来是接了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怕自己说一些绝情的话。
她的欺骗对他来说，打击很大。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他在犹豫，可是手指不小心就碰到了。
接通一瞬，那边立刻传来夏淼不可思议又兴奋的声音：“莫一航！”
三个字，叫得莫一航心酸。
叹口气，他把手机贴在耳边，淡淡的“嗯”了一声。
夏淼的激动就被这冷淡的一个字给打散了。
她蒙了，脑袋一瞬间是空白的。
本来还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却一句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隔着千山万水，两人一起陷入沉默。
良久，还是莫一航先开口：“有事吗？”
这句，还不如不说。
直接就把话题给聊死了。
夏淼咬咬唇，小心翼翼的问：“莫一航，你，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
骗人！
如果没有什么事，为什么不接她电话？为什么对她冷淡？她做错什么了？
“你有！”夏淼说的斩钉截铁，语气又软下去，隐隐带着请求，“你不能告诉我吗？莫一航，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
莫一航还是那个态度，没有变。
就算她已经低三下四了，他还是要这样冰冷的对她吗？
自嘲一笑，夏淼握住手机的手指收紧，紧到指尖泛白。
“你不接我电话。”
“最近很忙。”
“你以前很忙的时候也不会不接我电话。”
“……”
“你，你是不是烦我了？”
捏着眉心，莫一航语气显然带着烦躁，“没有，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莫一航，你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隔着电话吵架，其实很容易让对方火大。
更何况是一个一心想要质问，一个却什么都不想说。
疲倦感袭来。
莫一航淡声说：“我刚忙完，有点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夏淼舔了下唇，声音轻轻的，带着不安，“明天你会接我电话吗？”
如果说听到这里，莫一航心里一点感觉没有，不心疼的话，那绝对是骗人的。
但是只要想到她说谎，他就……
“不会。”
松了一口气，夏淼低声，“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
挂断线，夏淼把手机放在一边，躺在床上扯过抱枕抱住。
埋脸在抱枕上面，在快要把自己闷死之前，她才别开脸，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种类似自虐的行为，让她觉得自己非常的可笑。
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抒发，抒发胸腔里的那股郁结之气。
“嗨，亲爱的。”
随着一道热辣的女声，寝室门被推开。
她消失四天的室友回来了。
坐起身，夏淼挤出一抹笑，有点牵强，“嗨。”
“天，你怎么了？”室友放下手里的包，走过来坐在夏淼床上。
伸手摸上她的脸，神色担忧，“你的脸色不好看，是生病了吗？”
“没。”夏淼拉下室友的手，捏了捏，“我没事。”
“哦，我知道了。”忽然，室友神秘一笑，“你是不是舍不得你男朋友？”
“嗯？”夏淼被这话弄得有点懵。
室友接着说：“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走的？是他走了才让你这么憔悴吗？”
“等等，艾拉，你在说什么？什么我男朋友？什么他走了？他来过？”
“啊？”艾拉也懵了，“你不知道？不会吧？你男朋友四天前来找过你，你们没见面吗？”
夏淼要疯掉了！
他来过！
他竟然来过！
她不知道！
她根本就不知道！
一跃从床上起身，她开始急匆匆的收拾东西。
艾拉傻了一下，问：“你要做什么？亲爱的？你吓到我了。”
“艾拉，我跟你说，”夏淼回身看着艾拉，脸上染了薄红，双眸晶亮，“我要回国！我要回去他身边！我想他了！”
“天！”艾拉兴奋的张大嘴巴，“爱情的力量！去吧，亲爱的，我支持你！”
“谢谢！”
和艾拉拥抱，夏淼继续收拾东西。
……
不二城。
绯色。
大枫靠在马娇娇身上，半眯着眼睛，“老婆，我喝醉了，我喝醉了。”
马娇娇哭笑不得，推他脑袋，“一边去。”
“真的，老婆，我真的喝醉了。”大枫不依不饶，继续撒娇。
双手捧着马娇娇的脸，他吻了下她的唇，眨眼睛，“你看我是不是喝醉了？你看我。”
虽然马娇娇的职业决定她性格必须外放，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更何况莫一航还在，她不太适应和大枫这样亲密。
“你别闹。”推开大枫，马娇娇看向沙发角落，一个人喝了一晚上闷酒的莫一航，“你兄弟这样，你也不关心一下？”
大枫闻言，眼神一暗。
端起酒杯喝了口，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不用我关心，你不是替我关心了？”
马娇娇皱眉，最讨厌他阴阳怪气的样子。
冷冷发笑，她讥诮道：“好，当我没说，我多嘴，行了吧。”
看她生气了，大枫有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自从答应了自己，马娇娇也算是有所改变。
他不确定她对莫一航的感情还剩下多少，但至少两人在一起还是开心的时候比较多。
越来越发现自己泥足深陷，他也不知道马娇娇有什么魅力，怎么就给他吃下了迷魂药了。
“老婆，别生气，我错了。”哄了哄人，大枫站起身走向莫一航。
居高临下，他伸腿踢了莫一航小腿肚一下，“嘛呢？”
莫一航抬起头，懒洋洋的睨了他一眼。
那眼神都浑浊了，显然已经在烂醉如泥的边缘试探。
叹息一声，大枫挨着他坐下来，手臂勾住他肩膀，“一航，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知道这阵子，莫家还有皇色的事情都比较多，莫一航压力比较大。
但是他不是这么脆弱的人，不会被轻易压垮。
这不是自己第一次见他借酒消愁了。
“没什么。”吐出一口气，莫一航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往后靠向沙发背，他仰起脸，迷茫的盯着上方，“你说，女人都在想什么？”
大枫：“……女人？你是问我女人吗？”
“……”
“你和夏淼怎么了？”
大枫的问题，一针见血。
想到夏淼，想到那张脸，莫一航就心口刺痛。
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心脏位置，他嗤笑一声，“没事，我们能有什么事，好着呢。”
信他好才有鬼。
这叫好？
不过莫一航嘴硬，他要是不想说的事，问不出来。
*
散场后，莫一航这小子果然醉死了，跟一滩烂泥一样。
大枫和司机合力把人弄上车，不放心，还是决定亲自从他回去。
大半夜的，折腾莫家二老不好，再说莫父才出院没多久。
莫一航在外面的公寓，大枫是知道的，把人送到这边，他跟司机一起把人搬上楼，马娇娇拿着东西跟在后面。
等到把莫一航弄到床上，他突然就开始折腾，吐了马娇娇一身。
“靠！”
大枫看着马娇娇一身狼藉，真想把莫一航胖揍一顿。
“你去浴室洗洗，我去给这家伙买点药，再看看能不能给你弄身衣服。”
他可不想马娇娇穿莫一航的衣服。
嗯，男人占有欲作祟。
马娇娇闻着那味道也要疯了，点头，她赶紧进了浴室去洗澡。
大枫临走之前，对浴室里面的马娇娇说，“把门锁上。”
马娇娇视线，探出头来，“你烦不烦？”
她媚眼如丝，勾的大枫给了她一个热吻，这才走。
听话的锁上门，马娇娇脱掉被莫一航毁了的衣服，站在花洒下面。
叹口气，她闭着眼睛冲水。
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哟。
卧室里，莫一航吐过之后就昏睡过去了。
口袋里，手机振动响起，他压根就无所察觉。
冲完澡，马娇娇犹豫一下，拿过莫一航的浴袍披上。
估计大枫一会儿看见会发疯，可是她也没办法，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吧？
打开浴室门走出，她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脸蛋红润，看上去一脸春色。
这时，大门传来响动。
没想到大枫回来的还挺快的。
马娇娇不疑有他，转头向房门看去。
有人推开门，然后直接愣在原地。
马娇娇也愣了。
她万万没想到回来的不是大枫，竟然是……
“你……”
刚开口，那人就转身跑了。
马娇娇暗骂不好，迈步追来。
可是等她追出门，外面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完蛋了。
这算是闯祸了。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电梯门打开，大枫走出，看见马娇娇这样站在门口，惊了下。
“你怎么站这儿了？”
马娇娇对上大枫视线，疲惫一笑。